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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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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戍,“!!!”

【哪个百叶结?您好好说话。】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那个除正史之外,所有野史都说的,把您一刀抹了,让您英年早逝的二世皇帝?】

【你划拉了我一刀,又自己跟自己打了一架,就为了把自己抹脖子的仇人喊来,想请他帮我们做事?】

【救命!】

【SOS!】

【苍天啊,别人是个恋爱脑,鄂温克大帝他是个受虐狂,恋弟脑!】

郁戍觉得自己实在命苦。

历史上,这二位的评价都挺高。

一位南征北战,大定天下,另一位垂拱而治,盛世安康。

以东方视角,可称文武二帝。

但可惜他们不是东方人。

民众也总是更偏向于大帝,或许是因为他是开山之人,或许是四处杀伐更能激起人心热血,有更多事件值得人津津乐道,也或许是因为他惜别于天下太过急骤,不免让遗憾与怜惜同根而生。

郁戍之前也是众流中的一股,大家说,大帝某某战役惊才绝艳,他跟着说,对,爱惨了大帝;大家说,百叶结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把一直护着他的亲哥给砍了,他也说,就是,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没什么自己的立场,听一耳朵,觉得还挺有道理,就附和两句。连搜索引擎都只在额外觉得有意思的时候,才去翻看两下。

母星时代的人物,没有母星时代的种子令他兴趣深厚。

当然,都是以前不懂事。

现在,索伦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能一样吗。

既然不得不和索伦在同一立场,那能不偏见深厚地看待那个可恶的,恶心豆皮儿吗?

甚至,郁戍都想到了,那家伙能杀索伦一次,他就能杀索伦二次。完了,完了,由历史战绩可知,大帝他不是他弟的对手啊。

【以前他们兄弟内讧,不关我事,现在他们互相内斗,要我狗命。】

【这个糊涂虫,他不会还不知道,是谁把他弄死的吧?】

【天呐,我为什么不在索伦第一次提百叶结的时候,就把真相告诉他呢。】

郁戍脑仁疼。

他飞快回想,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没有风险防范意识,给埋了个这么大的坑。

把记忆往前扒拉,尸体,跳海,跳楼,chey,郁戈……哈哈哈哈哈哈,怪不说他会把这种本来该给的警告,抛诸脑后。

因为,在潜意识不知道,索伦会把百叶结喊来的技能前,大帝先前是怎么死的,远没有大帝居然出现到了自己身体里,还要抢走控制权重要。

【我有自由思考的时间吗?】

【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一来就要喧宾夺主的家伙,就算当时我有多余的脑子想问题,想必也更愿意旁观他的笑话。而不是好心提醒他。】

郁戍不知道自己哪步走错了,怎么好好儿的日子,变成现在这样了。

眼见阵图成型,光芒大盛,百叶结说不定下一秒就要提刀砍过来了,郁戍心一横,一咬牙,直接跟索伦嚷嚷。

【郁戍:大帝。大帝!您知道大家对您的驾崩十分存疑吗?】

索伦皱眉,“嗯?”

他不是满不在乎,是略带疑惑。

像第一次被人通知此事。

郁戍没接上他的脑电波,只以为这个恋弟脑,根本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回事。

打算说的更清楚些。

【郁戍:大家说,罪魁祸首是二世皇帝。】

索伦压着眉点头,“你是说……”

【郁戍认真点头,表情凝重。】

【对,就是百叶结杀了你。】

【但请注意,不是我说的啊,是大家都这么说。】

【跟可怜的郁戍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能因为是我告诉了你这个噩耗,你就怨恨我。】

大帝的后槽牙上下轻轻叩击,“你是说,朕已经死了?”

郁戍的头点到一半,没有点的下去。

【不是。】

【我亲爱的大帝,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他aphla的,百叶结啊!】

郁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有一天,“百叶结”会成为他的噩梦。

他明明不对豆制品过敏的。

【百叶结,千张,腐竹,豆皮儿!他弄死了你,你知道吗。】

大帝明显不知道,因为他连自己的死亡都不承认。

索伦,“不可能。”

他对自己上一秒的记忆都还清楚。

天下初定,诸事繁杂,四境尚未稳固,人心却越发浮躁。桌上数封请愿书分别在说,请立皇后,以便早日让帝国拥有王储;削百叶结的权,以防王弟野心日浓,不利帝国安定;鞭雷德里克的尸,以对斯托经久不息的暴乱,明示帝国绝不饶恕的态度……

另有多封直呈的密札。百叶结书写的随意,他说,哥,我看那里亚斯和迪萝娜根本不是安心归顺,我弄死了。提前帮哥解决了两个大麻烦,哥该怎么奖励我;大监察官引咎辞职,哭诉自己无德无能,不知为何苏拉的王储和公主会在王都离奇身故;帝国大将阿努斯呈报,斯托北部的叛乱业已平定,但是南部又有暴民聚集,请示大帝如何裁决……

雷德里克是个值得敬佩的君主,虽然他和索伦极其不睦。

在两国开战前,雷德里克就十分仰慕苏拉的迪萝娜公主。不过,在索伦即位后,苏拉愿许将他们最美丽的公主,与鄂温克陛下和亲,结两国之好。

但是史载,那位残暴国君断然拒绝,还悍然发动惨无人道的攻击。

私仇不提,这位陛下在索伦威名赫赫的时代,统领自己国家和这位暴君浴血奋战,让斯托成为了少数几个最后被灭的国家之一。甚至,一度让索伦绕过他们,先去攻打别国。

他战至最后一刻,死后仍受国民爱戴,英灵传递着遗志,让民众甘愿一次又一次举起刀枪,成为大帝广阔版图上动荡不安的一块。

索伦批复,暴乱镇压,鞭尸不必,皇后容后再议,王储不急。

然后他让侍从官去请百叶结进宫。

余下的请愿书和密札,有些疲惫的陛下决定一会儿再看,他慢饮了口新萃双叶花露,看了眼窗外正在盛放的大片玫瑰,探出根荆棘条折下最漂亮那朵,削除上面密布的尖刺,低头嗅闻。

芳沁迎面,正正适时。

他想,百叶结这家伙做事就不知道多思虑周全一点吗,又得给他搽屁股,居然还想讨要奖励。惯得他。

算了。随便摘朵花打发他去吧。

别的,想都不要再想。

索伦嘴角微扬了点弧度,他坐入扶手椅中。百叶结不会立马飞来,等他的时间,正好小憩片刻。

阳光透过窗棂,避让开积蓄凶光的高鼻深目,尽管那层薄薄的眼皮已经遮住了黑瞳,只余下些许活泼光斑,在象征血统尊贵的黑色长发上浮动。

一代暴君捧着玫瑰花睡着了。

鄂温克大帝如何知道,自己往扶手椅上的这一坐,是奔走不停的千万年光阴。

现在仍是玫瑰爆满枝头的季节,但头顶,已无当年日月。

【郁戍:……】

他知道告诉一个人,你已经死了,还是被你那好弟弟捅的,怪不礼貌的。

【但我有什么办法。】

【你好端端地,就住我身体里了,也没问过我的意见,你礼貌吗?】

【但凡现在你从我的身体里出去,别说你和百叶结算不算账了,你就是再被他坑蒙拐骗的灵魂渣滓都不剩,那也是你自己的自由,我保证不说三道四。】

郁戍被气的想吐血,真的,这家伙劝自己对郁戈冷静点的时候,多么有理智啊,多么条理清晰啊。

好了,现在到自己身上。

就只会“不可能”。

【不可能个屁。】

【郁戈坑不坑我,那才是不一定的事。】

【但你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不够,条件不允许的话,郁戍就要把各个版本的大帝亡故小故事,搜出来给索伦大饱眼福了。

但大帝显然不是喜欢与人沟通的性格,针对郁戍的歇斯底里,他以回复请愿书般的平静无波做以批复,“朕知道了,此事不必再提。”

满朝上下,说百叶结坏话的人,不只一人,众人列举的事情还非子虚乌有,个个儿证据确凿。排斥他的声音,不只一道,其中有理有据,必要亟待的,更是多了去了。

他一手看护着养大的百叶结,他身上有什么弊病,自己不知道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只要百叶结为自己所用,拴住他的缰绳还在自己手上,这段无可替代的丝萝,对我对王朝,就是好的。

将军赶路,不追小兔,万事拘于小节,也不必眼望于三州四海了。

更重要的是。

他尚不是年老昏聩的年纪,不至于自己是否遭逢背刺都不清楚。

他保证,截至他身故,一定保有对王朝的绝对控制力。

换句话说,就是,保证百叶结至少明面上安分守己。

他的手伸不到宫廷中来,动摇我。

索伦继续说,“不管我身故与否,此事都与百叶结无关。”

倘或,因为他召请百叶结进宫的原因,让他成为了自己身故时,身边最近的人,而备受众人疑虑。那从某种意义上,他反倒应该给百叶结致歉。

自己非是本心,要请他进宫来为自己收尸,也绝无让他背负多年骂名的恶意。

但应该,不代表会做。

百叶结为弟为臣,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颜色鲜嫩柔和的浅绿无刺细丝从图阵中探身,一得到荆棘藤的滋养,丝萝疯狂抽条,泛滥成灾。

成型的人影很难说,他是和索伦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因为他们有截然不同的容色。

金色长发的西方美人,头顶一枚荆棘枯枝编成的花环,鼻梁挺拔却无攻击性,嘴角弯翘,温和酿出甜蜜。

百叶结低低地笑着,将眼皮以毫厘之速缓缓拉开,视野一寸一寸开阔,直至浅碧色瞳孔中有一截完整荆棘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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