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诉那天晚上的求婚确实是在傅泽桉意料之外的,但求婚这件事却一直在傅泽桉计划之中。
他上网搜索过很多求婚方式,正式的、夸张的、不经意间的或是水到渠成的,每一种他都了解过、研究过。
毕竟是第一次求婚,他内心忐忑,也不知道姜早会喜欢哪一种方式,只好先空出一天找了张婉清一起去把戒指定制了。
他还记得去定制戒指的前一天,姜早在公司加班到很晚。那段时间正是新品研发时期,每天都很忙,她又是总监,对这次新品十分看重,经常一个人待到很晚。
而傅泽桉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每每知道她要加班时都会留在公司陪着她。
那天晚上傅泽桉正处理着文件,倏地一下,毫无预兆的,他所在的楼层突然黑了灯。
但因为嘉莳所处大厦是方圆百里内最高的一栋,且傅泽桉所在楼层还位于最高层,外面流光溢彩的灯光透过通透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倒也不觉得太黑。
只是姜早那儿……
一想到这儿,傅泽桉赶紧抓起桌上的手机往楼梯间赶,很快跑完五层楼梯。气喘吁吁赶到姜早办公室时却看见她拿着根火柴正不紧不慢地往桌上的香熏蜡烛上点着火,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正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
“傅泽桉?你怎么下来了?”
见她没事,傅泽桉三两步跑过去把她拥进怀里,不规律的呼吸声还响在姜早耳畔。
她能感受到,傅泽桉是慌的。
这时她才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两家大人都有事出去了,让他们一起好好待在家里。那天晚上天气不好,电闪雷鸣,他们本就害怕,只不过有着电视里动画片的声音陪着倒也还好。
结果整个家突然黑了下来,在小姜早眼里,看不见的地方仿佛都藏着会吃人的怪兽。她“哇”地一下大声哭了出来,最后还是傅泽桉在旁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才把她哄好。
想到是因为这个,姜早十分不搭边儿地在这个环境中笑出声来:
“哎呀傅泽桉,谁小时候不怕黑啊,我现在都这么大了。”
傅泽桉却不管,还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不怕我怕行吧。”
姜早宠溺笑笑,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行,想抱多久都行。”
傅泽桉就这么抱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舍得离开她:
“现在没电了都,别加班了,咱们回家吧。”
姜早看了看周围黑黢黢的环境,低头把桌上的蜡烛吹灭,打了个哈欠:
“走吧,麻烦傅总送我一程了。”
这段时间她确实是累了,傅泽桉本还想问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她头朝他这边偏着睡着了。
眼神下移,傅泽桉看见她自然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突然想起张婉清说的得先找机会量一量姜早的指围,不然到时候定制出来的戒指松了或者紧了都麻烦。
现在好像就是个好机会,她睡着了,不会被发现。
只是这个机会来得又太过突然,车上什么工具都没有,该用什么量呢?
傅泽桉想来想去,最后把目标放在了自己颈间的领带上,还好他的衣兜里装着一支黑笔。
最后他解开了自己那条蓝白条纹的领带,小心地围在姜早的中指上,然后再用黑笔在那里重重画上一个痕迹,成功完成了第一步。
送姜早回到家,他先把姜早轻轻放在床上,知道她不爱带妆睡觉,于是又笨拙地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卸妆油倒在棉柔巾上替她把妆卸了。
她睡得是真的很沉,卸妆期间只迷迷糊糊地喃喃了几句,随后就乖乖地由着傅泽桉去了。
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时他才跟张婉清确定好第二天去定制戒指的时间。
很快息掉最后一盏台灯,掀开被子轻轻躺在了她的身边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第二天在张婉清的参考下傅泽桉很快选定一个款式,将标在领带上的指围拿出来给店员看时张婉清不留情地笑出声来,说他这工具还挺“就地取材”。
他们选下的是一个很低调的款式,从外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银素圈,但里面却镶嵌了一圈钻石。
大概过了一周的时间才完工,傅泽桉记得那枚戒指是由奢侈品店店员直接送来他家的。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他刚收到戒指派送的消息姜早就提着一袋子零食敲响了他家的门。而他为了防止姜早和工作人员当面碰上,一直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一条消息。
当时姜早还问他为什么陪她看电影这么不认真,他只好说是Serenel那边找他有事,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
还好一开始傅泽桉就未雨绸缪地拎着投影仪进了最里面的客房,再加上声音放得大,所以门铃被摁响时姜早并没听见。
连他也是看见手机上sales的消息才知道已经到了。
他借口自己出去接杯水成功拿到了那枚戒指,去接水的时候又带上了冰箱里的一块小蛋糕。
从那天起他就一直把戒指包在随身携带的方巾里揣在身上。至于求婚方式嘛,他没再纠结,毕竟那段时间他们两人都还很忙,本来想着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慢慢谋划。
结果胜诉那天晚上,他们在走去椿里的路上。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看着姜早和张婉清聊天时喜笑颜开的样子,他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就现在吧,别再等了。
他跑回车上拿到了被他落在外套包里的戒指,再回来时刚好听见姜早在模仿他吃醋时说的那句话。于是毫无预兆地,嘴快过脑袋,那句“现在我想管一辈子”就这么和雪一起落在了姜早的耳边。
而再低头时,一直紧紧攥在指间的戒指已经戴在了心上人的手上。
一抬眼便对上了姜早那双已经泪眼汪汪却又盈着满满笑意的眸子。
她的手正捧着自己的脸,软软的“我愿意”和朋友们笑着打趣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一切都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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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品发布会那天傅泽桉的穿搭都是姜早负责的,很快选完西装,她站在放满领带的分格抽屉前发起了难。
选哪条比较好呢?
傅泽桉看见她站在那儿发了好几分钟愣,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让她随便挑一条就好。
姜早摇摇头,很认真地说那怎么行,这么重要的场合。
然后终于思虑好,伸手从中拿出一条熟悉的蓝白条纹的领带,她自己的裙装就是蓝色的,还能呼应一下。
才刚把卷在一起的领带抖落开,她就眼尖地发现领带下端有一条十分明显的黑色痕迹。
她转过身从他怀里出来,指着那个地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傅泽桉从她手里接过来往自己脖子上放:
“可能哪次写字不小心沾上去了。”
“噢”
姜早没太在意,拿过手机仔细看着不知道第几遍详细的打领带教程。视频结束,她把傅泽桉已经打好的领带拆掉,信心满满地开口:
“今天我帮你打!这次一定可以!”
傅泽桉想了想前几次被她打的乱七八糟的领带,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行,你来。”
最后姜早还真如开了窍一般,打出了近几日来最完美的一次。即使还是没有傅泽桉打得好,但也勉强能看。
她还“勒令”傅泽桉不准嫌弃,不准拆了重打。
确实是“勒令”的语气,可傅泽桉却很享受甚至十分受用。
他低头看着姜早为了威胁他而紧紧拽住他领带的手。
注意到领带上的黑色痕迹和她手上的戒指,他好看的眼睛弯了弯,低低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