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连夜出城

公元969年9月初6，这一夜注定了惊心动魄。

为避过秋瓷的耳目，天刚擦黑青玉就叫困睡觉去了，夜色渐浓，身着劲装的青玉越墙翻过藕荷斋，穿过主院时正在躲避柳园巡夜的护院，肩后被人拍了一下，青玉紧张的魂魄飞了一半。

“大晚上跑出来做什么？”柳俊卿早在身后跟着她了，还带着跟班小福。

“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晚上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正好看见你，好奇就跟着看看你玩什么？”

“我无聊出去散心解闷，你别跟着我。”青玉急于甩掉他。

“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跑出去多危险，不然我陪你。”

“我不需要，你少管闲事。”青玉急着争取时间。

“大晚上不带上我不行，不然你也不要出去。”

“你烦死了，我有急事。”青玉恼怒地小声骂他。

“正好，我给你作伴。”柳俊卿耍赖。

青玉怕耽搁下去被巡夜的发现，只好答应他：“好吧，你别再说话了。”

出了柳园，青玉径直朝顾宅飞奔，柳俊卿似乎已明白了她的意图，青玉思索再三直接摊牌：“今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请你们替我保密。”

“青儿，听我说，你管的有点过了，这是人家夫妻的家务事。”柳俊卿想阻止她。

“你今天敢坏我的事，我们永远都没的朋友做。”青玉赶时间，边跑边警告他。

顾宅门外，青玉仿着布谷鸟叫了两声，沐风雅抱着菲菲飞一般来开了门，天公保佑，顾连城白天正好被几个朋友叫去参加一个吟诗的品茶会还没回来，顾父顾母已睡下片刻，沐风雅看青玉还未到，正欲抱着菲菲先逃出顾宅再说，思虑间就听见了两人约定的暗语。

一切顺利得不能再顺利，沐风雅看到柳俊卿和小福时倒抽一口冷气，青玉示意她来不及解释：“快走！”

两岁的菲菲好像成精了，争着两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大人们的行动，一句话也不多说，本来还怕小孩子弄出声响会惊动顾家二老，看来今夜天公都在配合，五人跑出一段距离后为节省时间，柳俊卿从风雅怀里接过菲菲，因菲菲平时与小福不太接近，怕孩子抗拒，只好自己先抱着赶路。

“青儿，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柳俊卿问青玉的整盘计划。

“远朋客栈我已订好房间，今晚先去那儿躲着，明早把她们送出城后，由风雅姐自行带着菲菲逃亡北汉。”

“北汉？”

“对，那是她母亲的家乡，风雅姐想去那里生活。”

“你傻呀，顾连城首先锁定的就是客栈和与你有关的任何地方，柳家的所有商铺，只要是你能够安顿的地方，他们都不会放过。连城回家只要发现风雅和菲菲失踪，明早城门打开之前，顾家肯定已经安排人手东西南北四个城门等着她们。”

“啊——那你说要怎么办？”经他一说，青玉方觉得自己思虑欠周，紧张得和风雅相视对望。

“仓促之间，哪有完全的计策再有这些冒险的计划，你该提前跟我说。”俊卿挠头，“如果能在天亮之前出城，顾家应该怎么也想不到风雅会这么神速离开郑州城。“

“你不是废话吗？今夜出城，怎么可能？”

“走！”柳俊卿抱着菲菲往前赶路。

“你有办法啦？”青玉兴奋地问他，“我们现在做什么？”

“来不及讲了，跟我走吧。”

大家慌慌张张跟着，走近街口小巷的一处废弃宅院旁，不远处几只灯笼正向这边飘来，伴随着说话声由远而近，人群里分明有顾连城的声音和柳俊卿其他几个朋友，风雅吓出一身冷汗。

“对面是谁？”对方也听到这边的声音，只夜晚看不清楚。

柳俊卿把菲菲递给风雅：“连城？你们几个出来逍遥也不带上我，够不够朋友？”说着赶紧迎上去。

“你肯来呀？谁不知道你现在一门心思全在那青玉身上，被勾了魂似的，下次一定叫上你，不许再推了我们啊！”其中一个叫秦璐的接话。

“俊卿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顾连城举着灯笼照往黑暗处。

“铺子里盘账，不觉晚了些，小福又不知吃什么坏了肚子，正在方便。”柳俊卿示意他们不要往暗处再照灯光，其时风雅和青玉菲菲已躲进断墙处的丛草里。

“好了吗？”柳卿故意问道。

“一会儿就好了。”小福蹲在墙边处装出不舒服的声音。

“天不早了，几位回去休息吧，下次记得叫上我啊。”柳俊卿打发他们离开。

待他们走远，柳俊卿赶紧招呼大家出来，几人随他前行。走过城西的长风镖局门口时，柳俊卿上前拍门。

闻是俊公子前来，已经入睡的林镖头只好起身相迎。

“林总镖头，事急从权，我有趟镖劳烦你安全送达北汗，想请给个价钱。”

“好说，俊公子要运送的是什么物品？”林总镖头三十多岁，一副和善的面容。

“美女一个，加上小美女一个。”柳俊卿眼睛看风雅和已经趴在她肩上熟睡的菲菲。

“伙同良家女子离家叛逃，出了事我这小镖局可吃不起那样的官司。”林总镖头看了眼风雅和菲菲，他知道顾家的事，见过这个美貌的媳妇，“不过俊公子轻易不开口，今日我便冒险一试。”

“好，开个价吧。”

“五百两。”林总镖头伸出一只手掌比划着，只要平安出了郑州城，这单买卖做得轻而易举i派上两三个人护送足够。

“一千两，我要今晚出城，可以吗？”柳俊卿笑道。

林总镖头皱眉吸了口气：“好，成交！”

能在江湖上混下去的，谁没点门路呢。

柳俊卿拿出随身一块玉佩递给他：“暂作抵押，银子我会如数送来。”

“客气了，”林总镖头把玉佩塞回柳俊卿手中：“俊公子只要开口，岂止千金，我自然相信你。”

“多谢，我记着了，”柳俊卿抱以谢意的微笑，看了看风雅对林镖头说：“我写封信给北汉隆州的周掌柜，人送到后把他的回信给我带回来就好。”柳俊卿这么安排是为了确保风雅母女万无一失抵达北汉。

“闻言俊公子喜欢青玉小姐已到痴迷境界，今日我信了。”林总镖头看看旁边青玉，挺美的五官因为唇边的痂印显得差强人意，没办法，再不顺看偏人家喜欢，顾家的事情他了解一些，知道俊卿这是为讨青玉一笑。

“风雅姐，我小有积蓄，出门在外，你用得着。”青玉把一只钱袋给风雅，“一定照顾好自己。”

柳俊卿一把抓过来塞回给青玉，“这点散碎银子，还是留着孝敬姚姨吧。小福，你带着多少？”平时出门大都是小福装钱。

“一百二十两。”

柳俊卿接过小褔递过来的钱袋给风雅，又把写好的信给她收好：“信上已经交代了，到了隆州，你需要帮助时尽管找他。”

“俊公子，青妹！”风雅眼含热泪，前路茫茫，这一走，再见何期？

“风雅姐，好好活着，好好将菲菲养大，活着便是希望。”青玉催促他快走，林镖头已准备好亲自将她们送出城。

沐风雅就这样踏上前行的路程，善恶循环因果对应，青玉此刻又怎会料到，六年后的北国之行，自己也将被这个萍生的姐妹呵护在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