“咳咳”或许是察觉到秦婉的低气压,他轻咳两声想缓解些尴尬。
秦婉依旧只是盯着他,没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开个玩笑嘛,这么小心眼。”
“那你可真是幽默。”
“行行行,不拍不拍。”他说完又把菜扯到自己面前,然后拿起叉子,插了一大撮青菜。
就跟那草叉插了绿化带差不多。
“这汤。”他顿了下,“明明两个人怎么不分两份出来,我再要个碗。”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看起来你胃口不太好?那我不客气啦。”
他把衣袖撸起,拿起勺子大快朵颐起来。
秦婉只觉两眼一黑。
她不是没脾气,也不是软柿子,只是怕历史再次重复上演。
上次她就脾气发作过一次,得来的结果就是对方跑到媒人那里告状,然后被秦母知晓,又是一通乱骂。
真是受够了,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婉就这样看对方安静的吃完了两盘子绿化带。
“把钱转给我吧,我来买单。”
“什么?”秦婉怀疑自己的耳朵。
“吃饭的钱啊。”
【???她都没吃,还得付钱?】
“怎么?”对方看出她不想付钱,手中还忙着擦嘴巴,只剩俩瞪大的眼睛露在外面,活像个癞蛤蟆。
“滚!”她还是没忍住,将柠檬水浇了他一头。
真是浪费她今天的时间。
“你这个女人!”他拍桌作势站起,看起来要打人的架势。
“大庭广众闹事可不好。”不知什么时候,一男子刚进餐厅,就看到了这出。
“关你屁事。”这火他还撒到了别人身上。
“你当真要对这位女士动手?”这人只是笑了笑,却透出顾不怒自威的气场。
“我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你等着,回去我就跟媒人说。”他跑到门口,前台的服务员示意他还没结账。
“她买单。”他倒是跑得快。
“垃圾!”秦婉忍不住还是骂了一句,什么都没吃,还得给个渣男买单。
“你没事吧?”那男子与她搭话。
“嗯,谢谢你。”
她抬起头,这人看起来很是斯文,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和这个休闲场景不搭的黑色西装。
看得出连发丝都有很好打理过,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精致感,容貌也尚可。
“不介意的话,一起?”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嗯?不太好吧,这么麻烦你。”
“没事,就当认识一个新朋友。”
这里偏僻,出去了怕是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用餐的地方,早上也没来得及吃饭,这可能是个最好的选择。
“那谢谢了。”她走到对面准备坐下。
“请。”对方先一步为她拉开了椅子。
“谢谢。”
虽然客套有些累人,但比起那种不礼貌的行为,她还是愿意对方跟她客套客套。
“看看想吃什么?”
完全不同于刚才,男子将菜单现行给了她。
“嗯,谢谢。”她也没再推脱,大大方方拿起菜单,反正只是拼桌而已,等下结账她也没准备让对方担负,毕竟非亲非故的。
待她点完,男子又补充了一些。
“就这些,谢谢。”他将菜单递回,脸上还带着礼节的笑容。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贺寻。”对方视线转向她,嘴角依旧勾起一抹弧度。
“秦婉,很高兴认识你。”
“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听起来很官方且跳不出刺的回答。
或许是因为认识途径的不同,她俩聊起天到挺轻松,不像与那些人查户口似的你问我答。
“刚才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相亲对象。”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需要相亲。”
“为什么这么说。”
“看你性格长相都挺好,应该挺抢手?”
“过奖了,两点一线打工人。”
“是嘛,那就是你周围的人眼光不好。”
“也许?”
久违的,她脸上露出了抹笑容。
从工作以来,就很少听到别人的夸赞了,尤其是这种个人性质的夸奖,工作场合,最多被夸能力强,没人会盯着你的性格长相打扮那些。
虽说她也知这种外貌的夸赞多半带有水分,但人终归是人,也会有需要点小小虚荣心的时候,尤其,不说搭不搭她,她觉得这条裙子至少还不赖。
就这样一言一搭,两个人也算投缘。
当然,也得知了很多贺寻的个人信息。
比如,他今年27,这几年忙于创业,和几位朋友开了一家科技公司,据说现已小有规模。
又比如说,因为忙于创业,所以除了大学那会儿,毕业后一直都是空窗期。
就当是随便聊聊?秦婉对于对方的情感史并不感兴趣。
贺寻听说秦婉是个母胎单身后,更是表示惊讶,以为她至少也会有几段感情史。
买单时,对方倒也很爽快,不仅请她吃了饭,还把那逃单渣男的账一起结了,对于这种欠人情的事,秦婉向来不太喜欢,但贺寻以下次再请回来为由,愣是没让她有机会。
不过她倒是拿走了渣男吃饭的小票,免得对方倒打一耙,她也算是留下个证据。
...
“听说,你今天打人了?”
每次相亲完,晚上她是必须要回秦母那里的,一来是所谓培养感情,二来是汇报情况,不过在她看来,汇报情况才是秦母所看重的。
“打人?”她不解。
“呵,泼了杯柠檬水,就成打人了?”她冷笑了一声,然后把包放到一旁,坐在了客厅的凳子上,此刻秦母正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一脸不屑看着她。
“什么?你还泼了别人?”她眼睛一瞪,一手拍了下沙发,作势要起来。
“您不问问他做了些什么?”秦婉也开始阴阳怪气了。
“他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有错在先,你这孩子从小脾气就不好。”
她感觉说再多也是多费口舌,从身旁的包里掏出那张小票,走过去,拍到了茶几上。
“这什么?”
“吃饭逃单,叫他A给我。”
“这点钱你也好意思找别人要?”秦母看了眼小票,反而又指责起她。
“我和他又不熟,凭什么?”凭什么她不仅要花掉自己宝贵的休息日,还得请这个傻玩意儿吃饭,尤其是压根不顾她死活的,把地点还定在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凭你到现在还都嫁不出去。”
“我就不嫁人了,怎么了?”
“怎么了?丢人。”
“我自己过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丢人的,更何况我现在自给自足,钱也是我自己辛苦赚来的。”
“呦呦呦,长本事了。”
“晚上还要加班,走了。”她就知道要吵一架,所幸自己都没走几步,就在门口不远坐着,防备随时夺门而出。
“还说不得你了?”门关上的瞬间都还能听到秦母的胡搅蛮缠。
“哎。”她深叹一口气。
【到家了吗?】是贺寻的信息。
俩人刚才还加了通讯方式,没想到第一句话是对方发来的。
【还没。】
【堵车?】
【在给我妈汇报相亲情况。】
【哦。那她怎么说。】
她正准备吐槽一番,但是终没发出去,聊天框里写了好几行的文字被她删了个干净。
【说我不好呗。】
毕竟两人没熟到那个份上,若是话题往下延伸,神容易就扯到家庭上,可她不准备和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谈这些她认为是隐私的事情。
【啊?不是对方有错在先?你没和她说清楚?】
【她就这样。】
【呃。】
【先不聊了,我要赶车回去。】
她以回家为由中断了对话。
【好。路上小心。】
【嗯。】
这年头,除了自己开车,交通工具上又不是不能聊天,她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确,贺寻也不傻,明白对方是想终止这段谈话,所以也不自讨没趣。
...
“吃午饭了吗?”
...
“下班了吗?”
...
“最近工作怎么样?”
...
贺寻一直照着各种理由和她保持着沟通。
她出于礼貌,也都尽数回复了对方。
“要不,有空周末出来吃个饭?”贺寻发出这条信息后,就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点开聊天窗口,看秦婉有没有给他回信。
秦婉有些不太想回复,她并不想去,但拒绝别人对她来说挺困难的,但每做出这种违反自己真心的行为,事后都会后悔不已。
【好吧。】
她还是没能做到拒绝,尽管内心很抗拒。
这段时间以来的聊天,她也并不是完全未察觉对方的心思,只是自己内心总感觉像是缺了一块,至少从现在看来贺寻很好,只不过,她就是动不了心。
她觉得自己的心上人不该是这样,就像是内心深处早有定论,但她也说不清具体,只知不该如此。
...
就这样,俩人平日工作日忙的时候线上聊聊家长里短,周末便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
她想试着去改变什么,说不定自己只是没有什么感情经验所以才如此,便顺着贺寻的邀约而去。
...
直到...
“秦婉,嫁给我吧。”
那日,他奇奇怪怪,中午便让她收拾好自己,然后约着在某家难预约的餐厅见面。
待她到了才知道,他布置好了场地,只为在这向她求婚。
周围都是熟识,当他单漆跪地时,亲朋好友从周围站起,嘴里喊着“嫁给他”,然后慢慢走进,围成了一个圈,将她俩环绕其中。
她整个人开始有些颤抖,意料之外的事情并不会让她感到惊喜,反而会因失去掌控感到没有安全感。
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洗干净了被绑在那,只等着被人磨刀霍霍分解。
“秦婉?”贺寻见她没反应,以为她是激动过了头,身为罪魁祸首的他还笑嘻嘻看着她。
那盒子红的鲜艳,里面的戒指在衬托下,显得越发闪耀。
耀眼到,让她的眼睛有了痛感。
头也痛。
想离开。
她小幅度转动眼睛,却发现周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身体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想逃却迈不开步子。
贺寻将盒子又往上递了点。
她感到更加窒息,就像被人压迫了。
“嫁给他,嫁给他。”
周围还有人开心拍着手。
仿佛只要接下戒指,她就能获得此生的最大幸福。
没人在乎,也没人问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一切只因在那些人眼中看来,求婚这事是喜庆且理所当然的。
她应当接受,哪有相处了那么久,还没个结果的情感。
秦婉攥着拳,想要反抗,但她知道,贺寻也没错,只是她太过敏感,并且,从始至终对他并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