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行出来,又去了衙门一趟,交了五百文的税,把购买杨巧的白契改成了红契。
孟玉宁拿到红契,大松一口气的竟然是杨巧。
在牙行那么多天,杨巧已经明白红契的重要性,跟着孟玉宁的这几天,自己不但不被打骂嫌弃,还吃得饱穿的好,这几天,是杨巧有生之年过的最舒心的几天。
这样的生活,对杨巧来说就像做梦一样,其实她很少做这种幸福的美梦,昨晚她还梦到又回到了婆家,继续过着被打骂折磨嫌弃的生活。
吓醒后,就再也没睡着,她也不敢再睡,怕睡着后,梦境变成了现实。
现在,自己的卖身契,姑娘已经从白契换成了被衙门保护的红契,杨巧再也不用担心会回到婆家了。
从衙门里回来,雇的驴车一拐弯,孟玉宁就看到自家的骡车,在高婆婆家的大门口停着。
雇的驴车刚在万香阁门口停下,冯青莲和孟玉卉就从店里出来了。
孟玉宁从驴车上跳下来,直接扑到母亲怀里,“娘,我好想你啊!”
张苗从店里跳出来,笑话她:“宁宁姐,你这么大了还撒娇!”
孟玉宁红着脸从母亲怀里出来,对张苗说:“忙了都一个月了,耽搁的你针线也没学,现在作坊的事都理顺了,下午咱们重新开始做针线吧。”
张苗:天塌了!
她赶紧认怂:“其实,我在家的时候,也喜欢跟我娘撒娇。”
孟玉宁却不搭话,“哼”了一声,拉着姐姐,昂着头直接进店里了。
张苗赶紧狗腿的跟进去:“宁宁姐,真的,我在家最喜欢撒娇了!”
俩姑娘闹着玩,冯青莲跟刚下车的孙世财见过礼,然后看到随后从车里下来的高大媳妇,对着自己行礼,喊:“夫人”
冯青莲:“……”
孙世财为她介绍:“这是杨巧,宁宁买来做活的。”
冯青莲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感慨,这才多长时间,闺女不但开了个作坊,还买了人!
几人回到店里,高婆婆看到杨巧,才想起来刚才只顾得让他们夫妻去后面看宁宁的作坊,还没跟他们说还买了一个人的事。
高婆婆市井生活的时间长了,也知道了很多乡下人,会认为买人是件很败家的事。
正准备跟冯青莲说买杨巧的必要性,却没想到冯青莲进来后,就说:“婶子,要不是你在宁宁身边把控着,这个作坊她是绝对做不起来的!
后面的这个作坊,说是她开起来的,其实还是你和孙叔帮她做起来的!”
高婆婆和丈夫一心帮着孟玉宁把作坊做起来,是因为真的把孟玉宁当做自家的孩子来疼,虽然不是为了冯青莲的感谢,但是得到感谢,总比出了力气还被埋怨让人欣喜。
高婆婆畅快的笑道:“我们就是给宁宁帮点小忙,大事上还是她自己做的主。
我做了一辈子香,从没想过这么干,宁宁想到了,才有了这个作坊。”
冯青莲:“她能做起来,还不是因为有您的支持!”
冯青莲的这句话,高婆婆没再客气:“所以说,孩子有什么想法,只要不是太为难,咱们就让她放手去干。”
冯青莲听了连连称:“是”
大人们在外面说话,小姑娘们都去了内间。
孟玉宁和张苗逗了一会,才说:“好吧,看在你还没准备好的份上,明天再开始学习吧。”
张苗有点不满意,说了那么多好话,才推迟了一天。
孟玉宁看她:“不愿意呀,既然不愿意,那还是今天下午开始吧。”
张苗赶紧换上笑脸:“明天,就明天,说好了。”
孟玉卉被她们俩逗的直发笑,孟玉宁听到姐姐的笑声,才想到自己跟个小孩子逗着玩,显得特别幼稚。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端出大人模样,问姐姐:“爹爹去哪了?”
孟玉卉:“看过你的作坊,就去表叔帮着买的宅基那里去了。”
孟玉宁听完,又拉着她起来:“走,咱们去酒楼定一桌席面,再去通知表叔一家中午来这边吃饭。”
孟玉卉看着妹妹笑:“看来是真的挣钱了。”
孟玉宁另一只手拉了张苗,道:“挣钱了,当然要庆祝一下。”
三家人热热闹闹的聚了一场。
孟卫行想着把县里的宅子盖起来,下午还要定材料,今天不走。
张苗吃了一顿饭,想到了拖延学针线的办法,说明天邻居家的姐姐约了自己去街上买东西。
然后又约着孟玉宁去后天去武文欣家里玩。
武文欣最近因为她母亲身体不好没怎么出来过,张苗约了一起去找她,孟玉宁直接就应了。
怕孟玉宁反悔,两人约好,张苗就跟着母亲回家了。
……
送走张家人,孟玉卉才见识到了妹妹开了作坊后的生活。
作坊里,做活的有七八个妇人,妹妹却说她一晌只去两趟就行。
第一趟是下午刚上工的时候,孟玉宁去看了看她们上午做的东西,真就是随意检查了一下做工质量,然后跟其中的两个大娘交代了几句,就直接回了万香阁。
第二趟她说下工的时候再过去,看看她们做的质量和数量,记一下工钱,方便月底总结薪水。
回到万香阁后院,孟玉卉看到那个被妹妹买来推磨的高大媳妇,正蹲在院子里给妹妹洗衣服。
孟玉卉跟着孟玉宁进了她住的屋子,一进门竟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孟玉宁并不是特别讲究的性子,在家里的时候,除了她的床铺自己收拾,屋里其他的事都是孟玉卉做。
来到县里后,刚开始的时候她自己屋里还收拾的干净利亮,时间长了就恢复本性,屋里收拾的勉强算是合格。
今天再进来,真是比她刚住进来的时候收拾的都好。
不等姐姐夸赞得声音出口,孟玉宁就先道:“杨姐姐帮我收拾的。”
孟玉卉:“……不管谁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挺好的。”
孟玉宁全当姐姐是在夸自己,“我也觉得很干净,很好!”
孟玉卉笑她:“你呀,算是懒人有懒福了。”
孟玉宁伸着腰,往前走了几步,扑通一下趴在了床上,扑腾着扭动了几下。
孟玉卉皱眉:“换了衣服再上床!”
床上的人扭动暂停,想着趴都趴了,现在起来也没用了,干脆又扭了几下。
扭舒服了,翻身坐起来,跟姐姐说:“不用做家事的日子真舒服呀,姐,你回去跟爹娘说说,咱们家也买个做杂事的呗。”
孟玉卉摇头:“这件事不用想,爹娘不会同意的。”
孟玉宁:“又不贵,买了做家事的人,不说娘省下的时间,就连你省下的时间多绣一件绣品,就足够买个绝对顺心的人了!”
孟玉卉在椅子上坐下,道:“不是多少银子的事,如果咱们家买了做事的人回去,用不了两天,借钱的人就能把门槛给踏破了!”
孟玉宁:“……哎,差点忘了同族村落这个特点了。”
孟玉卉笑妹妹的天真:“你还是庆幸咱们是同族村落吧,咱们家现在要是买了人,村里人来借钱会想着还。
如果咱们在村里是外姓人,早在爹爹一开始带人承包建房子的时候,来家里借钱的人就挡不住了,而且还会只借不还。”
孟玉宁:“……”
看着妹妹呆傻住的样子,孟玉卉笑话她:“你呀,有时候机灵的很,有时候脑子里跟装着的是草一样。”
孟玉宁有点脸红:“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孟玉卉认真道:“不说重一点,任着你以后说话做事只随心意,早晚会吃大亏!”
孟玉宁不说话了,古代生活十三年,原本以为自己对现在这个社会已经认识的很清楚了,但是很多地方,自己的认知,还是会不自觉的以前世的思想标准来行事。
孟玉宁知道好歹,孟玉卉的话让她意识到,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再以第一反应来行事了。
孟玉卉看她不说话了,担心自己的话重了,又放轻了声音,问她:“怎么了,生气了?”
孟玉宁摇头:“没有,我在检讨自己。”
现在自我检讨完了,孟玉宁把之前想着跟姐姐说的事,又在心里过了一遍。
觉得没什么问题,才起来坐到她身边,道:“姐,县里的这个宅基,爹娘说盖了房子是要给你做陪嫁的,对于这个宅子,你总得有点规划吧?”
说起自己的陪嫁宅子,孟玉卉当然是有规划的:“我准备办一个绣馆,有手艺的直接来做,材料我出,做好的绣品按质论价。
没手艺的可以在这里学,学成了再以工抵学费。
做好的东西也不在咱们县里销,直接卖到州府或者京城,既能挣到钱,也免了和县里的绣房抢生意。”
孟玉宁听了猛点头:“姐姐你这么想太对了,你自己一个人绣的再快再好,挣来的银子也是有限的,开了绣馆招到人,到时候你躺着就有人给你挣钱!”
孟玉卉听了妹妹的话笑弯了眉眼:“刚才那些是我的初步想法,看过你的作坊经验,我决定等房子建好后,也买上两个有天资的小丫头,带在身边两年,等以后开了绣馆,她们就是我的基础员工了。”
孟玉宁听完大赞:“不愧是我姐,就是聪明!”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不是说买了人,家里的门槛就要被借钱的踏破么,你要是买了俩人回去,到时候咱们家的房子不得被借钱的人撑破了!”
话刚出口,额头就被点了一下,“又傻了,买的人脸上又没带字,咱们不说,谁知道是买的!
到时候就说是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来这边跟着学几年手艺,村里人又不会去专门打听,还不是咱们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孟玉宁摸了摸额头:跟姐姐比,我可不就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