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也就清净了一会，梦悬大步走来，抗起他就往外走。
玉浊揪住他的衣物，身后一道剑意袭来，梦悬带他一躲，两人似乎打了起来。
“梦悬！”
“弟子亲自送他离开，师尊好好待着。”
“你先放开我。”
玉浊一愣，眼下他已经回到了殿房内，梦悬放下他在床上坐好，影子里探出的无数“藤蔓”，牵制住了他的四肢。
“梦悬！”，玉浊再开口，梦悬人已经没了影。
宫殿外，一处青石“砰”的碎裂炸开，梦悬回来时，见到了一脸脑怒的应月。前世里这人发疯，这一世倒是活得好好的。
“你将他抓去了何处？”
梦悬嘴角露出顽劣的笑意，“自是我与他的住处。”
“放了他！”
“不放你又能如何？”
应月的剑意幻化无数，猛的尽数袭来，梦悬躲也不躲，浮空中的剑意在距离他身前一寸开始消散，最后化为虚无。
“你可以滚了。”
“我要见仙长……”，应月话还没说完，脖颈多出一只手，硬生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师尊不想见你。”
“明明是你困住了他……”
梦悬提着人的手一紧，眼眸黯然，“若非应下过师尊，你现在已经死了。”
应月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所以我说对了，仙长根本就不喜欢待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你困住了他……”
“他明明是修仙之人，怎么会喜欢，在一个处处都是魔气的地方……他的功法，会让他生出抗拒……他厌恶魔渊，也厌恶你……”
梦悬蹙眉，他讨厌这张脸，也讨厌这人嘴里说的话，“你为什么没有疯掉？”
“什么？”
“像前一世一样疯掉不好吗？”，像前一世，疯疯癫癫，最后不知所踪……
眼眸微敛，梦悬带人出了魔渊，应月是为何而疯，他能猜测出七八分，如今更加确定。
这人对师尊有执念，同他一样。
前世祭神日师尊消失后，这人就逐渐疯了，而自己也入了魔。
“不要再进入魔渊。”，手一松，应月跌落在地。
“我要见仙长！！我不会走的！”
“他是我的师尊，我的道侣，不是你的。”
“你这个疯子！！”
梦悬道：“你再闯进来，我就杀了华庭。”
应该双眸一怔，只觉得面前的人恐怖。
“你可以试试，看我杀还是不杀。”，应月在发抖，梦悬扫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失魂落魄，应月独自一人坐着，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
师尊……仙长……
他在魔渊边界徘徊，眼眶发红，一遍遍的流泪，擦干。是他太过无用，才什么都做不好，是他修为太低，才会护不住在意之人。
他厌恶梦悬，却又杀不死梦悬……
他想起了窥天镜中的自己，那个披头散发满脸血渍的疯子……他救不了六门，救不了仙长，他只身一人，能见之处全是尸身……
眼泪决堤，魔渊边境的魔气受到指引般，向着他的身边聚集，一点点的侵蚀，直到一只手猛的拍向他，让他清醒过来。
“师尊……”，应月睁着眼不可置信。
华庭一身狼狈，不知是怎么赶过来的，身上的衣裙满是泥泞，发丝凌乱满头大汗。
“哭什么？”
应月道：“弟子没能救出仙长…”
“以你的修为，这不怪你。”
“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华庭给他擦了擦眼泪，“先随我回去不胡来。”
应月点头又摇头，回头看向魔渊，不知自己该怎么做。
“你既闯了两次魔渊，想来熟悉了魔渊的地势，等六门再做决议，也好过你现在胡来。”
他在胡来……的确如此，应月只想着带那人离开，一切行动没有章法，全凭意气用事。
他带不走玉浊，梦悬还能轻易杀了他。
抬眸看向面前的师尊，见女子脸上的担忧和紧张，应月攥紧拳头，那些魔气从他周身退散离去。
“我一定能救他。”，应月重复着说着，“弟子可以救他。”
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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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浊没能挣脱那些藤蔓，它们既柔软滑腻，又十分坚韧。他本想运剑斩断，那些“藤蔓”却如有所感，开始遏制起他的灵力。
徒劳挣扎了一会，梦悬回来的很快。
“师尊不喜欢魔渊吗？”
“？”
“弟子如果不困住你，师尊是不是早就逃走了？”
“？”，一连两问，梦悬走近他身前，玉浊还没从困惑里反应过来，梦悬接着问道：“师尊你是不是讨厌我？”
“？？？”，玉浊满头问号，梦悬捏着他的脸颊一抬，弯身凑近亲了亲。
“师尊……”
“你怎么了？”，玉浊开口。
梦悬：“应月说你讨厌这里。”
玉浊问，“他离开魔渊了吗？”
“师尊就这么关心他？”
梦悬的情绪起伏变化很快，玉浊一主动提到应月，这人语气里就会多出几分不明意味的呛味。玉浊摇了摇头，梦悬才道：“已经离开了，完好无损，师尊放心。”
那些藤蔓退了回去，玉浊扭了扭手腕，梦悬扶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梦悬坐在床边，他坐在这人的腿上，“师尊还没说，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地方。”
玉浊摇头。
梦悬：“师尊的功法不会觉得排斥？”
似乎有一些……
任何修士长久的住在魔渊，都会受到魔气侵蚀的困扰。修魔者不会感受到这些，但他能感觉得到。
放眼四处都会魔气，梦悬身上的魔气还是最重的。
玉浊斟酌道：“还好。”
“那便是不好。”
玉浊：“……”
梦悬牵着他的手捏了捏，“师尊是不是也讨厌弟子？”
“不讨厌。”，不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梦悬问，“弟子把你困在此处，你不会厌恶我？”
“不会。”，玉浊道：“是我想留下的。”
“师尊想留下的？”
“嗯。”
“那师尊喜欢弟子吗？”
玉浊愣了愣，梦悬曾经说过，倘若喜欢，眼里是能看出来的，他还不确定自己看向梦悬的眼睛。
可他的所有的记忆里，梦悬无疑是特殊的存在。无论梦悬是否修魔，是何心性，乖巧还是顽劣，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虽是师徒，却也结成了道侣，他们会长久相伴彼此。
“我……”，玉浊道：“喜欢。”
“师尊明明不喜。”
“喜欢的。”，玉浊再次说着。
梦悬亲他，他没有躲开，任由这人亲了会，分开时，梦悬在看他的眼睛，玉浊又在想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
梦悬看到了什么？
“好吧，就当师尊是为了哄我。”
玉浊蹙了下眉头，莫名有些生气，又不知这气从何而来。
“我去趟书室。”
“？”
玉浊从人腿上下来，“别跟着我。”
“？？？”，梦悬愣在原地，察觉人在生气？
看人头也不回的背影，的确是在生气……因为他刚才的对话生气？还是因为他亲的太久了？
“师尊、”，梦悬起身跟上去。
“砰”的一阵风，把门给关上了。
“……”
————————
所以他在气什么？玉浊拿着一本书翻开，看了会把书页倒了过来。沉下心后坐在软垫上，看了眼身下的影子，他做什么，这影子里的东西是不是都能看得见？
或者取决于梦悬想不想看。
定神打坐，玉浊进入到了自己的识海里。
这时他发现许是受到他记忆恢复的影响，识海里没再有那么多凌乱透明的线，心口的那根铉也几乎接近透明。
帝荀种下铉定然有重要的原由，就如让他在灵月山脉修习，与梦悬相识，给予机缘一样，都是为了改变某些因果……
他还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梦悬看似魔气渐渐平息，不会像之前一般弑杀。可玉浊知晓，他的体内还封存着另一个存在，已经开始吞噬他的身体。
再不久后，梦悬大抵会重新失控。
他的面前多出了一本古籍，写的是抽魂离体之术。与魔族术法相比，这书中所记载的方法不会对人的魂魄造成伤害，施展亦不会过于痛苦。
为梦悬炼制一副新的躯壳，先保住他的性命，至于那个存在……或许会是整个六界的麻烦，还需要聚集更多的力量，诛杀封印。
玉浊在脑海里记下了整段术法，为确保无误，打算抓只兔子做个实验。
魔渊连植被都没有，哪来的兔子……
他得去趟魔渊外，或者让梦悬抓来一只兔子。
退出识海，那影子里的东西果然跑了出来，在他身上游走着，见他醒了，那“藤蔓”跑的很快，玉浊揪住了一根。
拿在手里一捏，“藤蔓”软了下去，突然就不跑了，顺着他的指腹蹭了蹭。
“梦悬……”
“师尊，”，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梦悬出现的悄无声息，半蹲下身来，“还生气吗？”
玉浊松开那“藤蔓”，“藤蔓”跑回了影子里。
“我要一只兔子。”
“嗯？”，梦悬捏了捏他的头发，“师尊是饿了吗？”
玉浊：“………”
“我要一只活的兔子。”
活的？
梦悬问：“要活的兔子做什么？”
“有些无聊。”
“好。”，应下后，玉浊发现人没走，他转过身，梦悬问，“师尊气消了吗？”
玉浊觉得没消，移开目光，梦悬又捏着他的脸转回来，在看他的眼睛，“师尊为何生气？”
玉浊沉闷不语。
梦悬却有些高兴，突然想通了什么。
“所以师尊不是在哄我。”
依旧不言，也没有否认。
梦悬抿唇笑了笑，亲在了他眼睛上，“师尊等着，弟子去抓兔子。”
把魔渊外周围能抓的兔子全都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