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岚顾及易寒非的隐私习惯,并未留下侍女,而是亲自给他擦洗宽衣,安置在软榻上,酒味太重,就别上床了。
易寒非享受着她的照顾,心满意足,在她给自己盖上薄被的时候,手上用力,将她拉到身上,小声念叨:“你亲亲我。”
许岚给他一个白眼,“好得很,喝醉了还能拉着人要亲亲?你在西洲拉的是谁的手呢?”
易寒非一顿,“我没有,许岚,我只拉你一个人的手,你别说这些话气我。”
“我是不该说这些话,我应该学你,拉着别的男人的手要亲亲!”
“你敢?”易寒非睁开眼睛盯着她。
“不装了?放开我。”许岚抽了两下手,没挣脱他的桎梏。
“不放。”
“好玩吗?”许岚懒得挣扎。
沉默一晌,“我错了。”
许岚反应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我错了,今日我试着脱离本身去看自己,才发现我以为自己勘破天道是有神通,却原来还困在人设里,是我太自傲了。”
“明明最客观了解我的人,我最该相信的人,是你,我却狂妄自大否定了你,你心里一定有诸多委屈吧。”易寒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许岚没接话,只是听到他的道歉后渐渐湿了眼眶。
“你能否原谅我的过错?我曾对你言行无状,叫你寒心了,如今来赔罪,会迟了吗?”
“迟了。我曾为了一个道歉多次同你争论,带来的是更多对彼此的不满,我早就不稀罕你的道歉了,我只想相安无事。”
易寒非松开手,压抑着起身,抬手拂去她脸上两行泪,“我不想只是相安无事,重新信任我一次好吗?”
许岚心中尚不解气,故意嚣张起来,“你在求我?”
对面沉默一刹,“你,一定要这样吗?”
没等许岚说什么,他把头轻轻靠在她肩上,低语了一句,“再信我一次,我求你。”
浅浅气息喷洒在她肩颈,她抬手环住他的腰,轻轻“哼”了一声,退让一步,“最后一次。”
烛火葳蕤,许岚怕黑,易寒非如往日在玉韫园一般剪了烛芯,他终于如愿抱着许岚在烛火热光焕然闪烁间谈情说爱。
侯念人前落马,丢了好大的脸,她当即传书一封给她爹,等了两日,终于她爹来信了。
【许氏精明善妒,牝鸡司晨,背靠维以岛,眼下暂且避其锋芒,王上最大,争宠要紧,日后何愁不能报仇?】
“爹说得对,许岚兮善妒,如今还是得激她,逼她继续发难,让王上看清她的恶毒面目。”
侯念握紧拳头,碎碎念道,“许岚兮敢光明正大动手,如此专宠跋扈,注定和我是敌人,看来只能想办法让王上偏袒我,护着我,否则她容不下我必定想方设法除了我,别怪我先下手为强了!”
她回了信给她爹,让她爹为她多做准备。
下定了决心,她便盛装打扮,拿着副将令牌往麒凰宫前去。
谁想到麒凰宫还是许岚的人多,门口的守卫的禁军不认她的令牌,竟然没让她畅行无阻,反而故意拖延说要去向内圈守卫禀报,叫她在烈日下漫漫等着。
她在心中又给许岚记下一笔,终于一个管事姑姑慢悠悠地出来告诉她,“王上在花园,侯姑娘请吧。”
“哼!你这下人传个话故意磨蹭,待会儿到王上面前我可不会忍你。”侯念瞪了她一眼。
那管事姑姑只是敷衍一笑,“侯姑娘说笑了,老身并未故意磨蹭,何况人嘛,还是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你那令牌在章华台或许有人认,但这里是麒凰宫,只认玄鸦令。”
“你这般嚣张,是笃定我拿不到玄鸦令?我可警告你,老东西,我爹是武林盟主,我和王上有过命的交情,你会为今日对我的不敬付出代价。”侯念本想给她个认错的机会,既然她不领情,那待会就别怪她公事公办了。
管事姑姑面色不改,没再说什么,只在前方缓缓引路,非得走到汗湿她的妆发才好,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到了花园的水榭,侯念伏身给易寒非行礼,却不悦地发现许岚也坐在他身边,只能隐忍着给她也行礼。
易寒非有些懊恼,不悦道:“何事?竟找到麒凰宫来?”
“回王上,属下的爹爹送来了药王谷的金疮药,属下心中记挂王上的箭伤,特送来给王上。”
“你多虑了,朕不缺药,退下吧,日后这种小事便不要来麒凰宫叨扰。”
“属下只是担心王上,何况那日若不是属下保护不力,王上也不会被偷袭,属下恳求王上给属下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让属下入麒凰宫照顾王上养伤,否则属下心中愧疚,夜不能寐。”侯念真情实意吐露心声。
易寒非将手中茶杯砸在桌上,“原本看在你为国效力的份上,不欲追究你的失责,既然你愧疚得夜不能寐,那朕便罚你降职一级,副将令牌你也留下吧。”
侯念有些意外地颤了下身子,一同西征的日子里,他虽然威严,但终究不是冷清无情之人,如今怎么毫不留情面?
她将副将令牌放于桌上,“属下遵命,不过属下还有一事求王上主持公道。”
“有何事去城监司递案纸就是。”
“此事事关王后,属下只能仰仗王上,否则只能忍下委屈苦楚了。”
许岚手里扇风的花型扇子一顿,“侯姑娘想说的是昨日手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姑娘?”
“王后一句不懂事就想将此事揭过?”侯念不拘小节将袖子往上掀开,露出手臂上的擦伤,“你可想过,若是那飞镖差了一毫一厘,打在我身上命门,便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如此草菅人命,难道不该责罚吗?”
“那侯姑娘想怎么罚?罚她还是罚本宫?”
“王后不必威胁我,此事自然有王上定夺。”
“威胁?”许岚浅浅一笑,这就算威胁了?“本宫只是问问你心中所想,何谈威胁?当着王上的面,本宫岂会如此行事?”
易寒非不愿意浪费精力和时间,朝着侯念说:“此事就烂在肚子里,休要再提。”
“王上!?我不过是想要个公道,哪怕不看在我对你一片真心,也应顾念同袍之谊啊!”
什么?亏她还以为王上是绝不可能包庇许岚兮,没想到她还是输了,他和许岚兮不是早就闹掰了吗?为什么还要护着她?侯念万分不解。
“你以为朕是在和你商量?若再因此事攀扯王后,朕便拔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