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觉得好玩吗?不知道的以为你真喜欢呢。”
谢准话音落下,余子钦手柄操作的人物也应声倒下,跟之前满满气势的他判若两人。
手柄一丢,余子钦往沙发上一靠,不知道是否认还是心虚:“我很认真,再说了,队友不就该互相帮扶吗?”
“是是是,你们就是单纯队友关系。”
这话落到余子钦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那队友之间是不是该相互鼓励认可?”
“是是是。”
“啧!”余子钦受不了谢准不阴不阳的语气,随手找了个抱枕朝他手丢过去。
“余子钦!”手柄从手中滑落被抱枕打在落地,谢准也恼了,“你能不能行了?”
“要打先离开我家。”林衡在一旁看戏看够了,连忙出声制止,虽说两人不至于动手,但现在这个情况,不递个台阶两人指不定说什么难听的。
“你自己不也清楚吗?一定要人把话说难听?”谢准像是来劲了,没就此打住,反而有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意思。
余子钦反而安静下来了,因为跟人争执而坐得板正的身体,一下萎靡下来,看着前方游戏里还在挣扎的人物。
他确实清楚,他自己确实没什么能力,说要解决白星的问题,可没一件不需要劳烦别人。
他只是有个余家人的空架子,解决事情要么是通过谢准要么林衡,他做的只是用往日情谊兑现而已。
他在不甘心什么?这些不都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好了好了,你们难得来一次,我总得尽地主之谊,不开心的事都放一边。”
“我确实挺废物的。”
说这话的时候,余子钦表情平淡,不是自怨自艾,也没有不忿,像是在评价一个不知姓名的路人。
余子钦仔细审视了一番自己,发现他好像真拿不出什么多了不得的成就。
谢准在联盟军校名列前茅,是少有的能担任重要职位的Omega,抛开他们谢家的权势,他也不弱。
林衡就更别说了,虽说家里出了些事仕途走得艰难,但人现在还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谁见了不叫一声“林局”。
他呢,除了稍微懂些吃喝玩乐,在玩物丧志当面确实有些建树,其他的他高光好像也找不出来一点。
客厅里是长久的沉默。
谢准有些茫然,他没什么恶意,他们以往聊天也都是这个情绪,不存在贬低或者嫌弃。
“我……”谢准想说些什么,却被林衡截过话题。
“你既然能这么想,那我给你一个方向,你现在就回去实验室,你管余子觉什么意思,掌握到手里的才是你的。”
谢准被林衡突然而来的转移话题整懵了,但也下意识附和:“对,进自己兜里的才是最实在的。”
“况且还有谢准帮你,余子觉那边就算对你做什么,他也能帮你,”林衡说得认真,“你接手实验室,接下来的那些产业也不是没机会。”
“想追人手里还是要点资本的。”
“谁说我要追人了?!”
话赶话一不小心话就这么说出口了,谢准不知道余子钦在嘴硬什么,不过也随他去了。
说不是追人,自己又吃干醋,余子钦还是没受过挫折。
“好了,你好好想想,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想和稀泥。”林衡说完就不再管两个人,径直回了书房处理自己的工作。
谢准给身边这个嘴硬的人发了几份文件,收起玩闹的心仔细跟余子钦讲起了他们家的产业。
“这就开始了?”
“这不是早点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谢准按住余子钦犹豫的手,“夜长梦多。”
谢准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其实这几次跟余子觉相处下来,他对他改观了不少。
至少他能确定余子觉是真的为余子钦好,不是走过场也不是虚伪。
况且近来局势不稳,他们在联盟内部的肯定比他感受更直接,让余子钦有自保的实力也不错。
“还挺多的,不过仔细规整一下就清晰很多了。”
谢准没接话,他知道这些资料是他们整理多久的结果,当初他听人汇报也用了不少时间。
现在他跟余子钦不过说了几个小时,他就已经有大概的认知,甚至点出来其中的运行关窍。
余子钦怎么可能是个废物!
“看来只需要明天去一趟实验室你觉能完全参与了。”
“我不行了,明天别叫我,去实验室也别叫我。”
“行行行。”本来来林衡家就晚,跟余子钦又讲了好几个小时,他现在也困的不行。
*
余子钦没回来,打开房门的白星一眼就断定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
意料之中的情形,但他总感觉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堵在胸口,不知道该归结于“难受”还是“庆幸”。
他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突然泄了气般摊在沙发上。
这是余子钦的“床”。
虽说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可感觉始终比不上他屋里的那个,也不知道余大少爷是怎么睡得着的。
白星想起来就有些想笑,余少爷当初嫌弃学校宿舍,但几天前却赖在他的出租屋不走。
说自己没钱,却还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堆明显不属于出租屋的家具。
噢,还有两个跟他一样娇生惯养的水生动物。
鱼不好养,水母也不好养。
白星斜眼看过去,两个水生动物在各自的缸里十分自在,他的目光停留之际,它们也像是朝他看了过来。
“别看了,买你们的人走了。”
白星犹豫中要不要给他们说些安慰的话,像是“明天就回来”、“下次来看你们”,但他觉得余子钦不见得会再回来。
余子钦是多骄傲的人他能感觉到,可他的话偏偏就戳在他的心上,那阵关门声还回响在他耳边。
“嗡~嗡~”
白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串数字,身理性的厌恶,但也耐着恶心接通了电话。
“你怎么这么不听我们的话呢?我们这不都为了你好吗?你看这一次大家都知道你的事了,你说这要是让学校开除你可怎么办?”
又来了,他这样不都败这些亲戚所赐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对,明天学校就跟我谈开除事宜。”
“哎呀,我就说这学校不怎么样,你给学校带去多大名气,他们说开除就开除,不过也好,你就先回来,我们跟你想看……”
“回来什么回来,谈的是在论坛发帖子的人的开除事宜,”白星冷哼,“放心吧表叔,学校肯定不会冤枉我。”
“你……”
电话那头的气急败坏让白星的心情很是舒畅,让他们吃瘪是近来他不多的乐趣。
不过这种畅快持续不了太久。
“我们照顾你外公外婆这么些时候,你平时给的钱哪里够?说了你嫁过去一身轻松,下辈子都不用愁。”
“这么好的机会还是给表哥吧,他应该比我需要,毕竟学校是真要开除的。”
“白星他好歹是你表哥,你就不想想平时谁在照顾你……”
大约又是重复的话,白星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即打开飞行模式。
这场不愉快的交流早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以为自己适应的很好,可是今天突然发现挺累的。
可他永远记吃不记打,一次又一次心软,“算了”两个字都快把他腌入味了。
他能放狠话却狠不下心真不管外公外婆,他们只是老了,少了几份分辨力,不是不爱他。
于是他总是能被这些爱拉住,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但总伴随着难受,于是就是痛苦和挣扎交织的循环往复。
挣不开也跳不出来,他真的有些累了。
“还喊累?”谢准有点怀疑昨晚对余子钦的判断了,“林衡昨晚比我们还晚睡,人一早就出门了,你呢!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余子钦艰难地从被子里漏出一个头,怪他昨晚被两人忽悠,跟谢准讨论完后他会房间又看了会儿资料。
他记不清楚到底是几点沾床的,他只记得睡着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屋外吵闹的鸟雀。
“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余子钦宣布起床失败,他确实很久没有这样强度的熬夜了。
“懂什么叫夜长梦多吗?给你半小时,过时不候。”谢准也不再扒拉他了,收起了踢人的腿,退回了房门口,“早说你今天不去,昨天就别拉着我浪费时间。”
余子钦瞬间清醒,他确实被谢准的激将法刺激到了,他要真错过,那昨晚的夜也白熬了。
“起起起!”
“起了,怎么了?有事?”白星揉着僵硬的肩膀,有些勉强地从沙发上坐起身,他昨晚似乎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他来不及多想,听乔青回的语气不像是什么普通的事。
“和希姐聊了一下,决定就你之前的‘黑料’录一期节目,简单来说就是演出加访谈。”
像是怕白星拒绝,乔青回没给他发表意见的时间。
“知道你不喜欢卖惨博同情那一套,希姐也觉得那样显得低级,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环节。”
白星明显松了口气:“什么时间?”
“现在。”
“现在?”余子钦挂掉乔青回电话后有些犹豫。
这次的事件对乐队确实是不小的打击,能有这么迅速的公关方法他没理由不配合,但是……
“虽然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狗血,但你确实只能二选一,但我建议你慎重选择。”
谢准有些不忍心,哪里是二选一,余子钦根本没得选,除了实验室其他选择都不会被允许。
余子钦看着不远处坐着的那群人,以及坐在上位的余子觉,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是他主动说要跟余子觉做交换的,现在乐队的情况大概是他周旋后的结果,他再怎么难做,都不该出尔反尔。
他拍拍谢准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轻松的笑意,又走回人群中:“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