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话,但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为什么空谷幽兰女士虽然喜欢我写的东西,却觉得不对劲了——她是以忠实的读者的身份,理直气壮的质问作者,而不是用编辑那种有时显得过于教条的态度来批判我的作品的。我明白了这点的同时,竟然发现自己会觉得惭愧。不过我必须坦白的说,其实空谷幽兰女士说得对,我现在这种写《若兰重生》的方法,简直形同于电信诈骗。
“新的情节总是得先从上一集结尾演起才对,可是上一集的结尾明明说的是琴清去找胆矾变硫酸,可是在这一集中善柔又出现了。这里面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是谁指使善柔去刺激项少龙的呢?动机又是什么呢?而且这时候吕不韦竟然挑唆起二王子造反了。这也太不合理了,因为他明明以为嬴政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让敌人去反自己的儿子呢?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刺杀项少龙和嬴政的两批刺客水平差那么多?然后在这一集中,项少龙竟然差点儿死了!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对着电视机大叫:‘上星期不是这么演的!这跟上星期演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空谷幽兰女士气得跳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快速踱步。她垂着头,头发散乱,一只手气握着拳,击打着另一只手的手掌,眼中冒出熊熊的怒火。
“我差点儿把电视机砸了,我妈和我哥让我别闹了,可我根本停不下来。于是我哥就上来用手捂住我的嘴,结果被我咬了一口。我继续大叫:‘上星期根本不是这么演的!你们怎么都这么笨,都不记得了吗?你们都忘了吗?’接着我妈说:‘小静别抽疯了,这就是个电视。’可我知道我没疯,于是我冲出了家门,不再理他们俩了。”
空谷幽兰女士看着我,而我则看到了她眼中的杀气。
“他不应该被莫名其妙的刺客差点儿杀死,刺杀的这一幕情节太不合理了,你懂吗?”
“我懂。”
“你真的懂吗?”
空谷幽兰女士一脸凶相的向我跳过来,我虽然认为空谷幽兰女士会像以前那样伤害我——也许是因为她没办法去揍那个欺骗观众、让项少龙差点儿死掉的编剧吧——身体却动也动不了。我可以从空谷幽兰女士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中,了解空谷幽兰女士现在情绪不稳定的原因,不过说实在的,我也对空谷幽兰女士这么孩子气的义愤填膺感到敬佩。
现如今,像空谷幽兰女士这么认真的读者简直太少了。尤其在我成为网红作家之后,我的粉丝根本听不得有人批评我的作品,他们会像脑残粉一样为我自发的去怼那些批评我的书评人、读者,因此,我早就失去了对自己作品作出正确判断的能力了。
空谷幽兰女士并没有打我,她只是紧紧的抓住了我的T恤领口,将我向前拉,直到我们俩个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了。
“真懂吗?”
“真懂,兰儿,我真的懂了。”
空谷幽兰女士瞪着我,漆黑而愤怒的眼神像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机,因为过了一会儿,她很不屑的将我摔回到了轮椅上。
我疼得肝肠寸断,过了好半天这疼痛才逐渐减缓;而我这件破T恤的领口,软塌塌的朝下耷拉着,像是一张没了牙的嘴。
“所以你明白你哪儿写的不对了吗?”她问。
“明白了。”
虽然我他妈的完全不知道这个故事要从何改起,但我真的明白她的意思了。
而我那忠实的仆人此刻又开口说话了:“兄弟,我不知道老天爷是要整你还是要救你,不过有件事儿我倒是清楚得很,那就是如果你不想办法用空谷幽兰女士可以信服的方式让乔若兰活过来的话,这疯娘们儿准会宰了你的。”
“那就去改吧。”空谷幽兰女士撂下这么几个字之后,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