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笼罩着大地。路灯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道细长的影子。江知祈脚步匆匆,身影在路灯的光晕里逐渐拉长,就在她快要走出那一方路灯温柔的照射范围时,身后突然传来陈肆野那带着几分急切的大声呼喊:“江知祈!”
江知祈的脚步瞬间一顿,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猛地拽住。她的身体微微一僵,整个人就那么定在了原地,但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抛出一句:“还有什么事?”那声音,仿佛裹挟着冬日里的寒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陈肆野站在原地,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中满是愧疚和懊悔,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抱歉,我知道你觉得他们那么说我不对,而我还认同那样的自己。”
听到这话,江知祈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陈肆野。她的眼中原本燃烧着的怒火,就像被一阵微风吹过的火苗,稍微平息了一些。她皱着眉头,认真地说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也不能放认那样的谣言!”
陈肆野点了点头,大步走到江知祈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知道了。”
江知祈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原本因为生气而紧绷的脸颊渐渐舒缓,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
她轻轻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故作严肃地说:“这还差不多。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贬低自己的话,我们绝交。”
陈肆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如释重负,也带着一丝对未来的笃定。他轻声说道:“好,我记住了。谢谢你,江知祈。”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苏锦笑着走上前,双手摆了摆,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别闹别扭了。这么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别忘了陈肆野还生着病呢。”
江知祈抬脚和他们一起走着,也不忘了问方阳“方阳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方阳听到江知祈询问也憋不住了。“他们就是一帮孙子!一开始低三下四的说和我们和平相处说出来聊聊,给我们聊那去了!”
江知祈目光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么说,今天这场冲突是蓄意为之?”
陈肆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看来是的。他们故意把我们引到偏僻的地方,就是想对我们不利。”
方阳气愤地握紧了拳头:“这帮家伙,真是欺人太甚!不过仙女你那一套动作怎么练的?”
江知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轻描淡写地说:“之前学过几年散打,有一定的基础,这种清楚还可以应付。”
几人一起走着就到了要分别的路口,江知祈朝他们挥了挥手手“我和陈肆野顺路就先走了。”“那你记得回家给我发消息知祈。”苏锦认真叮嘱到。
江知祈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脚步沉稳却带着几分沉默的意味,每一步都踏得很实,仿佛在宣泄着内心的情绪。
陈肆野见状,赶忙加快脚步,贴着江知祈跟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轻声问道:“还生气呢?”
江知祈微微侧了侧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满,语气中带着些埋怨说道:“一点吧,我以为你被人怕成这样,肯定有误会的原因,结果到头来发现只是这离谱操蛋的谣言。”
这可是陈肆野认识她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她说脏话。他有些愣神,微微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呆呆地看着江知祈的侧脸。
“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反驳他们。”
陈肆野神色平静,声音沉稳而低沉地回答道:“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去关心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真相。
人们往往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内心所认定的东西,就好像他们的想法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了,不管你怎么解释都没用。而且,他们说的那些事情,从某些角度来说,我也确实没法去反驳。”
江知祈眼神坚定地看着陈肆野,语气中满是真诚地说道:“我相信你啊!从认识你那一刻起,我就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在我心里,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在意,因为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我看到的真实的你。”
陈肆野缓缓抬起修长的手臂,手掌轻轻落在江知祈的头顶,手指不自觉地揉了揉那柔软的发丝,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好了,快回去吧。”
“你记得吃药啊,我好像已经说了好多次了,真的,你可千万别忘了。”陈肆野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江知祈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眸子深沉得如同幽潭,倒映着江知祈的身影,随着对方越走越远,那抹身影渐渐模糊,可他的视线却依旧胶着,迟迟不肯收回。
回到家后,江知祈径直走进了画室,而后就一直呆在里面,未曾出来过。她整个人坐在画架前,手里紧紧握着画笔,在画布上胡乱地勾勒着。那画笔在画布上肆意游走,留下一道道杂乱无章的痕迹,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与流畅。
她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与陈肆野见面的场景,当时的她,满脸自信,在陈肆野面前兴冲冲地放了狠话,话语中满是不服输的倔强,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可如今,独自一人呆在画室里,她内心的紧张如同潮水一般,悄无声息却又势不可挡地涌了上来。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这段时间画出来的画作上,眼神中满是忧虑。只见那些画,笔锋凌乱不堪,线条歪歪扭扭,就像是一个迷失方向的旅人,找不到前进的道路。
色彩也极为单调,暗沉的色调相互交织,没有一丝明亮的色彩来打破这份沉闷,整个画面充斥着压抑的气息,仿佛是她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江知祈就这样有点秃废的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副杂乱的画作,思绪愈发凌乱。
过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原本有些憔悴的面容多了几分清冷。
——
陈肆野今天穿着清远那套常见的蓝色校服,校服的款式普通,衣领处还有几颗磨得有些发亮的扣子。
但穿在他身上,就如同为他量身定制一般,笔挺的上衣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好似天生的衣架子,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将校服穿出了一种别样的气质。
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倚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墙壁上有脱落墙皮后留下的痕迹,像是一幅抽象的画。
他嘴里咬着一根烟,那烟在他嘴角微微晃动,一缕淡淡的烟雾从他的唇边缓缓飘出。他的眼梢略微耷拉着,眼神里透着冷漠与倦怠,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那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身桀骜不驯的散漫劲儿,脚步慵懒,仿佛连站立都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周围是一群流里流气的学生,他们穿着各式各样不合规的服装,有挽起裤腿露出脚踝的,有敞着领口露出脖子上夸张项链的。而陈肆野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站在他们中间,仿佛与他们本就是一体,完美地融入其中,好似这片小天地就是他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