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
在看到前方出现一个合适的地点之后,束寰准备动手。
将手中那包药粉向后抛出。
同时她身形一闪,扑进前方的大坑之中。
这一次,驱兽粉的药包依旧精准的命中了蛇脸。
再次被迷了眼,大蛇难受的开始扭动。
硕大的身躯本身还处于高速向前的状态,骤然一被干预,身体失去平衡。
惯性牵引下,它在地上翻滚着,划出了好远,直直从束寰趴着的大深坑的上方划过,激起一片沙石和尘土,扬了她满头满脸。
趁着它还没缓过神儿,束寰手上的动作没停。
她得赌一把。
边呸了几声将吃进嘴里的沙土吐出,边掏出自己压箱底的起爆符。
快速的将那符纸激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此处的空气都开始变的浑浊。
那大蛇好不容易摆正的身躯再次被炸翻,飞撞到一旁的树上,又沿着树干滑落在地。
等到爆炸平息,视野重新变的开阔起来之时,原本的大坑被炸的更深。
大蛇愤怒的向着残存那人类气息的深坑而去,可里面的人影却已消失不见。
大蛇吐着信子,巨大的蛇头探下,冰冷的红色竖瞳在坑中四处搜寻,却一无所获。
它好似有些疑惑。
不甘心的在坑里坑外游走了半晌,才嘶吼一声,扭着硕大的身躯远去。
深坑处很快重归平静。
除了四散的碎石与沙砾,很难想象到这里不久前刚刚爆发过一场惊险的追逐。
等到确定周围已经没有那大蛇的声响。
深坑中某处墙壁突然脱落,化成一道人影。
束寰跌坐在地,喘着粗气。
此时脱险,想到方才被自己用掉的起爆符和一次性隐匿法器,肉疼不已。
这可都是消耗品。
都是之前拜月宗主那里得来的好东西。
为了这么条破蛇就全用了。
真是欲哭无泪...
但也没办法,谁让她菜呢。
菜是原罪...
哎...
也不知道应莲跑到哪了。
抬头望天。
虽然能理解,也在意料之中。
但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缓缓的站起身,向外打探。
如果有人在外面,就会看到那深坑处缓缓升起了一双灵动谨慎的眼。
确定了四周的环境。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爬出大坑,认了认方向。
还是赶紧回城去的好。
这里的爆炸声万一再引来别的什么,就不好了。
抬脚刚走了几步,到一棵树下。
第六感却突然给她敲起了警钟。
察觉到那股不正常的空气流动之时,她已经躲闪不急。
唰!
什么东西自上方向着她高速而来。
抬头的瞬间,对上一张吐着信子的血盆大口。
啊?不是?
这蛇还带伏击的吗?
虽然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动了起来。
但显然,蛇的速度比她更快。
完了完了。
该不会要直接交代了吧。
只来得及掏出把匕首。
不行就只能试着从里给它拉开试试看了。
但愿能有效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叫声响起。
却不是来自束寰。
她只觉得自己的腰间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力的撞击,然后...
她好像打横着飞了起来。
当痛感开始从腰间蔓延开来,她这才看清。
她不是飞了。
是被人打横着抱了起来。
眼前人慢慢变的清晰。
那双熟悉的眼里,依旧满是惶恐。
原本清丽干净的面颊此时满是脏污。
额头上更是肿起了一个巨大的鼓包,破坏了她原本很是协调充满美感的五官。
“应莲...”
是的,没错。
来人正是应莲。
此时她正将她打横抱于怀中,速度快的极不正常的向着不知什么方向狂奔。
因速度过快,她发出的声音被风撞的破碎。
应莲并未听清。
此时她全神关注的看着前方,努力避免着二人在这种过快的速度之下撞上什么障碍物。
束寰的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
“呃啊啊啊啊啊啊!!!”
应莲再次发出惊呼。
被抱在怀中的颠簸让束寰有点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只来的及浅浅看到一抹身影。
好像遇到了另一只邪兽。
应莲受到惊吓,一个闪身,束寰清晰的察觉到她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应...呃呃..呃..莲...呃..”
她想说方向可能有点问题...
“什么?”
“方...呃呃...向...”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没事儿,咱们马上就安全了,你放心啊!”
应莲显然越跑越疲惫,导致她受到的颠簸也越来越重。
想开口,却实在是被颠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话。
先前起爆符引爆时她也受到了冲击。
原本只是小伤。
此时也被应莲颠的愈发难受了起来。
实在是觉得自己要遭不住了,束寰再次开口。
“应...”开口只说出一个字,就被颠的拐出了十几个弯儿。
“噗—”
不行了,真,撑不住了。
一口血喷出。
束寰的意识开始模糊。
完全晕过去之前,她耳边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应莲喘着粗气、惊慌失措的:
“啊啊啊啊!不要死啊束寰!!!你不要死...”
只要你别继续抖我,我就死不了...
束寰不禁在心中无语的接话...
-
是夜。
华青坐等右等,却怎么都等不到束寰回家。
慢慢的,他愈发坐立难安。
以往每日束寰离家后,他都会做差不多相同的事情。
先将家中里外收拾一遍,再将院中所有的药草都翻弄一遍。
而一般在他翻完草药之前,束寰便会到家。
但今日却异常的厉害。
药草他已经翻完了许久。
院门外却依旧听不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昨日还说今天回家给他带凡人界的饭菜。
总不能是吃的太开心,吃忘了吧。
虽说以前也偶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但一般如果她会有无法及时归家的情况,他一定提前几天就有感知。
可这次,却是毫无征兆。
这不禁让他有些心慌。
他的世界本就是永夜,此时更是有些分不清时间。
也不知道天是不是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院中摸索着来回踱步。
不知怎的,他竟又生出了复明的想法。
如果他看的到,会不会能帮上她更多?
其实他的眼睛不是完全没救的。
当初姐姐亲手弄瞎了他的眼,看着可佈,其实却只是外伤。
要治的话也是有方法的。只不过他每一次只要动了治眼睛的想法,巨大的厌恶和愧疚感便会淹没他。
他实在原谅不了自己。
此时再次动了这个念头,他心头一如既往的开始涌现出复杂的情感。
咚咚咚!
敲门声适时响起。
思绪被打断,心头一喜,他抬脚就要去开门。
可仅仅只是踏出了一步之后,他心头的喜意就开始消散。
束寰回来,是不会敲门的。
会是谁?
咚咚咚!
听着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来人应是极有规矩之人。
缓步行至门边。
“哪位?”
“在下仙宗砚方,请问束寰回来没有?”
砚方。
那个说着束寰对他有恩的仙宗弟子。
华青记得他。
犹豫一瞬,他最终还是选择打开了院门。
砚方看着出现在眼前出现的少年。
要不是早已经听说过这少年的眼睛看不见,夜色之下,他看起来还真不像个盲人。
应是用某种方法恢复了眼珠。
“你找束寰何事?”
少年警惕的发问。
砚方答: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城门口兑换处的师姐说今日没见束寰回城,我想着来看看她回家没有。”
许了诺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
没能亲手报了家仇,他心里总是没什么实感。
只能以这种方式,以求能让自己的心得到平静。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
华青的眼盲,导致他对声音所能传达出的信息敏锐非常。
此时只一个照面,他便已有些倾向于这人至少是真心希望束寰活着。
于是他微微抿唇,回应:
“她还未曾归家。”
砚方带来的消息其实也让他的心又沉了一分。
难不成,她到现在都还在城外?
“你有没有去酒楼看过?”
“酒楼?”
砚方似乎有些意外听到这么个地点。
“对,她昨天说城中要开个酒楼,今天想去酒楼吃东西。我也没有她的消息,可以请你帮忙去酒楼看看吗?”
不自觉间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小心翼翼的恳求。
少年其实已经表现的足够镇静。
但砚方依旧觉得,他现在一定十分的无助。
恍惚间,他好似透过少年的身影,看到了另一个人。
心下一软。
砚方答:“好,我去看看。”
说完默了默。
复又开口问道:
“要不...你同我一起吧。若她在,我再送你们回来。若不在...你就先跟我走,我安排人去城外寻她。”
华青思考了一番。
这确实已是当下能想到的所有选择里面最好的一个。
于是他应下。
提出让砚方在门口稍候,他回房间去,摸索着拿出笔墨。
他得留信给束寰。
万一她跑回来,得让她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已太久没有亲自动手写过字,现在再拿笔已经有些陌生。
他摸索着,一只手压在纸上,另一只手执笔,就这么笔挨手趴在桌上写了起来。
待写完,他折好这字条,用茶杯压在了桌上,这才重新出门去。
“你还在吗?”
“在的。”
一直在门口静静等待着的砚方看起来确实脾气极好。
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见他出来,便带着他往城中心的酒楼赶去。
一路上。
华青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的状态。
此时他满心想着的都是束寰的死活。
他其实真的很怕。
束寰嘴里的一切明明都那么简单。
今天出门前还在说晚上要吃什么。怎么到了晚上,就好像一切都变了呢。
她分明常说的都是外面在变的越来越好的呀。
想到此处,他心底突然一惊。
是啊。
她那人,哪怕身负重毒,也总是表现的一副无所谓的洒脱样儿。
嘴里念叨的,也都是些琐碎无比的日常。
她嘴里一句温情的话都没有,但却一直都很好的、默默的照顾着他。
每一次准备冒险之前,也都会将他全部都安顿好之后才走。
当然,她也总能平安的归来。
他知道她一向都很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