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就去医院治，在这鬼哭狼嚎什么。”姗姗来迟的萧也砰一下敲在他脑袋上。
陆闻风吃痛，捂着脑袋，满眼都是委屈地朝他喊，“你干什么！我抱大腿呢。”
萧也摸了把喷到脸上的口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赫然在第一名那栏的墨书，瞪大眼睛。
墨书看了成绩回到教室，把物理书翻开，里面夹着的运动会训练表滑了出来，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等到操场的时候，还是迟了几分钟，找到实心球训练的位置，前面站了个全身穿着黑色运动服教练模样的人，正背对着他们纠正训练员姿势。
墨书低着头默默走到队伍最后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觉得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很熟悉。
“喂，最后面那个刚来的，你，出来，到前面。”那教练眼尖看见了他，伸手朝他大声喊了一句。
感受着大家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墨书脸一热，不好意思地慢慢挪了出来，这才看见那教练，竟然是何慕！
“何慕？”
何慕朝他眨了下眼，就当回应了。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凶狠，语气严肃，洪亮的像钟一样的声音在墨书耳边响起。
“第一次训练就迟到，态度极其不端正，你叫什么名字？”
墨书听得浑身一颤，对何慕不认识自己感到疑惑，难道他已经忘记自己了？。
“墨书。”
“大点声！”
“墨书。”
“再大点声，叫什么名字！”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但何慕还不满意。
“墨书！”明白了何慕的目的，墨书两眼一闭，豁了出去，喊出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
何慕看向队伍的最后几人，“你们能听见吗？”
后面的人看了这场面本来还嘻嘻哈哈地偷笑，现在被何慕锐利的眼神盯都有点害怕，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何慕这才满意，扫视前面的训练人员，依旧严肃。
“我作为你们的教练，只有两个要求。第一，训练的时候要有时间观念，绝对不准迟到。今天这种情况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
“第二，训练的时候态度端正积极，绝对不准放弃。”
“现在，如果有人想换教练，可以直接离开。”
话刚说完，真的有几个人走了。
何慕又等了两分钟，确定剩下的七个人没有再要走的。
“走的这几个人在我这里已经被淘汰了，对大家来说，学校运动会并不算什么稀奇重要的活动，得不得奖对你们来说可能也无所谓，或许你们中间有人甚至是被迫选择这个项目的，又或许去年已经参加过这个项目。但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不管你属于哪种情况，都能够认真训练，都要能够明白体育精神就在于挑战自我、超越自我。冠军只有一个，但成功不一定全是用奖牌来定义的，只要你训练的时候认真、尽力，在赛场上拼出最好的自己，那不管什么结果对你来说就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当然，只要你在这一周的训练中能认真遵循我们的计划，冠军出在我们组并没有太大问题。”
何慕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又自信，听的人心情澎湃，不少同学刚开始状态还很散漫，现在眼睛里都冒着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趁热打铁，何慕迅速给大家演示了几遍，又重点强调了投掷实心球的正确姿势和要点。
大部分人在问题被指出来之后都能改过来，一节课训练下来已经有人可以掷出不错的成绩了，唯独墨书让何慕很头疼。
“刚刚不好意思了，开始大家都很散漫，用你来了个下马威，这样之后的训练他们才会听我的话。”
墨书弯下腰把球握住，听他跟自己道歉，倒是有点受宠若惊。
“本来就是我的错，我迟到了就该受批评。而且你本来就优秀，就算你不这么做，大家也会相信你的。”
“大拇指扣球，其余四根手指紧紧抓住，不要松手。”
何慕被他这么一夸，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掩饰害羞，看他蹩脚的握球姿势，伸手把他错误的手法调整过来。
蹲下身子拍了拍墨书僵硬不动的两条腿，在地上指出位置让他把脚放过去。
“腿放松，分开，分开啊。两脚前后开立，站在我给你指的位置上，距离大概就是一臂的长度最适合，要把它记住。”
“身体向后压，髋挺起来，核心收紧，像一把张来开的弓一样，两只胳膊往后抬。”
“挺起来，使劲！”
何慕教的认真，墨书也学的认真。
墨书按他的要求做，身体像一张弓一样慢慢往后僵硬地倒，何慕扎着马步用力托着他的腰才没让他摔下去，两人就保持这种怪异的姿势好一会儿。
何慕一只胳膊用力搂住他的腰，另一手抽出来放到他的的腹部按住。
“这里收紧，用点力，要不然我一放手你就得摔地上去了。”
“不要。”墨书保持后仰的姿势，想把头抬起来看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结果头没抬起来，身上倒是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吃力，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何慕干脆握上墨书手腕，一个用力把他的腰连带着身体扶回来，把球往前面使劲一丢。
连抛物线都没在空中划出来，实心球直直地自由落体滚在了两人前面。
这下何慕彻底震惊了，他现在觉得吴老师投向他的的抛物线简直太优美，太赏心悦目了。
他从来没见这么不开窍，这么没有运动细胞，这么没有灵性的人。
看着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墨书，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选择实心球？你比赛想得名次吗？”
小行星撞击地球的可能性为百分之零点零五二，而墨书赢得冠军的可能性毫无疑问就是零，获得第三名的可能性也是零。
如果按目前的情况，参与奖都不一定能得到，因为他好像压根就没办法把球投出去啊，那何苦选择实心球啊，不是有还两人三足吗？
墨书看懂到他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用还在打颤的手挠挠鼻子。
“手滑了，跟你选课一样。”
何慕表情从震惊转换为理解又转换成一种欲言又止，搞得墨书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现在更加没信心了。
试探地问他：“要不我退赛吧，就算训练一周应该也没什么效果。”
何慕大手挥到他眼前，看不得他垂头丧气，下一秒撒手不干的样子，“不，我相信我可以的。”
“哦，不是，”他立马摇头否认，胳膊使劲一竖，握紧拳头，也不知知道是给墨书还是自己加油打气，“我相信你可以的，不要轻易说放弃，体育精神永不言败，超越自我！来！继续练！”
墨书这下明白了，何慕就是个随时会沸腾的热血中二少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何慕已经亲自跑到前面把球拿了过来，继续秉持不放弃的宝贵精神给他重新讲解，还附带了些运动的小技巧。
“腰绷直，腹部收紧，对，比刚刚找到点感觉了对吧？”
墨书点了个头，练了不短时间，确实比刚才好点了。
何慕想放手让墨书自己去练，但他发现，只有感受到自己有一点点松手的迹象，墨书收紧的身体就会立马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下去。
他还是不敢轻易把抱着墨书的手放手，调整呼吸给自己打气，训练就是得循序渐进，他已经有进步了，要有耐心。
“何慕？”
“墨书！”
两人顺着声音齐齐抬头，不过墨书保持着掷球的姿势，那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他只好仰头看过去，就看见谢惟清突然放大的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墨书吓了一跳，手里的球没握紧滚了下去，谢惟清敏捷地朝后躲，才没让球砸到他的脚。
抓上何慕的手借了把力站直了身体。
“你们在干什么？”
谢惟清盯着何慕搂在墨书腰上的手，看他丝毫没有任何反应，皱了皱眉，心里不是滋味。
感受到他的视线，墨书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何慕的手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再看谢惟清紧绷的嘴角，莫名心虚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放在腰上的那只手。
谢惟清的表情稍微缓和下来，走到墨书旁边颇有领侵略性地一站，拉近自己和他的距离。
“训练啊，有事吗？”
何慕敏锐地嗅到了谢惟清情绪的变化，看着他一脸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但又隐忍的表情，突然感觉有一股冷风从自己后背吹过来，明明是大热天还是觉得嗖嗖地冷。
想起墨书之前给他看的信息，猜测两人关系不一般，一脸八卦地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挑着眉朝他眨眼睛。
“路过。”忽略他那张脸上灵活的五官，“你们训练什么时候结束？”
“还有五六分钟吧，你没什么事别打扰我们，墨书得多练。”何慕看了下表，看着两两人的眼神闪烁，一看就憋着什么坏主意，伸手把墨书拉过来，不管谢惟清吃瘪的表情，“今天必须把姿势学标准。”
看着旁边谢惟清一点也没动的样子，“你是要等他训练结束？”
谢惟清紧紧盯着何慕的手，轻轻哼了一声，一句话没说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何慕没管他，看着被自己拉着的墨书，凑到他耳边，眼睛却直直地看着旁边看到他的动作突然坐直的谢惟清，“他是不是吃醋了？”
“啊，吃什么醋？”
看他欲盖弥彰的样子，何慕只想笑。
“那你刚刚看到他躲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他？”
墨书张着大眼睛看他，没想到问的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太明显了吧。”
墨书一把摸上自己的脸，是有点烫。
看着都别别扭扭的两人，何慕噗嗤一笑，松开了墨书，故意提高音量。
“好了，今天的训练结束，回去要多练习，为了奖励你学的这么认真辛苦，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店，特别好吃……”
那边坐着的谢惟清还没等他话说完就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一把拉过墨书，“不用你请，我请他吃。”
何慕手一摊，朝墨书眨了个眼，“那好吧，只能下次了。”
谢惟清瞪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要溢出来，下次也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