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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咒术师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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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对人类抱有好感的家伙?”两面宿傩打量闻人卿上下,“早告诉他人类不可信,蠢货。”

“对他来说,这样的结果才是他最想要的。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人类,也将判断权交给人类。至于结果的对错,他只需在记忆中笑看一切。”闻人卿走到咒灵面前抬起手。

“注意点,别让它死了,我很快就好。”

话落,闻人卿发动术式「编撰者」。掌心的眼睛仿佛有了生命,转动一圈后目光锁定正对着的咒灵。

不过眨眼间,闻人卿就来到了一个布满蔚蓝色海水的空间。

这里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水面宛如明镜,清晰的倒映着闻人卿的身影。是喜是悲,不论何种姿态一眼可见。

闻人卿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片空间,不出所料的话这里就是他的记忆之海,由「编撰者」构造出来的术式效果。那么,仕谷飱麽一会在这里吗?

“在找我吗?”身后传来一道拥有磁性的陌生男声,闻人卿转身看去。

来者身材壮硕魁梧,发达的肌肉昭告着世人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每一处似乎都是暴力与美学的结合般,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无懈可击。

他留着寸头,眉眼深邃且面容硬朗,浓眉之下一双黑色的眼睛明亮有神。若不是资料上写着他是咒灵,又有几个人能看出来?

仕谷飱麽一围着闻人卿转了一圈,像是确认了什么,点点头:“不错,这次灵魂完整了。”

与分意识融合不久的闻人卿并没有被点破的害怕,好奇道:“哦?你看得出来?”

“我诞生自记忆,对于人类灵魂略有涉及。”仕谷飱麽一搭上闻人卿的肩膀,“灵魂完整的你就不需要我担心了,接下来全权交给你了。”

闻人卿拍掉仕谷飱麽一的手:“想偷跑的家伙可没有话语权,待在这里好好养伤就行了。”

仕谷飱麽一笑道:“我与你早融为一体,什么叫偷跑。原本不放心你我才暂时留下,现在你安全了我待在这里你也放心?不怕我趁机掠夺你的身体?”

“要掠夺早动手了。”闻人卿戴着眼具看不清神情,“我没有忘记以前的约定,哪怕它没有束缚。既然共生,就要保持到底啊,仕谷。”

“……”仕谷飱麽一无奈挠头,“真拿你没办法。”

闻人卿嘴角上扬,朝仕谷飱麽一伸出手:“来,一切才刚开始。”

“也只有你能让我陪着疯一回了。”仕谷飱麽一说着将手搭在闻人卿手上,“记忆读取,开始。”

意识逐渐清晰,刺鼻的血腥味率先刺|激着嗅觉,凄厉的惨叫传入耳畔。混沌的大脑彻底清醒,闻人卿终于借着侍女睁开的双眼看清了场面局势。

术式「编撰者」只要靠近目标一定范围就可以做到强行看取,看取的形式以中术式者的视野角度为主,换一种说法就是第一视角的观战。

入目皆是残埂断壁,失控的大火燃烧着房屋,身体倒下的不远处还躺着族人的尸体。

侍女额头受了伤,血污与泥渍模糊了她的视线。闻人卿看着视线转了一会后停在某处躺有孩童尸体的地方,而后视野晃动片刻变高了不少,应该是侍女站了起来。

接着往下看侍女踉跄着走到尸体旁,颤抖的触碰了下孩童,发现孩童尸体已经又冷又硬后崩溃的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呼唤弟弟的名字。

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死去多时的尸体不会因此回温,但杀人的凶手却因此注意到了她。

一片火光和烟尘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原来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来了,是覆灭长谷川家族的罪魁祸首!

闻人卿精神为之一振,可随后他又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侍女的目光紧盯那道身影,破声吼道:“长谷川家族并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没有招惹我?”身影停下脚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只是那笑的嘲讽渐渐变为了沙哑低沉的森森恶意,侍女打了一个冷颤。

身影再次动了,其瞬身来到侍女身后重重一脚踹去:“是啊,你们当然没有招惹我。因为我们之间隔着一个珋司家族的血海深仇,下去给他们赎罪吧!过不了多久,会有另外三个家族和你们一起的……”

一阵天旋地转后侍女躺在地上再次昏迷过去,在她最后的视线中只看到了那人血色的眼眸。

记忆播放结束,闻人卿也终于意识到那道声音是谁的了——是记忆里照顾保护他的恩人。

所以恩人离开是为了复仇吗?但为什么复仇后不去找他?

闻人卿一边思索着,一边睁开眼收回手,从咒灵状态退出:“杀了吧,已经没用了。”

两面宿傩挥挥手的时间,咒灵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烟消云散了。

和两面宿傩走出小巷,去找闻人菲菲子汇合的路上,闻人卿将自己的所见所感告诉两面宿傩:“侍女在昏迷前看到了一双血眸,与你的颜色无异,一场乌龙罢了。倒是那个灭了长谷川家族的人……哎,貌似是我的恩人啊。”

两面宿傩:“怎么,和你想象中的好人不一样失望了?”

“我面对不同的人还有不同情况呢,千人千面你懂什么。倒是几年前的人们对信息获取有误,我恩人是咒术师哪来的咒灵。”

“想知道他的信息看来要从珋司家族与长谷川几个家族间下手了,哦对,说不准你也参与了其中,正好一箭双雕,完美!”

闻人卿美滋滋的合计完又恢复了活力,两面宿傩看着闻人卿头顶那个晃悠晃悠的呆毛沉默不语。

脑海深处似乎有零碎的记忆浮现,那是黄昏落日之际。

神乐家族族地,坐在尸堆上的他拄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向下方的男子,眼眸发出嗜血的光泽:“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

“喂,想什么呢?”

闻人卿看两面宿傩眼神失去了聚焦,抬手在其跟前挥了挥。

两面宿傩厌烦的拍开闻人卿的手:“你最好有要事要说。”

“没事还不能和你说话了?”闻人卿环手抱胸,“我妹在问你回去吗。”

两人原路返回成功与待在店铺里的闻人菲菲子三女汇合,闻人卿自己还和闻人菲菲子交谈了一会。结果谁料这家伙走神了半天,一句也没听进去。

闻人菲菲子见两面宿傩视线转过来,硬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哥你别带上我啊,会死的知道吗!救命救命救命,大人前不久才警告过她,正看她不顺眼呢。这是什么上赶着送死的节奏!

两面宿傩臭着脸,一副被打扰了不高兴的样子:“怎么,还想留在外面过日子?”

闻人卿已经习惯了这呛人的力度,他朝闻人菲菲子耸耸肩,丝毫没有给妹妹拉仇恨度的意识:“你看,我就说直接回去吧。”

闻人菲菲子瞪了一眼闻人卿,转眼礼貌的朝两面宿傩笑着道歉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闻人卿被瞪得一脸懵。

他干什么了这小丫头就瞪他?

纳闷归纳闷,闻人卿没敢问出来。毕竟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问题还是不要问出口为妙。

几人原路返回要经过一条小道。这种小道本质是偏僻的小巷,无人来往杂物堆积,时间一长小道中是昏暗阴潮的冷,与炎炎夏日格格不入。

咒术师的视野受光暗影响较小,有「六眼」的闻人卿走在最前面给几人开道。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将闻人菲菲子保护在中间,以防突发|情况。两面宿傩走在最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在思考自己突然出现的记忆。

就这样,几人维持着平缓的速度走出小道,重新来到正路上。

民众先前能撤离的都撤离了,无法撤离的也是将门窗紧锁,热闹喧哗的街道一时间静得可怕,往日凉爽的清风在这种环境的衬托下额外添了几分寒意。

闻人菲菲子搓了搓胳膊,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过来时这条街上明明都是人的。”

闻人卿司空见惯道:“还好,至少没有人员伤亡。”

闻人扶惠子跟着安慰道:“三姐你别担心,等修复工作完成后这里又能恢复往日的热闹啦!”

“……你们都习惯了吗?”闻人菲菲子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悲凉,连十岁的孩子都没有任何感触了吗?

闻人抹豆生想了想,尽量委婉道:“其实也没有习惯啦,咒术师的责任是祓除咒灵保护人类,没有谁愿意看到死亡。大家能做的就是下次出动更快点,祓除的咒灵更多点,只有那样才能让尽可能多的人获得安全。”

没有时间悲伤,更没有时间休息,在奔波中逐渐变得麻木,直到最后死在与咒灵的战斗中,化作一捧黄土刺|激着后人的前进。

最初的信念反倒成了悲剧的序幕,履行的责任化作重重枷锁将咒术师们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才是受万人敬仰的咒术师最真实的一幕。闻人菲菲子朝闻人抹豆生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目光却悄悄移到了前方闻人卿的身上。

她仿佛看到了哥哥光彩亮丽的外表下是条条锁链缠身。

越高级的咒术师越稀有,人数的稀少意味着那些凶残的咒灵都需要他们来解决,而凶残的咒灵又意味着断崖式增长的死亡率。那么,位居咒术师顶端的特级咒术师呢?她被称为最厉害的哥哥呢?

自18岁一战成名晋升特级,并一举登上最强宝座的闻人卿早已开始了这样的生活。闻人菲菲子不知道自家哥哥究竟面对过多少死亡,也不知道何处是终局。

她的哥哥那般厉害,结束的日子总不会很快到来,而她先前居然还自私的想一直躲在哥哥的羽翼下,真是不称职的妹妹。

闻人卿像是心有感应似的扭过头,朝闻人菲菲子莞尔一笑:“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闻人菲菲子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拉着闻人抹豆生的手紧了紧:“不,我也该学会成长了。”

闻人抹豆生察觉到三姐的情绪不对,但不知道是何原因的她不解道:“三姐,你不是一直在成长吗?”

闻人卿扭回头,双手放在脑后:“是啊,明年就18长成大人了,过得可真快。”

不。不是这个成长。

闻人菲菲子在心中默默回答了一句,转而换上笑容道:“还有多久出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闻人抹豆生指着右前方出现的一条小巷:“走过那个就到出口了。”

闻人菲菲子顺着闻人抹豆生的手看去,微微眯眼:“那边……好像有什么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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