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不理解但执行，第二天赶着杨洵和韩霖起了个大早，来自习室占了十个位置，没过一会儿就目瞪口呆地看到姜念笑着跟他打招呼，和温雁北并排坐了下来。
真惊喜啊应晚舟！何晏背过身去咬牙切齿地给应晚舟扣问号，心说幸亏昨晚洗澡的时候全身精致了一下，今天穿的又是最喜欢的那套衣服，不然就要被应晚舟活活惊喜死了。
怎么一时兴起把她们两个拉过来了！
姗姗来迟的应晚舟困倦地打着哈欠，没注意戚九霜停顿的脚步，直接撞上了人的后背，吃痛地捂着鼻子问：“怎么了戚哥？”
戚九霜看着躲在姜念身旁不敢抬头的温雁北，直接气笑了。
难怪今早出门前让陈煦去准备食材，说今晚回来要做杨枝甘露，原来是准备训狗呢。
真是好手段啊。
但他既然来了，就绝对没有掉头回去的道理，他倒要看看应晚舟专门把温雁北约出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反正肯定不会是强行撮合何晏和姜念。
尽管其他人都是这么以为的，并且已经付诸行动，齐心协力把何晏安排到了姜念的旁边。
相较于何晏的紧张局促，姜念始终表现得坦坦荡荡，在何晏被迫坐到自己身边时只是友好地笑了笑，并没有多余的表示，继续低头写作业，让何晏松了口气。
毕竟何晏知道自己对姜念的喜欢其实不过是一时冲动，那时刚跑完一千米心脏跳得太剧烈，而姜念见他摔倒投来的眼神又太惊艳，很容易被误以为是心动。
他甚至直到现在才知道姜念的好朋友是温雁北。
唉，有什么资格跟别人说自己喜欢姜念呢？
应晚舟也真是的……何晏在心里嘀嘀咕咕大半天，最终回到了应晚舟身上，想起昨晚徐景文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包，感觉更心累了。
他俩真的在谈恋爱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之前完全没听到过风声？
原来戚哥喜欢应晚舟这样的吗？谁先表的白？是在应晚舟失忆前还是在应晚舟失忆后？
应晚舟想跳楼是不是因为表白被戚哥拒绝了？那他俩现在谈恋爱算不算是戚哥的妥协？那应晚舟算不算是以死相逼？
他俩怎么谈的恋爱？高中毕业之后还要继续谈吗？要谈一辈子吗？将来会见家长吗？死后埋在一起吗？
……不是，他俩竟然是同性恋吗？
两个男的谈恋爱啊！
家长能接受吗？
应晚舟那种家庭情况倒无所谓，他就是跟沃尔玛购物袋谈恋爱都没人管他，但戚哥应该是有家业要继承的吧？
他那个没人性的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要给应晚舟开价五百万让他离开戚哥，那我就跟着应晚舟吃香的喝辣的……不对。
他俩成绩差距这么大，戚哥又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肯定不会迁就应晚舟的分数，故意跟他填报同一所大学，没准儿俩人将来会因为异地恋太辛苦了，还没等到见家长的地步自己就分手了呢……不对不对。
这好像不应该是由我操心的事情吧！
应晚舟：【你在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学习。】
何晏痛苦地捂住脑袋，删掉对话框中输入了一半的“在想你和戚哥是怎么谈上恋爱的”，使劲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调整心态，勉强冷静地倒打一耙。
【你又玩什么手机呢？还不赶紧学习。】
应晚舟回复了个卖萌的表情包，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戚九霜颇有耐心地等了一整天，结果应晚舟只是在老老实实地一边犯困一边学习，虽然偶尔会抱着手机劈里啪啦地打字跟人聊天，但另一方明显是何晏。
仿佛姜念和温雁北仅仅是凑巧拼桌的陌生人而已。
就连中午也是各吃各的，应晚舟用买一赠一券买了两杯伯牙绝弦，给了戚九霜一杯，自己留下喝一杯，与温雁北唯一的交流就是分享领券的活动链接。
真不知道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优惠券都是从哪里淘来的。
两个女孩子晚上要早点回家吃饭，于是应晚舟顺势问戚九霜要不要回去吹空调，戚九霜明白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不可能让他得逞，所以高贵冷艳地吐出了一个“不”字。
结果应晚舟语气遗憾地小声嘀咕：“我还想着晚上在家里吃烤肉配杨枝甘露呢，只好明天再说了。”
戚九霜：……
他在应晚舟看不见的角度攥紧拳头，忍了又忍，绷着声音硬邦邦地补上半句话：
“等我写完这道题。”
于是应晚舟重新灿烂了起来。
甚至在家门口偶遇了季时越也能勉强扯出一个客套的笑容，然后用生平最快的手速按下六位密码。
748264是什么神秘数字？还挺拗口的。
“听说晚舟今天要做杨枝甘露？”
季时越神色如常，同样是一副正准备进门的模样，随口和戚九霜闲聊了两句，“他还挺会做甜品的，不过还是要注意适量，不要摄入过多糖分。”
说完，他便自觉回去了自己家，却在关门的刹那听见应晚舟遥远的呼喊——
“戚哥！明天咱们吃漏奶华！”
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吃这些好东西，等到二十来岁的时候才吃就晚了！已经少享受好几年了！
应晚舟洗干净手，撸起不存在的袖子气势汹汹地去厨房切芒果，路过戚九霜的时候被人捏住了后脖颈，疑惑地回过头。
“漏奶华太腻了，不喜欢吃。”戚九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很轻，倒显得有些柔和，“女娲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抟土造人？”
跟女娲有什么关系？应晚舟愣在原地反应了片刻，终于记起来昨天中午确实有这么个神话传说小故事，挠了挠脸颊，思索几秒，直白地问道：“你为什么也不喜欢季时越？”
戚九霜松开了手。
……他是怎么发现的？
见戚九霜一时半会儿没有要给出回答的迹象，应晚舟三步一回头地继续去厨房切芒果。
算了，才认识不到三个月而已，可能在少爷看来我们还没熟悉到那种可以掏心掏肺的地步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说那我也不说呗。
这种每天宛如上学一般起早贪黑地去自习室的生活持续了五天，直到暑假的第七天，终于迎来了转机。
徐景文用六天时间写完了所有的暑假作业，正式退出学习小组，一家四口去西北旅游了。
此举非常强烈地动摇了军心。
大家装模作样地学了一会儿，然而题目出得太难了根本看不懂，吹不到风扇的自习室太热了完全待不下去，实在是心痒难耐，便由何晏牵头，写了张大纸条。
【天天窝在自习室里写作业的假期是不快乐的！不完整的！毫无意义的！虚度光阴的！所以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杨洵用尽毕生功力画了个丑陋的中指送给何晏，提出建议一：【外边这么热，不如在家吹着空调打游戏。】
何晏无情驳回：【现在不是你之前说我整天就知道打游戏的时候了？这破游戏不仅玩了容易上火，而且还最多只能五个人一起玩，你想孤立谁？】
韩霖稍微思考了一下，但思考得不多，提出建议二：【去爬长城？】
何晏继续驳回：【你疯了？大热天的就非要去长城吃这个苦吗？你简直就是想活活累死我！】
白梓麒试图揣摩何晏的想法，提出建议三：【水上乐园？】
结果没能揣摩到正确答案，何晏再次驳回：【人太多了，排队两小时体验五分钟，一天下来都玩不了几个项目，浪费宝贵的假期时间。】
戚九霜不参与讨论，把大纸条递给了应晚舟。
应晚舟从网上搜了很多攻略，难得有机会来一次青渝，哪里都想去玩一玩，甚至动用了场外援助，偷偷给陈煦发消息请教。
陈煦简单了解情况后，提出建议四：【不如就去海边露营吧？家里什么装备都有，还可以自己烧烤。那两个女孩子估计不太会和你们一群男孩子一起出去玩吧？但如果有我在的话，她们或许就能考虑一下了。】
沉稳可靠的成年人考虑得非常周到，应晚舟觉得这个提议可行，于是举着手机给戚九霜展示聊天记录。
戚九霜微微眯起双眸，不用转头看都知道应晚舟此刻是怎样一脸希冀的表情，右手下意识想转笔，但两人的胳膊几乎挨在一起，施展不开，他忍了忍，直接在题目的空白处写：
【你之前就认识温雁北？】
终于问到温雁北了！应晚舟精神一振，竖起三根手指，搭在戚九霜肩上，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她将来会是我最重要的一个朋友，但我跟她绝对最纯洁的同学关系，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恩，戚哥明鉴！”
……又不认真审题。戚九霜用左手捂住应晚舟的眼睛将人推开，感受小刷子似的睫毛轻轻扫过掌心，有些无可奈何。
总这么被他敷衍算怎么回事？
以后得想办法加倍讨回来。
“报什么恩？”
应晚舟一边把建议四抄写到大纸条上，一边支支吾吾企图蒙混过关：“这个嘛……等到了海边，有机会的话，如果情况乐观，不出意外，我肯定告诉你。”
戚九霜冷笑着转了两圈笔，忽然低头凑近应晚舟的耳朵，低声问：“这次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起吗？”
这声音实在太犯规了，又包含着温热的吐息，应晚舟缩着脖子匆忙把大纸条传给何晏，搓了搓痒得发软的腰，竭力保持镇定。
“不会了……这次要从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开始说起。”
何晏早就注意到了戚九霜和应晚舟互相咬耳朵的小动作，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好怕他俩突然亲上”的想法，心烦意乱地给建议四投了通过票，转手传给了姜念。
姜念认真看完大纸条上的内容，原本不是很想参与，但想到应晚舟之前跟自己商量的事情，沉吟片刻，试探性地询问温雁北：“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海边玩？有戚学神家的保姆阿姨在，咱们还可以再叫上别的朋友。”
温雁北很难拒绝姜念的邀请，纠结了许久，才扭扭捏捏地点头应允：“可以叫上陈昕一起吗？”
何晏见戚九霜也同意了这个提议，便直接拍板敲定，并且行动力很强地把时间定在了明天。
承载着最终版计划的大纸条在每人手里传阅了一遍，烧烤想吃什么、露营想玩什么都写在上边，大家越看越期待，越看越心痒难耐。
这下好了，更学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