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纸巾递给宋听禾,两人一起去楼下结账,又和沈尧寒暄了一会儿,随后走到车边。
不料刚走到停车位上,侧边就传来一阵争吵声。宋听禾听到声音还觉得有些熟悉,转头一看。
不是冤家不聚头,正是宋宵那一家三口。
宋明轶在中间拉架。
刘雅指着宋宵的鼻子破口大骂:“说那女人是谁!”
宋宵却在一旁沉默地低头。
宋明轶也急了,站在刘雅身边,看向宋宵:“爸,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突然你们就出来了。妈说的什么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宵不置一词,想伸手从裤兜里掏烟,却发现打火机留在车上,顿时心生烦躁。
他冲着刘雅吼:“在外面闹成这样好看吗?有话回去说!”
看着不耐烦的宋宵,宋明轶却有些错愕,他护在刘雅身前,冲着宋宵说:“爸,你怎么能这么对妈说话!你知不知道……”
见儿子因为自己的话一脸受伤,宋宵的语气放缓了些:“上车再说吧。”
可刘雅这时却不想轻易放过,本在宋明轶身后偷偷抹泪的她,这时将宋明轶拉在身后,眼里此刻只有决绝:“宋宵,我再问一遍,那个女人是谁?”
宋宵此刻也被刘雅问地更加烦躁,他直接打开车门,把刘雅推到车上,宋明轶想去阻止,却不料转身就看见正在吃瓜的宋听禾和谢时白。
视线两相交汇,只剩下无尽的尴尬。宋宵打开车窗,对宋明轶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回家!”
转头也看见了后面的宋听禾和谢时白。
空气仿佛凝滞,宋宵的嘴角抽动,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宋明轶听到宋宵叫他才回过神,愤愤地瞪了两人一眼,随即拉开车门上车。
只留下偶然路过此地的宋听禾和谢时白风中凌乱。
谢时白望向宋听禾,刚刚的话,他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于是感慨道:“你爹这是,出轨了?”
宋听禾也听到什么女人,女人的。看着刘雅抓狂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刚才吃火锅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出来就像变了天了。
“不知道,不过,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宋听禾说。她和宋宵这这一家人,早在她读高中大学,宋宵连一分学费都不愿意出的时候,就已经毫无关联了。
而且她的户口,也早就被宋宵迁出去了。所以他们家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和宋听禾没什么关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看着对方错愕的神情,宋听禾心底倒有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谢时白趁机牵上宋听禾的手,道:“想不想去看看?”
还没等宋听禾反映过来,就被谢时白拉着进了车,一路跟着宋宵,到了之前他们去的下沙公园附近。
樱花早已经谢完了,只有绿叶缀在其间。
他们的车停在车库,宋宵想让刘雅上楼,但此刻的刘雅却不想再给宋宵半分面子,两人留在车库里对峙。
而宋明轶,这个与宋听禾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此刻不由分说地现在母亲的身边,以防宋宵激动,出手伤人。
而谢时白和宋听禾,就停在稍远处,静静地看着。
刘雅把手机里的录音放出来,问道:“好好说说吧,和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有多久了?”
宋宵想抢过手机,却被宋明轶拦下。
宋明轶接过刘雅手里的手机,放大声音,听了一遍。对面的女声带着哭腔,说道:“宋宵,你能来见见我吗?我们把话说清楚,我就再也不会打搅你们的生活了。”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就连宋明轶这个高中生都不能不多想,而下一条消息就是那个女人发的一个酒店的定位。
宋明轶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爸,这是真的吗?”
明明今天不是为了庆祝他月考进步一百多名,全家出去聚餐吗?
宋明轶无法想象,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一家人,即将面临分崩离析,他迫切地想要从宋宵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却听到宋宵说:
“这是付微。”
付微?宋明轶疑惑,可是刘雅知道付微是谁。
“付微回来了?付微回来做什么!她来找你做什么?二十多年了,她走了二十多年了,难道你们还想旧情复燃不成?”
刘雅歇斯底里地大叫,在空荡的停车间显得尤为凄厉。
宋宵想上前拉住刘雅,却被一把拍开。
宋宵说:“刘雅你冷静一点。我和付微没有什么。只是她想回来看看孩子。”
刘雅怒极反笑:“孩子?你们是说宋听禾?”
“宋宵,你真当我看不清你,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
“宋听禾活到现在二十多岁,你什么时候为她尽过父亲的心?更别提付微,付微一去失去消息二十多年,她怕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抱过几回吧!”
“二十多年,你们告诉我,你们现在联系是为了孩子?”
听到这里,宋听禾攥紧了手,表情凝重地听着刘雅继续说。
原来,他们都知道,这些年对她的忽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对她做出补偿。
宋宵低头,似乎说到了他最不愿提起事。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会去见付微,行了吗?”
说完,宋宵拿起钥匙就先一步上楼,不再管身后的宋明轶和刘雅。
刘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终于失声痛哭。宋明轶站在刘雅身边,神色不明。最终,他们母子还是走进电梯,上楼回家。
车里的宋听禾见远处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将安全带逐渐扣好,对谢时白说:“我们也回家吧。”
谢时白担心地看着宋听禾。他听到,似乎是宋听禾的妈妈也来到了这个城市。
“你想去见见她吗?”谢时白问道。
宋听禾把眼睛闭上,靠在座椅之上,“谁?”
“你妈妈。”
宋听禾轻笑出声:“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妈妈。”
“刘雅说的很对。她抱都没有抱过我两下,能对我有什么感情呢?”
谢时白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宋听禾的头。
安慰的话有时候不必说出口,此刻他能在她身边,就已经够了。
只是宋听禾没有想过,几天后,宋明轶居然找上了门。
他在楼下显然等了很久,见到宋听禾即将进小区,赶紧从椅子上起身,将她拦住。
“宋听禾你站住!”
宋听禾显然不想听这人继续说话,撇开他的手就要往前走。
可宋明轶的力气显然要比宋听禾大的多,他伸手一把拉住宋听禾的手腕,往外面绿化带的亭子里走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此刻宋听禾也有些被惹怒了。任谁不由分说地被拉走,心情都不会太好。
宋明轶把宋听禾拉进亭子里后,便松了手,他烦躁地将书包扔在座椅上,对宋听禾说:“说两句话,就走!”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宋听禾疑惑。他们素来没有往来,突然来找她做什么。
宋明轶不耐烦回答:“奶奶给你寄过东西,查一下外卖地址不就知道了?”
他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宋听禾,随后又说:“我还叫你一声姐,只不过是看在你留着我爹的血,你也别真把自己太当成一回事儿。”
闻言宋听禾也有些恼怒,她作势就要走,不想和这人继续纠缠,离开前还不忘说:“我从来就没有当自己和你是一家人,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来打搅过你。你今天来找我,才是真正地打搅我的生活!”
可宋明轶却是轻嗤一声:“宋听禾,你真是像我妈说的一样,会演戏。你装什么淡然,如果真的没有打我们家的主意,又为什么要叫你那个不要脸的妈来破坏我的生活!”
宋听禾脚步一顿,转头对着宋明轶就是一顿输出:“宋明轶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你妈没和你说,我妈在我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抛下我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联合她来破坏你的家庭?”
宋明轶却全然不信宋听禾的解释,他固执地认为就是因为宋听禾,他的爸妈现在才会破裂。
他朝着宋听禾大吼:“我不管是不是因为你!你最好叫你那个妈,离我爹远一点。做小,三。是什么光彩的事吗?如果她还要来,就别怪我做些什么!”
“还有,宋听禾,我妈说了,你就是一个杂/种,杂/种!你们都别想来破坏我的家庭,都别想来伤害我和我妈!”
说完,他便拎起书包就往外跑,只留宋听禾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不料下一秒,宋明轶就被外力击退,倒在宋听禾脚边的地上,染了一身的灰。脸上尽是错愕,全然不似方才对宋听禾放狠话时的嚣张。
一个人慢慢从亭子外走过来,声音冷冽又夹带着压抑地怒火,只对宋明轶说了两个字:
“道歉!”
谢时白强有力的声音冲进宋听禾的耳朵,她抬头对上此刻谢时白的眼睛。
里面是汹涌的怒火,还有隐藏不住的杀意。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时白。
宋明轶一手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仍是不服输,对着宋听禾就说:“呦,我这个姐姐真是能耐,找了个会功夫的男朋友。怎么,也要学学你那个妈吗?现在看样子是同居了吧?别像你那个妈一样未婚先孕,又生出来个女儿,像你一样没人养,没人要!还要克死自己的爷爷!你就是个扫把星!”
“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