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置办好东西,又赶了回来。上山的路上,迎面走来一道黑色人影,明明是大白天对方却以一身黑,脸上也遮挡得严严实实。
秋月白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却发现这人眉眼和身形都很熟悉。
黑衣人自然也看到了秋月白,双方对视一眼,他便迅速将目光转至别处。
擦肩而过的瞬间,秋月白嗅到了自黑衣人身上传来的浓厚血腥味。
“这味道……”秋月白皱眉,附近没有人烟。而黑衣人却好像是从天羌族方向来的,总不会这么巧。
“站住!”
一声厉喝,秋月白转身朝黑衣人肩膀探去。对方却早有准备,直接回身一掌与秋月白拉开距离。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还请不要多管闲事。”黑衣人声音嘶哑,一听就是伪装过的。
秋月白不发一言,云梦泽赫然现于掌中。一尺寒光乍现,秋月白奋力挥剑劈下,黑衣人连忙举剑架于身前抵挡。
对视的双眼,纵然蒙面,熟悉的感觉却不会出错。秋月白的脑海中,渐渐显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是他的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跟踪她,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秋月白更加坚定要挑破他的身份,于是手下招式也更加不留情起来,长剑一挑一刺皆冲对方面门而去。
面对秋月白的咄咄逼人,黑衣人急于脱身,倒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两人缠斗数刻,有好几次秋月白都差点成功,但每次都被黑衣人险险避过。甚至为了不被揭掉面罩,还被秋月白一剑刺穿肩膀。如此做派,更加深了秋月白心底猜测。
“宁可受伤,也不肯摘下面罩,你在遮掩什么?”秋月白冷声道。
黑衣人不作声,手上动作却开始认真起来。秋月白心中憋着一股气,双方你来我往争持不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暗处又传来数道杀招,连环冲向秋月白。秋月白转身应对间,黑衣人也伺机脱身。
回头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荒野,秋月白缓缓擦去了唇边溢出的一丝血迹。
等秋月白赶到那片山谷,看到的就是让她气血上涌的一幕。剩下的幸存者,无一幸免全部死于非命。
她强忍着怒火将全部尸体安葬,随后便直接回了道真。
——
一路上秋月白脑子里都是那个黑衣人,同修数百年,她可不会认错。
“最负英雄!”秋月白咬紧牙关。
最负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天羌族一事主要是葛仙川一手操办。
秋月白大脑飞速运转,回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关于葛仙川,她一直觉得这位同修前辈,似乎在当上掌教之后就变了很多。
葛仙川虽然年长,但资质相较于年轻一辈的倦收天而言,可谓是平庸。
尤其是后来秋月白加入沧海云坪,她展现出来的天赋再一次让葛仙川心中不平。
面对这些天资卓越的师弟师妹们,葛仙川心底的妒忌情绪疯狂滋生。
是以他有时候讲话,还会有意无意的去贬低秋月白女子的身份。对倦收天表面上倒是一如既往的亲和,但是有时候他下意识的排斥和眼底流露出的情绪却瞒不过秋月白。她察觉到这些,心中有数,便主动远离。偏偏师兄性子耿直,从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同修暗中的猜忌忌惮,他甚至毫不知情。
“沧海云坪数百年同修,竟也抵不过这些虚名。”
一切事情的始末,都源自于高位者的猜忌。
——
密室里,葛仙川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思索着下一步的算计。
“天羌族果然还有漏网之鱼,说不定,秋月白她已经察觉到了。而且你不该那么早动手的,这不是主动送出把柄吗!”
葛仙川十分不满,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最负可就暴露了。他十分怀疑是罪负英雄故意让秋月白察觉到这些的。
“是你说见机行事,这样也算绝了后患。”最负英雄平静的解释。
葛仙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最负英雄。
“你说得对,确实该永绝后患。”
“你想对她出手?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最负英雄终于变了神色,有些急切道。
“那是建立在她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现在她已经察觉到了!你不会单纯的以为,你对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她还会放过你吧?”
葛仙川讥讽的看了眼最负英雄。
“还是说,你舍不得你的心上人了?你说秋月白要是知道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有你的手笔,会怎么看你?”
“造成如今这副局面,非我本意。”最负英雄面露痛苦之色。
“那都不重要了,只要你还记得,你跟着我的原因。不就是一个女人,呵。最负,你前途无量,可不要把路走窄了。”葛仙川讥讽的笑了一声。
“她一定会再去找你试探,把她带到断浪崖,余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知道了。”最负英雄闷闷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密室。
葛仙川则回到内室,片刻后也蒙面出了密室。
——
一处黑黢黢的溶洞内,一名浑身铜铸的人影,正忍受着剥皮之痛。
黑暗中,脚步声由远及近,走来一道黑衣身影。
“你的异铜剑,有了很大的精进。”
黑衣人看着已经失去本来面目的楚狂师敌,不由得面露满意之色。
“只有这样不断精进,我才有报仇的机会。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倦收天。”
楚狂师敌言语间尽是血淋淋的恨意,但面对葛仙川扮成的黑衣人时却很恭敬。
“恩公,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唉,本来不想用这件事来打击你,但是同为天羌族之人,你有知情权。”
葛仙川语气间尽是为难。
“恩公,究竟发生何事?”一听是跟天羌族有关,楚狂师敌便急切的想问清楚。
“我一直在为你找寻幸存族人的下落,天羌族也确实有幸存者……”
“真的吗!”楚狂师敌狂喜。
“你……唉,可惜我晚了一步,道门对天羌族赶尽杀绝。余下的一群老弱妇孺,全数被灭。”
葛仙川沉沉的叹了口气,这番话足以让楚狂师敌愤怒到失去理智。
“他们竟然,竟然如此痛下杀手!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是倦收天?”
“不是倦收天,是他的师妹秋月白。
大战之时,此女恰好不在宗内,而她回来之后听说师兄弟伤亡惨重。一怒之下四处探寻天羌族遗民,想要泄恨,没想到真让她得逞……
也怪我,是我疏忽大意,才没有护住你的子民。”
葛仙川一本正经的信口雌黄,楚狂师敌却对恩公深信不疑,
“简直欺人太甚!我要报仇啊!”楚狂师敌一拳轰在石壁上,惹来一阵地动山摇。
“莫要动怒。”黑衣人连忙劝道。“秋月白对无辜之人下手,实属丧心病狂。不过我们就算是报仇也需得从长计议。”
楚狂师敌这才微微平息了心头怒火。
“恩公,我都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办。”
“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就交给我,你只管等着我的消息就好。”
计划得逞,葛仙川满意的离开,只剩下楚狂师敌引燃满腔的怒火,一遍一遍的洗练自己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