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友

繁体版 简体版
好书友 > 枕姝色(双重生) > 第8章 08

第8章 08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

与此同时,陵都城某处不起眼的酒肆二楼。

“公子,这边请。侯爷已经在此等候您多时了。”

被称作‘公子’的束衣蓝带,黑发高簪。一身亚白色紧身长袍,剑眉星目,只不过眼下的两道乌青,将他清俊之姿减弱了几分。

此处是淮西侯李氏在京城秘密购置的地产,由淮西侯安插在京的人开起酒肆,暗中探听京城动态。

“有劳了。”他向老板娘抱拳行礼,推门进屋。

屋内陈设一如往常,几副山水居画摆设在进门右侧,衬得整间屋子简单雅致,别有一番意趣。

李漠越过屏风,拿起桌上的玉山云砚台,轻轻向左转动,背后的书架便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别有洞天。

暗道不长,却有些蜿蜒。走过几个壁灯后,一方宽阔的小天地映入眼帘。

“父亲。”李漠有些忐忑,向他行礼。

“啪”地一声,淮西侯令城转过身来,劈头盖脸地打来一巴掌。寂静的室内,那清脆的响声渐渐回响着。

李漠赶紧下跪。

“逆子,为父初到京城,便听到城中如此污言秽语。”

“父亲,是孩儿错了。”

“你错哪儿了?”

李漠咽了咽口水,“孩儿不该...不该听那画师怂恿,留下画像惹宫人猜疑。”

“错!”淮西侯怒斥,“一幅画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事明显是有人有备而来,那灵秀阁的画师是什么来头?他的幕后主使又是谁,这几日你可查出来半点?”

李漠哑然。

淮西侯李慕一见,眼中的怒意更甚,斜睨他的目光都仿似淬了寒冰。

李漠的眼神紧张地盯着他父亲,“父亲,坊间百姓都在传....说孩儿与姑母...”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

淮西侯恨铁不成钢,“你心智如此不坚,轻易便被这三言两语挑拨,能成什么大事?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如你兄长。”

从前,每当父亲将自己与兄长做比较时,李漠心中都黯然生恨。

可如今听到父亲这么说,他心中却不免似卸下一块巨石,“这么说姑母不是...”

淮西侯烦躁地睨了他一眼,李漠不敢再说话,也不再去细想这几日他内心的纠结。

他表情轻松了许多,既然父亲说不是,那就不是。

淮西的目光扫过李漠的脸,眼神讳莫如深,他适时转移话题,“近来宫中传闻颇多,公主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与公主的联姻,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李漠有些惶恐,却还是诚实道,“谣言起后,我还并未拜访过公主府...”

淮西侯面色阴冷,“逆子,我还能期待你什么?”

李漠止不住握拳,反驳道:“父亲,孩儿不懂您为何一定要让我娶公主为妻,我们淮西郡府的军功赫赫有名,根本不需要用联姻的手段来巩固...”

淮西侯扶额,“你懂什么?正是因为如今我们李家如日中天,倘若不能更近进一步便只有死路一条,懂么?”

李慕看着儿子满脸疑惑,长抒一口气,“长遥,你的目光需放长远些,不能只拘泥于眼前形势和表象。”

“父亲,这是何意?”

“你可知,为何我淮西郡地处大云边陲,物资匮乏,每年向朝廷上纳的财银珍宝远不如江南富庶宝地,却能尽享帝王宠爱提携?”

凭祖荫?凭先祖功绩?都不是,强大如护国公安氏最终也免不了被削藩的命运。

“是为了制衡。”

淮西侯紧接着落下一言,“陛下想利用咱们来牵制卫衡。”

“卫衡他的势力越广,陛下便越会想方设法提拔咱们李氏,为的就是两个字,‘制衡’。”

朝局不怕动荡,就怕失衡。

李漠似想到什么,他惊叫出声,“我明白了,父亲。我终于知道这些年来,您为何丝毫不介意卫衡在朝野中壮大势力,因为他越强大,越是对我们有好处。”

“不错。”

淮西侯的面上终于缓和几分,接着他嘴角下压,眸光一变,“可凡是都有个度。若这颗棋子最终挡了咱们的道,就不得不除之以后快!”

挡道?

李漠心中百转千回,不敢露出疑惑神色。

看着他,淮西侯唇边的胡须都微微抖了一下,感受到了一种挫败。长遥的身世...倘若他非自己心爱之人所生,他必定一剑将他刺死在地。

如此愚钝,如何能谋天下棋局?

“如今陵都城中谣言四起,势必会波及你与九公主的婚事,这件事最后对谁有好处?”.

李漠闻言,惶惶抬眼,“大司马?”

在淮西侯李慕眼中,卫衡势必与他作同样想法。这些年来,卫衡极力扩张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却独独对淮西郡不闻不问,任其暗暗发展?

在短期内,平衡有利于各自的壮大。

可如今,九公主与他淮西李氏联姻的消息一出,卫衡必然能联想到,陛下对他的忌惮已经超过了他们淮西李氏。

所以,他定会在这婚事上横插一脚。

“所以这次父亲回京,是想亲自对付大司马?”

李慕有些后知后觉。

淮西侯抚了抚下颌须发,眼眸幽深而锐利,“我们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三月后的灵泽县,陛下已密派卫衡前往。到时候在路上...”

“父亲,万万不可啊。谋杀朝廷重臣是大罪,更何况,大司马在朝中权势滔天,一旦败露我们整个家族都要遭殃。”

“你这蠢货,谁跟你说要杀他了?杀了他,陛下下一个便要拿我们开刀,只是取他双腿而已。”

“父亲,我不同意,卫衡行事谨慎狠辣,此事太过危险。”

淮西侯闻言,重重地在李漠的胸口踹上一脚,阴狠地反问道:“你是我李慕的儿子,淮西郡府的世子,总揽西北军区兵马大权,你怕他做什么?”

“早在五年前,他已经将西南六州的兵权上交,如今他既无虎符,又无调兵权,难道光靠一个‘辅国’大将军的虚名,便能与我们抗衡?”

李漠哑口,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卫衡如今看起来不亲务军政,可陵都城中六部长司及羽林军都攥在他手中。虽无虎符,但以他早年威望,想必只要起事,西南六州兵马也会一呼百应。

淮西侯一眼便洞悉了李漠心中所想,不禁冷笑道:“他有西南兵马,难道我们便没人策应么?”

......

李漠有些茫然,从前他只需听从父亲号令,调动兵马。父亲的心思城府从不会与他诉说,他也从未认真思考过朝中局势。

从暗室里出来,李慕的随从立即跟上来禀告,“侯爷,陛下召您紧急进宫一趟。”

“有说何事么?”

随从的面色紧了紧,“好像...是关于您和太妃娘娘的谣言。”

李慕闻言眼眸骤黑,坐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

肃穆的宫墙,被夕阳染得血红。他的马车停在朱华门前时,宫墙远处的暮钟一声声响起,紫阳殿外寰宇连绵,画拱承霞。

勤政殿内,九龙金柱在夕阳映照之下巍峨生辉。白玉方阶下,一人深跪于地,姿态谦恭。

姜叡端坐于龙椅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龙椅扶手,“爱卿,你没有什么可说的?”

深俯于地的跪姿将李慕的声音也压得混沌低沉,宽大的红袍将他的身姿衬得弱小。

李慕半抬起头,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陛下,谣言荒诞,这莫须有的罪名老臣实在不知从何辩解。”

“好,好得很。好一个‘莫须有’。”少帝突然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爱卿,你确定谣言是空穴来风?”

李慕涕泪横流,不住叩首,“陛下,臣只是个粗人,一生戎马,沙场征战本不奢望有一人能与臣偕老终身。幸得爱妻茹儿敬臣爱臣,与臣诞下二子,操持家务。得此妻,此生夫复何求?臣与太妃娘娘清白无二,虽无血缘关系,却是真真切切相互扶持的手足之情呐。”

“臣不想追究宫中谣言是如何不胫而走,又是如何在几日之间传遍京城坊间的,臣只恨自己德行不够,才遭此无端猜忌。终究是臣福泽过薄,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与爱重。”

“此事有辱皇家颜面,臣实在罪该万死,请陛下即刻降罪于臣,免去臣侯爵之位,革职罚俸,臣绝无怨言!至于与公主殿下的婚事,也请陛下收回成命,是犬子无福...莫要耽误了公主殿下...”

少帝端坐于龙椅上,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你当朕不敢么?”

李慕四肢发抖,一点也不辩解,只是不断地叩首,嘴中说着罪该万死的话。

“好了。”见他涕泗横流的认罪模样,姜叡眉峰轻蹙,气消了大半,“爱卿,先起来吧。”

“老臣不敢。”

“朕让你起,你不起,是要抗旨么?”

话音刚落,李慕便又颤巍巍地站起来,垂眉低目不敢再发一言。姜叡神色冷峻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向殿外拉得悠长,缓缓道:“爱卿,朕知道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小画师仅凭两幅画作,便能掀起整个京城的舆论,实在是不简单呐...”

“陛下,陛下圣明!”李慕闻言又跪了下去,声音里饱含委屈和啜泣。

“好了好了,朕都说了不用跪,你一介武将,动不动就跪来跪去,还有点我大云男儿的血性么?”

“陛下说得是。”淮西侯唯唯诺诺地站起来,心中阴狠一闪而过。

“爱卿放心,此事朕必定会彻查。倘若有谁要借机起事,图谋不轨,朕决不轻饶。”

少帝一字一顿,望着远方,眸光中的狠戾渐渐浮现。

淮西侯藏起心中的冷笑,试探地开口,“那犬子与公主殿下的婚事...”

“照旧。只是这几日谣言甚嚣尘上,爱卿与世子可能得受点儿委屈了,婚讯就等到探春宴过后再昭告吧。这几日,你让世子照常出席,等宴会结束,朕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多谢陛下!”

暮色四合之时,淮西侯就这么感激涕零地领旨谢了恩,出了宫去。

###

京城内各方眼线守在宫门前,见淮西侯毫发无损地出了宫,纷纷传了消息回去。等了几日,京城之中迟迟没有传来惩处淮西李氏的旨意,倒是那位画师被迅速捉拿入狱,等候发落。

陛下的意思,显而易见了。

公主府内,半卷珠帘漏进几缕春色,姜采盈斜倚青鸾引枕,半仰躺在贵妃软榻上。绢纱屏风后,几缕熏香袅袅散开。

廊下传来笃笃地脚步声,不一会儿绢纱屏风外隐隐映出侍女的身影,揽月的声音有些急促,“公主,方才宫中传来旨意,明日探春宴上,陛下依旧命李世子与您随行。这不是明摆着是要压下流言力挺世子么。”

姜采盈神色悠闲,似乎早料到如此。

“陛下想要拉拢淮西李氏,压下流言也在意料之中。”

“公主,您怎么都不急啊?陛下这个态度明显是想保住您和李家世子的婚约。奴婢估计等这段时间风声过了,陛下便会圣旨明昭婚约了。”

“你这小丫头,倒是变聪明了。不过你从前不是也支持我与李漠的婚事么,怎么如今比我还急?”

“从前是因为...公主喜欢世子。如今公主不喜欢了,奴婢自然也就不喜欢。”

姜采盈的笑容短暂地凝滞了一刻,眼眸中的光也黯淡了些。

“揽月,为何你从不问我,为什么一夕之间我全变了?”

不仅是她,还有辛夫人。

旁人看来决不能相信的转变,在她们眼中却是如此自然。

只听揽月微微仰头思索道:“公主,您变了吗?在奴婢眼中,公主就是公主。即便您的喜好脾性稍稍是与从前有些不同,但您在奴婢心中始终如一。”

姜采盈的眼眶有一丝灼热,心里仿佛有一处地方被濡湿了些。

“揽月,你有没有想过往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