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孟时!我下课了!”
孟时感觉自己马上就能吃上大蛋糕了,突然肩膀被拍了拍,眼前的大蛋糕“砰”一下就消失了。
简郝昀看他皱着眉睁开眼,双眼迷离着没有焦点。
“走啦!”简郝昀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两下,看他慢慢清醒过来,才收回手。
“下课了?”孟时迟钝地挠了挠头。
“是啊,下一节课都快开始了!”简郝昀把他拉起来,转身和老师挥了挥手,拉着他开门离开。
走出来一截后,简郝昀才笑着说:“我真没想到你能睡这么沉,少爷睡眠质量也太好了。”
孟时还打着哈欠:“不行,真的太困了,你上课都不觉得枯燥吗?一直练一段。”
“跟你说过会无聊嘛。我上课还行啊,至少一直动着呢,感觉上一节课像拉练一样。”简郝昀低头撕着手上残留的胶。
新缠的胶带其他都挺好,唯一缺点就是太能留胶了。
“我以为会和你表演的时候一样,都是一整首的曲子,没想到勾托抹托的,直接给我催眠了,”孟时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没打呼噜吧?”
“那确实没有,”简郝昀笑道,“你要打呼噜,估计早就被我轰出去了。”
这次孟时再坐公交车,原以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没想到周五下午坐公交的人那么多,这次屁股不用“死”了,快被汗味攻击晕了。
尤其是有一段路是高架桥,绕上去的时候一个正圆形转弯,孟时感觉自己快被后面的人推到前边坐着的人怀里,奋力抵抗着好几个人的重力。
简郝昀则早早站到了后排,相对比较松散,本来想把孟时拉过来的,这小子非说懒得多走这几步路,于是现在就快挤成肉饼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车,孟时逃似的匆忙下车,把后面悠哉悠哉的简郝昀看笑了。
“不是,”孟时嫌弃地捏着身上的校服闻了下,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汗馊味,“这么热的天,没空调就算了,怎么窗都不开啊!”
简郝昀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每次坐窗边开窗都会遭人白眼,一会又是感冒的,一会又是抵抗力弱的老人,坐窗边也没有开窗自由。”
孟时有些烦躁地把校服脱下来,皱着眉头,扔了还得买,不扔还得一直拿回家。
“哎呦真是少爷,”简郝昀从他手里接过,“我拿着行了吧,走走走,上前面这个天桥。”
孟时尴尬地一抹鼻子,这边的路真不好走,斑马线上都会有突然冲出来的车,完全不顾行人死活,还有满地的痰,随时随地都要担心脚下会不会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些都算了,还有刷新在各个角落,永远点着烟的大爷大叔,烟叶烟草的味道到处都是。
都这样了,G市还没什么霾,真是全靠树种的多啊。
“婆婆!”
简郝昀熟练地打开门,外婆已经提前把他和孟时的拖鞋准备好放在门口了,人却没在客厅。
“你穿这双吧。”简郝昀自己穿了那双看着小一些的,给孟时指了下旁边略大些的塑料拖鞋,先进去把书包放在了靠椅上,“我去给你把衣服洗了,这天气应该干得快的。”
“好。”孟时费劲地脱了鞋,他这鞋什么都好,就是穿脱的时候不能一脚蹬。
但话又说回来,没有这鞋带,还不够酷呢。
“来啦?小昀!”
老太太听到声音,从厨房那边走过来,身上还穿着围裙。
外婆家里很干净,和外面的乌烟瘴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婆看着也是个挺和气的老太太,见到他们眼睛都笑得眯起来。
“你是小昀嘞朋友啊?欢迎你来,没好好准备,见笑了哈!”外婆说着掏出一大筐水灵灵的枇杷,说要给他们洗了吃。
“我来我来,”简郝昀忙接过去,开玩笑,这一筐两斤多呢,别给老太太腰闪了,“吃不了那么多,一哈还要打槐花呢。我先去洗哈!”
说着一手拿着枇杷,一手挂着孟时的校服,就去了阳台。
“哦,”外婆左右看看,又把瓜子啊糖啊的掏出来,“小同学,吃点葵花(瓜子)嘛,还有糖的。”
“不用了不用了婆婆,”孟时跟着简郝昀喊,“我们都吃了东西来的,吃不了那么多。”
外婆怕他太客气,直接抓了一把瓜子塞他手里:“我们小昀第一次带同学回来,你是小海吧?”
“婆婆,唐海是另外一个,”简郝昀在阳台大声喊,“这个是孟时,电话头跟你讲了的。”
“噢噢噢,小时,”外婆笑着拍了下手,“哎呀年纪大了,小时听得懂我讲话不?”
孟时点了点头:“大多数能听懂的。”
“你应该不是本地的哈,都讲普通话,你家哪里的啊?”
外婆和孟时拉着家常,快把孟时家扒了个底朝天。
“那你妈妈还和小昀妈妈是校友嘞,”外婆笑了笑,“有缘,还是有缘,哪天喊你爸爸妈妈也来吃饭嘛。”
“他俩太忙了,我都难得见他们。”孟时也笑,和外婆聊天很轻松,而且外婆还会为了他,刻意放慢语速,让他能听懂。
“忙点也好,”外婆点点头,“那你没事可以多和小昀过来,婆婆给你们做好吃的。”
孟时应下:“婆婆只要不嫌我烦!”
“聊什么呢?”简郝昀端着泡洗好的枇杷过来,“我没全部洗,那么多怕吃不完。”
“哎呦,人家小时难得来一回,让人家多吃点嘛。”外婆有些不满地说。
“他有好大的胃嘛,”简郝昀“啧”了一声,“哎呦,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你亲外孙哦。”
外婆和孟时对视一眼,笑出了声:“都是都是,你还争上宠了。”
简郝昀下巴抬了抬:“快吃亲外孙,吃完下去打槐花。”
孟时觉得不对,好一会才回过味儿来:“……你怎么还占我便宜呢!”
“不占白不占!”简郝昀做了个鬼脸。
外婆在旁边笑得不行,眼泪花都出来了。
说起来孟时还是第一次吃枇杷,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水果不在他们那边生长,他好像就没见过。
还有樱桃也是,来了G市才发现除了车厘子还有这种品种。
那天他爸带回来一筐说是樱桃,他还不相信,上网查了半天,看到一模一样的图片才信了。
吃完也没忘了今天急匆匆赶来的目的,孟时把装枇杷的碗拿去冲洗干净之后,就叫上简郝昀,蠢蠢欲动的要下去摘槐花,还兴师动众地拿了一大口锅。
简郝昀刚把给他洗的衣服挂好,回了个头,就被孟时拽着出了门,只来得及给还在打电话的外婆吼了一声:“婆婆我们下楼去了!”
两个人站在单元门口,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高大的槐树。
“你会爬树吗?”简郝昀抬着头。
“以前会,但是也没爬过那么高的啊……”孟时有些迟疑,放下锅,似乎在给自己下定某种决心。
“急成这样,那么高的树,你们要爬啊!”
楼道里传来外婆的声音,两人回头,看到外婆拿了个晾衣服的撑杆,在这一刻有如神兵天降,“噔噔噔”的就下来了。
“婆婆!把鞋穿好!”简郝昀仔细一看,这老太太后跟都没拔起来,撒着鞋就下楼了,吓了他一跳。
“知道了知道了,人小鬼大。”外婆蹲下把鞋提起来,才又“噔噔噔”的走过来。
“站到这个台台上,一勾树枝就下来了。”外婆用指着单元门口的扶手,是一个水泥的石台,说着就要自己爬上去,被简郝昀拦下来了。
“没事,孟时高些,他来。”简郝昀揽着外婆说。
孟时好脾气地从外婆手里接过撑衣杆,利落的爬上去,就开始够枝丫。
虽然话说得冷漠,简郝昀也不可能不担心,在下边护着孟时。
“够到了!”孟时笑着喊,“快拿锅接!”
简郝昀抬起锅,孟时对准了摇,“呼啦啦”下来一大堆。
“你舅舅和妈妈小时候就喜欢摘起吃,”外婆陷入了回忆里,“那会没什么零食,我和你外公在学校工作忙,就你舅舅带着这一栋楼的小孩,东窜西窜的,能吃的都快被他们薅秃了。”
简郝昀好奇道:“就直接吃吗?”
“嗯,”说着外婆从锅里拿了一朵,吹掉了灰就往嘴里吃了,“尝尝,肯定比你们那些零食健康。”
简郝昀有些怀疑,把右手换出来,单手抱着锅,从里边拿了一颗,也吹了吹,确定里面没什么小虫了,才扔嘴里。
刚入口,就是沁人的甜香。
好吃,简郝昀直接抓了一把,全倒嘴里。
“哎,你不上来就算了,怎么还偷吃啊!”孟时一回头,天都塌了,自己勤勤恳恳地摇了半天树,敢情简郝昀在这嘎嘎吃,“好歹换我吃一下啊!”
简郝昀和外婆嘎嘎笑,笑了之后,去把孟时换下来了,简郝昀上去用撑衣杆摇树枝。
“我还没这么吃过呢,”孟时也尝了一口,甜得眯起眼睛,“好好吃啊!”
“你吃过的是怎么做的?婆婆晚上给你们做!”外婆在旁边笑着问。
“我们家用鸡蛋和槐花炒饭,特别清香!还有烙饼子,蒸糕,都好吃。”说着孟时都快流口水了。
“好!晚上就这么吃!”外婆大手一挥,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