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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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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们现在是姐妹了,要处好关系。”黎云谏又说。

这次江怿没再反驳,点头同意道:“以后多相处相处。”

黎恪和江识年对视一眼,同笑着说好。

其实黎恪觉得不太好。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江识年正常相处。

尤其黎云谏的要求是姐妹,黎恪连深交朋友都没有,更别提姐妹了。

看吃的差不多了,两位大人默契地停下筷子,对视一眼。

她们同时起身,对黎恪和江识年道:“我们出去聊两句,你们先吃。”

“好。”黎恪下意识起身,被黎云谏按了下去:“你们在这里等。”

那就是只剩她和江识年了?黎恪转头,看着对面还在埋头苦吃的人。

江识年抬头,眼神亮晶晶地笑:“黎恪?你吃好了吗?”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开心。黎恪抿唇:“我吃好了。”其实她是没有胃口。

“那我也差不多啦。”江识年把盘子一推。她暗恋黎恪一年半,最后成了姐妹,实在神奇。她又说:“真没想到。”

是指什么呢?黎恪垂下眼睛:“我也没想到。”

她觉得奇怪,难以置信,又对于自己想要逃避的念头感到愧疚——说到底,这十八年的受益者是黎恪。

她享受了黎家的资源,享受了本不属于她的财富。

她应该知足了。

但是,黎恪仍然不可避免觉得害怕。

黎云谏的爱大部分给了工作,剩下的小部分里,黎恪要非常努力地学习,做到黎云谏的要求,才能分到五成。

黎恪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达到黎云谏的要求,成为合格的黎家继承人。

她也想要证明自己确实是黎云谏值得骄傲的女儿。

江识年回来,理所应当比她的优先级更高。黎恪倒不是想要同她争,她也没资格去争——

她只是想,黎云谏对她还有多少爱?

这份可怜到几乎看不见的爱,又会不会随时间消逝?

因为她不是黎云谏的女儿,也不可能成为黎家的继承人。

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黎恪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姥姥和姥娘都在家。姥姥说过两天等你来了,给你做糖醋里脊,”江识年道,“姥姥以前是厨师,最拿手这道菜。”

包厢里很暖和,她们都脱了外套,江识年里面穿了件黑色底带白色字母的卫衣,短发仍然肆意地翘着,在华丽吊灯浅金的光芒下,由内而外散发出生机勃勃的快乐。

于是黎恪缓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内容:“去你家……?”

“对呀,”江识年双手交叠,身体前倾,歪头道,“难道你不来吗?”

这句话太过理所当然,黎恪勉强理顺逻辑,大概是为了两家熟悉,不、就算不是为了熟悉,无论如何她们都要去一趟。

“我当然……当然会来。”黎恪回答。

她不太适应这种说话方式,江识年以前是这么跳脱的人吗?

黎恪试图回忆对江识年的印象。虽说她们此前完全不熟,但同班同学多少了解一些,更何况江识年在整个年级也算是大名鼎鼎。

源于高二上学期,她在化学实验课上试着自制小炸药。

江识年成功了“炸”的那一半,于是炸药在和谐热闹的化学实验课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许多同学都知道她在干嘛,早有预料,偷笑不已。可怜正在讲台上悠闲看书的化学老师,被吓得心脏险些跳出来。

除此之外,江识年还尝试过从楼梯栏杆上滑下来,在楼道里滑滑板,以及大课间用教室多媒体放太空纪录片等等,校规里不对应但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黎恪作为班长,一举一动简直是校规模范。

她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总而言之,黎恪自认和江识年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没有这件事,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太好啦!”江识年高兴地回答,“那你……我们姥姥呢?”

“姥姥在国外,应该到暑假才回来。”黎恪道。

“暑假?”江识年惊讶,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这让她怎么回答。黎恪谨慎道:“因为在度假?”

江识年还以为有不能回来的理由,结果就这:“度假为什么不能……”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道:“你们关系不好吗?”

黎恪更加不知如何回答:“倒也不是。”

这算黎家家事,不过江识年迟早要知道,黎恪想了想,还是跟她讲了。

黎云谏是黎殊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两个姐姐。

她大学毕业后,放着自家公司不要,转而要白手起家,把手里的钱全投到互联网行业里去。

当年黎殊放下狠话:“你若是比不上我,就别提是我的女儿!”

黎云谏同样很倔,不顾两个姐姐劝阻,直接摔门而出,用最后的钱来到S市租了房子,艰难打拼。

过了五年,黎云谏创办的云客集团赶上政策扶持的风口,名声大噪,一跃成为龙头企业。

实力已经足够和母亲比肩。

然后她在一个普通的早上,带着五岁的黎恪,回到A市敲响了黎家的门。

“我回来了。”她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母亲说。

黎殊的目光平淡地划过她的脸,以及怯怯的黎恪,低头继续看报纸:“知道了。”

谁也没多说,谁也没再提。

后来,黎云谏专注于开拓商业版图,只在逢年过节回去,同母亲姐姐打个照面便走。

黎恪不知道她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还是在这件事之后变生分的。她对姥姥就是心里知道亲近,相处却总是很别扭。

黎殊大概也是这么觉得。她同黎恪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过年的时候给她塞张卡:“压岁钱,记得花。”

以及月经宴那天,十分正式地给她一件房产证书。

“这套房是你出生时准备的,现在你长大了,转到你名下。”黎殊说着,依然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她们的聊天记录全是黎恪的大段祝福语以及黎殊的转账。

除此之外,几乎毫无交集。

江识年听完,脸皱成一团:“其实也没什么大矛盾,我觉得最开始就应该好好说的。”

“确实,”黎恪道,“不过现在也是好结果吧。”

“是呢!”江识年又高兴起来,“说不定她们是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中呢。”

按黎家人的风格,说不定真是这样。

一下想到这点的江识年,也非常的……黎家人呢。

她们说了几句,两位大人又回来了。

黎恪转头,发现她们神色都有些不虞。

难道吵架了?黎恪有些意外。

江识年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她们家的事情:“我们家有空房间,不过你要来也可以跟我一起住,我们可以睡到中午……”她转头,“对吧妈妈!”

江怿笑道:“当然可以,但熬夜不可以哦。”

“好——”江识年拉长声音,对黎恪悄悄说,“我们偷偷熬夜。”

“妈妈听得见。”

“妈妈不要听见。”江识年立刻说。

黎恪因为她的话微微瞪大眼睛。从江识年说的那些事里,黎恪能听出来她们家氛围和黎家不同,没有什么规矩,也可以“没大没小”。

但江识年当着她的面这么说,还是让黎恪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江怿听得忍俊不禁:“好了,我们走吧。”

“现在就走?”江识年不满,“我们才说了没几句呢。”

黎恪看了眼手机,快九点了,她晚上还有一个小时的网课。

刚才黎云谏没回来,她还以为不用上了。

“明天下午可以再见面。”黎云谏说。

“真的?”江识年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好呀好呀!”

她回头,对被她吓到的黎恪道:“那我们明天再见!”

“好……”黎恪回答,“明天见。”

江识年为什么好容易就高兴起来?黎恪再次忍不住想。她不害怕被江怿疏远,不害怕无法融入黎家吗?

她的不害怕,让黎恪对自己的心情更加茫然。

“小梨。”江怿喊了她一声。

黎恪回神,忙起身:“江阿姨。”

江怿上前两步,轻轻抱了她一下:“明天见,过几天也要来妈妈家哦。”

她的怀抱干燥温暖,带着很清爽的淡淡香皂味。

让人想要依靠。

黎恪忽然想:如果她们就此交换,各回各家,会是什么场景?

她再次感到迷茫的痛苦,又因为痛苦,对江怿和江识年的愧疚更深一分。

黎恪掩饰住失态,微笑道:“明天见。”

直到江怿开车离开,那句应和她话语的“好的妈妈”也没有说出口。

回程路上,黎云谏一直在低头看平板,黎恪本想再问几句,看她这样还是没提。

忽然,黎云谏抬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黎恪下意识坐正,觉得自己可能又被黎云谏考了。

况且她确实有许多疑问堵在心口,黎恪挑了个不太敏感的:“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给你申请手续的时候发现的。”黎云谏道。

“出国手续?”

“对。”

“……”怎么又是出国。

此事或许要从两月前说起,黎恪放假后来到自家集团实习,恰逢黎云谏同一家跨国公司合作,愉快结束交易后一起去吃饭。

饭局上,一群中年女人自然而然聊起各自孩子的前程,提到了国外的TSU大学。

何总的女儿刚毕业,她向黎云谏极力推荐:“不愧是全世界最好的金融专业,真的有用!黎总的女儿快毕业了吧?若有意向,我让我家姑娘跟你聊聊。”

黎恪笑得僵硬:“不必麻烦何总。”

她不想离开妈妈。

却没想到,黎云谏想了想何总女儿工作时的风范,说可以看看。

看完对面发来的十几个文件和秘书调查的结果,黎云谏觉得不错,问黎恪的意见。

黎恪委婉地表示太远了,她还没想过要去国外。

黎云谏说,你先学习和考试,慢慢考虑。

黎恪一直都是她说什么自己说什么,此事也不例外,尝试了微弱的反抗后,她还是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黎云谏说:“秘书给你准备申请材料的时候,发现要体检报告。”

“我回国的体检报告不能用吗?”

如果用了现成的体检报告,大概就不会发现了。

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黎恪心想出国跟她还真是犯冲。

而且黎云谏又是为了她出国才瞒下的,不管是从哪个方面看,黎恪都只能出国,没有转圜余地了。

黎云谏:“不行,要更详细的。”

恰好公司刚复工,黎云谏干脆让所有人都去免费体检。

一周后,秘书战战兢兢地给她报告:黎恪的基因在基因库里匹配的母亲不是黎云谏。

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件事。

“这样啊……”

“没事,”黎云谏说,“你的证件还是和我绑定,对你出国手续没有影响。”

黎恪勉力笑笑:“那就好。”

好在哪里?好就好在她还是黎云谏的女儿。

暂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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