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南宫千里他们一伙个个身手不凡,当然,也亏得今天碰上的那群侍卫和铁戍司卫队几乎是一帮草包,他们这群人十分幸运地突出了重围,抢了那些铁戍司侍卫的马匹,一路狂奔闯过好几个关卡,终于逃出了云州地界。
好几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不过无甚大碍。
出了云州又狂奔了几十里,在一条岔路口处做了些混淆视线的印记,便朝着另外一条路又狂奔了去。
待到天色稍暗,这才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南宫千里跳下马,将殷九九抱下马,还没等她站稳,扬手便想要给殷九九一巴掌。
厉轻寒和沈佳丽见此情景立刻便冲过去将殷九九护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厉轻寒眉头紧皱,眸中现出点点杀意。
殷九九吓得这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挣脱沈佳丽的手,走到南宫千里面前,试探着伸出手拽着他的衣角:“阿南?”
南宫千里自己也知道,这事根本不能怪她,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走失了这么几个月,但是看到她这般毫发无损、面色红润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又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疯了一般的担心和自责好似全是多余!
像她这么一个小姑娘能从铁戍司手中逃脱,并且看穿着、气色似乎过得相当滋润,这背后定有什么高人相助。
那么,她早就应该来找他了!
“没事。”南宫千里放下手,替她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转身走到了一边。
“小九……”沈佳丽这才走过去将殷九九抱住,眼泛泪花:“可算找到你了。你失踪的这半年,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没事,我没事的丽姐姐。”倒像是年纪小的殷九九安慰起她来了。
“你告诉我们,这半年你都去哪了?发生了什么?”那厉轻寒问道。
殷九九便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只隐去了别人让她发誓不说的事情。
比如,柳欺风送她的吊坠,以及断云远的事。
在梅林苑的一段,她只说是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见她年纪小便从铁戍司手上救下了她,还教了她一些防身的功夫,她这一耽搁便是好几个月。
所有人几乎都看得出她有隐瞒,不过无所谓了,看得出她有隐瞒,却看不出她隐瞒的是什么,这就够了。
“小九,我和寒哥哥决定去永安府,那是颛国的北部边城,现在你爹爹、厉叔叔和我的爹娘们不知道被魏庆丰抓到了何处,均是下落不明,铁戍司到处在搜拿我们,你也只有我们几个亲人了,不如就跟着我们,去投靠颛国边疆的起义军吧。待得我们练好本事,才能想办法救出我们的家人,手刃仇人。”沈佳丽道。
与羲国相邻的颛国,北面有布多图鲁哲达率领的布鲁族铁骑虎视眈眈、南面有实力强大的羲国觊觎,颛国朝廷内却仍旧不知居安思危,国君年迈昏聩无能,任由权臣勾结外戚扰乱朝政。很多驻守边境的将士或是因为难以忍受条件的艰苦,或是愤怒于当局的无能和腐败,纷纷揭竿而起反对朝廷,颛国早已是内忧外患,如大厦之将倾,支撑不了多少年了。
边境上的永安府原本便是颛国的军事重镇,生活在那里的居民很多都是原本颛国的子民,无奈颛国治下民不聊生,见守军将领揭竿而反,无一不响应支持。
对于像殷九九、厉轻寒、沈佳丽他们这些被羲国朝廷追捕的死犯来说,或许只有逃到像永安府这般羲国势力难以触及的地方,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毕竟鞭长莫及,羲国朝廷也没办法公然派人越过颛国国境到永安府这别国边境之地去抓人。
沈佳丽知道说深了殷九九也听不懂,实际上这其中有好多利害关系她也不是很明白,只不过前几日总听得厉轻寒和沐离怀聚在一起商量这事,便依葫芦画瓢跟殷九九简单说了。
“起义军是什么?”果然,殷九九可以说几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起义军就是……”
沈佳丽正考虑着如何解释,厉轻寒已经打断她:“你不必知道那是什么,也不需要做出选择,你只能跟着我们,也必须跟着我们。现在这世上,你只剩了我们两个亲人,你不跟着我们,还能跟着谁?”
听厉轻寒这么一说,南宫千里便不乐意了。
他南宫千里好歹是殷九九嫡嫡亲的表哥,虽然在场的人当中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件事,但是什么叫只剩了他们两个亲人,厉轻寒跟殷九九有亲缘关系吗?
据他所知可完全没有。
“丫头过来。”南宫千里开口道,语气也不是很强硬,殷九九竟也十分听话,乖乖地走了过去。
“丫头,你爹爹既然把你交给了我,那么你便是我南宫家的丫头了,知道了吗?”南宫千里道,仿佛在宣示一些什么似得。
“你!”厉轻寒不是傻子,一听便知言外之意,自然心生怒意。
沐离怀一看气氛不对,赶忙上前挡在南宫千里和厉轻寒中间,笑嘻嘻道:“冷静点,冷静点。这位,南宫大侠是吧?现在羲国朝廷下了全国告示,各级衙门也分发了你们的画像,严令要抓捕你们归案。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打算带着这么可爱的小九逃到哪里去呢?你又能带着她逃多久?我们一同前行,一来大家以后有个照应,二来,你也不忍心将小九跟她的寒哥哥和丽姐姐分开吧?你说对吗?”
南宫千里看一眼殷九九,她那表情已经很直白地告诉他:“我不想跟他们分开!”
“我无所谓,我南宫家的丫头去哪,我自然就跟到哪。”他答应了殷启明,至少保她十年平安无事,因此至少在这十年内,他注定了是要跟她捆在一起的。
“那你呢?”沐离怀见达成共识,心情大好,便又笑看向旁边一直不发一语的新“朋友”柳欺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柳欺风在一边默不作声。
“他叫柳欺风啦。”殷九九赶紧替他回答道。
像他这种“高贵冷艳”的人真的好烦啊,好好回答别人问题会死么?会死么?
殷九九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如果她不替他回答的话,场面瞬间就会冷成寒冰。
“那这位柳欺风少侠,你要不要也跟我们同行?”沐离怀仍旧态度大好,一脸和善的笑意。
但是那柳欺风仍旧一脸冷漠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要……的吧?”殷九九犹豫着看柳欺风一眼,见他并无要反对的样子,接着道:“他当然要跟我们同行,人多热闹嘛。他可能就是,这里有点问题。”
殷九九指指脑袋瓜的位置。
那柳欺风这回反应倒是迅捷,“噌”一下将长剑顶出来一截,恶狠狠道:“你想死么?”
殷九九还未有任何反应,已听到“唰”“唰”两声,南宫千里和厉轻寒已经同时抽出长剑,剑尖直直指着柳欺风。
“呃……”
其实殷九九真的好想说:砍死这个冰冻人算了!
无奈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谁让她第一眼就莫名喜欢那条血心吊坠呢,拿了人家东西还眼睁睁看人丢了性命自己则在心里拍手叫好,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到柳欺风面前,替他解释道:“他是开玩笑的,玩笑啦。他这人就这样,都别当真哈。”
那沐离怀却仍旧是在一边笑:“哈哈,哈哈,这一路上可能都要头疼咯!”
在殷九九到底要与谁共骑一匹马的问题上,南宫千里与厉轻寒却又起了点小摩擦。
刚才从铁戍司手上逃出来时情形紧急,因此厉轻寒并未计较。此时内心却已不太愿意殷九九与南宫千里共骑一乘。毕竟是男女有别,并且他现在也还摸不清这个突然冒出来、却又显得跟殷九九亲密无比的南宫千里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南宫千里淡淡扫他一眼:“她不跟我一起,难道跟你么?”
厉轻寒眉头一皱:“我又不是你这样的登徒浪子。九九可以跟她的丽姐姐共骑。”
南宫千里便又扫一眼沈佳丽:“我瞧她刚才一路,连自身安全都也只是勉强确保,如何还能再去确保另一人的安全?”
厉轻寒还想再与他争论,沈佳丽适时出来调解道:“寒哥哥,他的话倒也没错。我此时确实已有些腿酸、手软,九九若是跟我一起,我当然拼死也会护她,但是就怕自己力有不逮,真怕到时候真给她摔了出去……”
厉轻寒向来很听沈佳丽的话,并且此时虽听不懂内里深层意思的殷九九也已经几步跨到了南宫千里马前:“快点上马吧,寒哥哥,我跟阿南好久没见了,有好多话想问他呢!”
厉轻寒便只能收起心中不快,就此作罢。等会只好打马就跟在他们的后面,以免这人突然就带着殷九九拐到别的地方去了。
在跳上马继续赶路之前,南宫千里将腰带上的另一把剑取下来,交给殷九九。
正是那把殷启明让她好好保管的轻言剑。
南宫千里带着九九逃出豫天府的时候,为策万全,他们把轻言剑跟她的红色斗篷一起藏在了那间破庙里,没想到他竟然又去取了来。
在马背上的时候,她问他这几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南宫千里只说没什么,就是到处找她,然后顺便给豫天府郊外的慈光寺制造了一些麻烦。
殷九九当时昏迷,并不知道慈光寺拒绝收留她的事,因此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何南宫千里要跟一间寺庙过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