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先生很快来到几人面前,跳下马之后宾利走到了女孩们的面前,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只看着简:“真巧,我正向去朗伯恩探望您,我是说,希望您已经恢复健康了班纳特小姐。。”
简害羞的低下头,又强迫自己抬头露出微笑:“您真慷慨先生,如您所见我已经痊愈了。”
宾利先生和简说话的时候玛丽发现维克汉姆和达西两人正在对视,达西先生似乎很不高兴,甚至说得上愤怒。
玛丽有些好奇,虽然对达西先生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他又高傲,又木讷,甚至还说过伊丽莎白的坏话,什么受别人冷落的小姐,她的姐姐可不是什么受人冷落的小姐,伊丽莎白是她最好的姐姐。
就凭这句话玛丽对达西先生的观感就着实一般。
但是对于平日里很是木讷的达西先生难得表露的愤怒,玛丽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玛丽开始看向这位维克汉姆,想要拆解出他如此受达西先生讨厌的原因。
外套虽然干净,看上去材质不错,但是领口和衣服下摆略有拆线的线头,看得出是经过缝补的,而且不是手艺很好的那种裁缝,可能是洗衣妇缝补的。
靴子皮质已经陈旧,虽然做了保养但是依然看得出经历过一番风霜,手里的手杖材质更是一般,帽子边缘有蜡烛液的残留,是住在一个没有煤油灯的旅馆?看来经济状况很紧张。
手套略大,不像是他本人的,领巾末端露出的一小部分似乎是……花瓣的刺绣,应该是女士赠送。
赠送领巾一定是很亲密的关系,手套的遮掩下都看得出指关节有些粗,外套两个袖子的部分,左手的手肘比有手肘的磨损更多一点,右小臂的衣服下半部分要比左边小臂磨损更多。
而且中衣物磨损最常出现在一类人身上——赌徒,左手持牌,右手壁在牌桌上摩擦摸牌,只有这样才会形成如此特殊的衣物磨损特征。
达西一言不发骑马准备离开,宾利见状也赶紧和简告别。
晚餐的时候姨妈已经准备好了招待,莉迪亚和凯蒂叽叽喳喳的和军官们玩闹,玛丽陪着伊丽莎白还有简以及姨妈,柯林斯表哥又开始他的阿谀奉承,直言姨妈家的客厅让他想起了罗新斯的夏季早餐间。
虽然菲利普姨夫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菲利普姨妈却自认为家里还是不错的,听到柯林斯竟然将自家客厅比作别人家的早餐厅很是生气。
还是简帮他解了围,说罗新斯庄园是一座非常宏伟的庄园,而庄园的主人是一位贵族女士,凯瑟琳·德·包尔夫人。
能和贵族夫人家里相比,姨妈的心里立刻转变了态度。
对话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区,柯林斯表哥和菲利普姨妈热烈的讨论起来。
为了表达自己的热情,菲利普姨妈邀请柯林斯一起坐下打打牌。
柯林斯面露谦卑之色:“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类游戏知之甚少夫人,不过我愿意学习,能陪伴您这样的夫人是我的荣幸,只要我美丽的表妹愿意放我离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柯林斯竟然靠近了伊丽莎白,玛丽直接一脚踩在了柯林斯的脚背上,露出一点都不抱歉的神色:“真是抱歉表哥,我没注意您往前走了一步。”
伊丽莎白:“哦真是抱歉,不过您自可放心离去。”
柯林斯看出玛丽似乎并不喜欢他,但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大度却开口邀请了玛丽:“不知道玛丽表妹是否愿意赏光,和我们一起玩一玩。”
菲利普姨妈赶紧拦住:“不不不,不用,不用玛丽。”
柯林斯表哥有些不解,但是菲利普姨妈也不能和他解释玛丽在打牌这件事上几乎作弊的能力。
幸好玛丽今晚就是为了保护伊丽莎白而来,对打牌并没什么兴趣。
菲利普姨妈飞快的拽走了柯林斯,天知道她和菲利普先生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打过玛丽!
客厅里人来人往,但是维克汉姆却绕过人群走向了伊丽莎白:“哦,不得不说,我觉得我永远逃不脱您妹妹们的手心了。”
玛丽知道他是在说舞会时莉迪亚和凯蒂一直缠着维克汉姆陪她跳舞,天知道她们俩哪里来的那么多劲头跳舞。
伊丽莎白和玛丽坐在角落的桌子,维克汉姆顺势坐了下来。
似乎被维克汉姆的话逗笑了,伊丽莎白看了眼莉迪亚:“她们有时候很粘人,特别是莉迪亚。”
维克汉姆:“但是她们都是讨人喜欢的姑娘,我觉得赫特福德郡真是个好地方,这里的人都好极了。”
伊丽莎白:“哦是的,这里人都是朴实又善良的好人。”
维克汉姆:“当然,当然,我颇受大家的照顾,不过今晚我似乎并没有看见宾利先生和他的朋友,我以为他们也会受邀前来?”
伊丽莎白:“我想大概是宾利先生的某些朋友会认为这里很掉价吧。”
维克汉姆:“哦,是吗……说起来您认识达西先生很久了么?”
伊丽莎白:“嗯……大约一个月?”
玛丽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着痕迹的看着这位维克汉姆先生。
他的动作,行为,甚至因为随着他靠近,而逐渐可以闻见的气味。
手指甲和鬓边的头发刚刚修剪过,衣服是发放的红制服,但是并不是定制的,一般低级(如少尉、中尉)或经济条件一般的军官,需按规定购买或接受发放的基础制服,新人入伍时,也会提供 “制式外套”(如猩红色羊毛外套,配白色翻领和金属纽扣),但配件(如帽子、佩剑、腰带)可能需自费购买。
显然这位维克汉姆先生的衣服是发放的基础款,衣服有很多细节的磨损,未经修补,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了,领口,袖口都不合身,白色翻领的颜色都有些轻微发黄,纽扣侧面的边缘有磨损,帽子,佩剑,腰带都没有,可见他并没有多余的资金用来购买这些配件。
右手的手掌侧面有一些划伤的细微伤口,没有带着手套的手掌指关节暴露出来 ,确实比一般人要粗大一些,右手挥舞之间露出的指腹部分,食指拇指略可以看到略有薄茧,而左手的拇指也是和食指也是这样的情况,这显然是一双长期泡在牌桌上摸牌的手。
玛丽在观察他的时候,维克汉姆倒是引出了话题:“我和他倒是认识许久了,我们儿时是玩伴……不过……”
说到这里,维克汉姆开始长吁短叹,似乎有无尽直言,但是欲言又止。
果然伊丽莎白追问道:“不过什么?”
维克汉姆看了一眼伊丽莎白:“诶,本来此事不该由我说出口,不过您是一个亲切的小姐,我愿意掏心掏肺的与您坦诚交流,或许您已经注意到我们打招呼时的冷淡……诶,您和达西先生很熟悉么?”
伊丽莎白完全被维克汉姆坦诚的态度说服了,而且这位维克汉姆先生满面愁容,眼睛里都是忧伤和犹豫:“我们认识,不过并不相熟,想必整个梅里囤都没人和他相熟,他是那么的傲慢。”
维克汉姆似乎很震惊:“哦?我以为他会在这里大受欢迎,毕竟……诶,不过我赞同您的观点。”
伊丽莎白:“怎么会呢,他在赫特福德郡一点都不受欢迎,人人都讨厌他的傲慢。”
随着两人的交谈,玛丽始终觉得有一种奇怪之处,但是这一丝奇怪之处很难琢磨。
随着维克汉姆靠近,他说出了一段往事,他的父亲是一个管家,而达西先生的父亲则是他的教父,他的父亲去世后,达西先生之父对他颇为关照。
“老达西先生是那么的关照我,爱护我,我相信他是作为一个父亲一样爱我的,他几乎把我当做他的亲生儿子一般,那时候我正在大学读书,老达西先生曾多次告诉我,他有意让我就任德比郡的牧师一职,能够任神职一直都是我的梦想,特别是这份梦想还是如同父亲一般的老达西先生安排与我的。”
说道这里维克汉姆看上去非常怀念和感伤,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老达西先生死后这一切都成了空话,儿子拒绝履行父亲的诺言……所以我只能如你所见,自己出来找点事做做,找条路闯一闯了。”
伊丽莎白非常震惊:“天哪,我真是想不到,达西先生的品德竟然败坏如此!”
玛丽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呢?区区一个神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吧?为什么要为难你?”
维克汉姆看玛丽似乎年纪不大,只当她是小女孩义愤填膺:“诶,可能是嫉妒吧,老达西先生对我太好了,以至于让他作为亲生儿子都嫉妒了。”
伊丽莎白才是真的义愤填膺:“他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来报复一个无辜的人,这种事就应该公开出来,让他被狠狠的羞辱一番!”
维克汉姆倒是安慰起伊丽莎白:“好了小姐,您也不比过于生气,事情都过去了,或许有一天他会受到惩罚,但不该由我来这样做,看在老达西先生的份上,我永远不会揭发反抗他的。”
玛丽按住伊丽莎白的手:“可是先生,我有一点很好奇。”
维克汉姆和伊丽莎白都转过头看向玛丽,作为玛丽的姐姐,伊丽莎白立刻就看出了玛丽眼神里透出的锋芒。
虽然玛丽看上去在微笑,但是恐怕接下来所说的话,任何人都不会笑出来。
玛丽:“您现在和我们在说的是什么呢?您不是正在和素未谋面,并不熟悉的陌生人,揭发达西先生所谓的恶毒手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