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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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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厅里,地面铺着整齐的灰砖,光线明亮,温暖如春。接待区的茶几上,香薰蜡烛的光芒摇曳,徐徐散发出清幽的玫瑰花香。

祁纫夏沿着旋转楼梯款款而下。

走到大堂,她见到了前台边的谈铮。

他应该刚进门没多久,肩头的雪尚未化干净,镀着雾气似的一层白,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早就被冻得通红。

再走近些,祁纫夏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一星雪粒。

体积细小的雪花融化很快,自走进室内的几秒钟里,几乎已经全数化作挂在眼睫上的水珠,恍如悬而未落的眼泪。

甚至让祁纫夏凭空生出伸手拭去的冲动。

在电话里听到程影形容他“像个雪人”,祁纫夏起初还没什么感觉,直到此刻,亲眼目睹他的模样,她才依稀能拼凑出当时情状——

天与地融合成一片的落雪里,有人满身霜白。

画面虽然只存在于想象中,给祁纫夏带来的冲击力却不小,她望着谈铮的眼神,意味变得尤为复杂。

见她朝着自己走来,谈铮的嘴唇动了动。

“你……”

可才刚出声就被打断。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祁纫夏隐隐有质问的口气。

“幼不幼稚?”

她说话的音量不大,气势却非同一般,旁边往来的住客也忍不住投来略显好奇的目光,不知这对姿容出众的东方男女之间,闹了何种不愉快。

面对她的诘问,谈铮的脸上,竟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已经被北欧的冰雪同化,看不出悲喜。

“那你呢?”他把问题抛回去,“你为什么要下来?”

祁纫夏被他问得一愣。

她既没有穿外套,也没有系围巾,身上只一件高领内搭和衬衫,显然不是要出门的装扮。

为什么下楼?

当然……

当然不是为了他。

“我怕程影好心捡人反被讹,专门下来给她撑腰的。”

她说得面无表情且理直气壮。

被她撑腰的程影,在旁默默低下了头。

跟祁纫夏做事这么久,她早就猜到谈铮和自己老板的关系不一般。这会儿祁纫夏要拿她当挡箭牌,她自然不能驳自己老板的面子,只不过打从心眼里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

明明是祁纫夏授意她把人带过来的。

谈铮的眼神没有从祁纫夏身上离开半秒钟。

“是吗。”他低声,“原来是我多想了。”

室内的暖气,足够让他全身的血液循环恢复到常态,但是唯独心脏一块,始终像个透风的窟窿,任何细微的气流涌动,都能在这枢纽地带,驱动起一阵毁灭性的风暴。

谈铮没再说话,拿出证件,准备办理入住。

前台是个表情严肃的年轻女孩,她告诉谈铮,因为两天前刚刚来了外国旅游团下榻,酒店目前只剩下一间套房可预订。

酒店大楼是栋上世纪建成的老建筑,说是套房,从房型介绍上来看,面积也只有三十来平方米。但现下显然不是挑的时候,谈铮没多想,点头答应下来。

直到上了楼才发现,这间唯一空余的客房,就在祁纫夏隔壁。

各自拿着房卡的两人,在彼此门前沉默地对视。

谈铮试图缓和气氛:“这是巧合,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

祁纫夏神色寡淡,扭头刷开了门锁。

“……你也是。”

进屋关门,她瞬间脱力地靠在了墙上。

怎么能巧成这样?

祁纫夏百思不得其解。

她原本只是起了一点同情心,让程影顺路把人带到这家酒店而已,并不打算插手其余的事。

谁能想到,他现在反倒成了一墙之隔的邻居!

祁纫夏揉揉头发,烦躁不已。

外头的天色早染上一层薄薄的黑,建筑物跟着亮起了灯,犹如一个个守候破晓的锚点。

她瞥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倒还是下午四点钟不到,距离晚餐还有相当一段时长,足够出门逛个八分尽兴。

说走就走。

祁纫夏飞速裹上外套和围巾,揣上房卡,重新出了门。

逛街这件事,在全世界范围里,其实都大同小异。

祁纫夏自己没什么想买的,倒是记起来要给沈蔓带生日礼物,抬头看见一家相机的专卖店,想起沈蔓这段时间正对摄影深有热情,于是进店里转了转,出来时,手上便多了个手提袋。

一边不忘给沈蔓发微信消息预告:【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礼物几分钟前买好了,等我回国,给你寄过去。】

对话框旁边的圈圈转了两秒。

祁纫夏发完才想起来,国内时间比这里要快七个钟头,现在这个节点,沈蔓大概已经睡了。

她暗笑自己的疏忽,收起手机,呵出一口白气,任由它消散在寒夜里。

雪才停没多久,路滑难行,祁纫夏且走且停,回到酒店,已是将近六点。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微信群里消息不停,同事们艾特祁纫夏一起去吃晚餐,说人已经在餐厅齐聚,就等她了。

她回复:【马上来。】

进房间放下东西换好衣服,祁纫夏脚步不停地赶往二楼餐厅。

出门前,她不着声色地往隔壁房门口扫了眼——

没动静。

*

这家酒店的餐食不错,可供应种类很多,在此入住的几天里,祁纫夏和她的同事们都吃得很满意。

今晚是在这里的最后一顿正餐,他们没再尝试新菜,而是点了几道往日大家反响都不错的菜品,就着红酒,吃得愉快。

饭后,众人各自回房,唯独祁纫夏例外,去了酒店的酒吧。

她倒不是真想喝酒,只是由于某些天意般的巧合,暂时不大想回房间。

气候使然,这里的夜生活不比国内,基本上只能在室内进行,酒精又是最能暖和身体的东西,因此晚餐后的这个时段,酒吧里人不少。

这家店算是酒店本身在兼营,氛围很不错,除了售卖的酒水品质上佳,还有歌手乐队驻唱,用来消磨时间,简直再好不过。

祁纫夏点了杯精酿,坐在吧台边上的位置,安静欣赏歌手表演。

其间有个女孩与她邻座,稍微交谈两句才知,对方原来是华裔,只不过从小在这边长大,中文已经不大会说。

她们聊得还算投机,女孩干脆又请祁纫夏喝了一杯,说是很高兴能认识来自父母故乡的朋友。

祁纫夏盛情难却。

等到她把今晚的第二杯酒喝完,也差不多到了回去的时候。

结完账上楼回房,祁纫夏进卫生间洗漱。

行李早已经收拾好,箱子立在门边,预备明早七点钟准时出发。为防万一,她又在微信群里重申了一遍时间,提醒其他人切勿起迟。

洗完澡出来,祁纫夏坐在床沿,眼神定定瞧向窗外。

异乡的夜色,似乎更加浓郁,从房间往外看,建筑物与黑夜交颈而眠,缠绕其间的灯光,像蜿蜒曲折的分界线。

套房自带个小阳台,不过室外寒冷,祁纫夏这几天就没出去过。可她这会儿仿佛忽然来了兴致,起身裹了件厚实的外套,推开门,踏进一个陌生的冬夜。

刚出门,迎面就是凛冽的寒风。

祁纫夏当即就有些后悔。

何必放着好好的暖气房间不待,跑到这外头受冻?

她萌生了退意,正准备转身回去,余光突然一滞。

左手方向,几米开外,同样格局的阳台上,站了个人。

是谈铮。

他安静地凭栏而立,任由夜风吹乱头发,淡淡低着眼,浑身萦绕着说不上来的沉郁,月光也要避让开他的影子。

恍惚间,祁纫夏以为自己回到了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时她还年少,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和楼下的谈铮对望,那么远的一个眼神,都足以让她心跳加速。

原来她也有过轻易被冲昏头脑的时候。

察觉到她的视线,谈铮侧头看了过来,目光沉沉。

谁都没有说话。

阳台的一边,是漫无边际的寂寥夜,另一边是温暖明亮的室内,祁纫夏和谈铮站在明与暗、冷和暖的交界,恰如坐标系上两个毫不相干,却仅有彼此可以连结的坐标点。

无人打破这种沉默。

只是在某个时刻,他们同步错开了眼神,转身走进房间。

祁纫夏锁上了阳台门。

回到室内,她才后知后觉出刚才的寒冷。掌心已然冻得通红,她进卫生间接热水冲了一会儿,终于渐渐暖和起来。

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

祁纫夏从卫生间出来,正要关掉门廊的灯,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有些异样。

隔着房间门,她总觉得外头有人。

犹豫了几秒钟,她掀开猫眼的遮挡板,凑近了往外瞧——

刚才和她在阳台上遥遥相对的人,此刻就在门外。

祁纫夏竟不怎么惊讶。

她越来越发觉,谈铮身上有些她看不懂的偏执,一条道若不走到黑,是绝不会放手的。

门缓缓打开。

“这么晚了,有事吗?”

祁纫夏站在门口,“我已经准备睡了。”

谈铮的脸色不是太好:“我想问问你……”

他一句话没说完,走廊的远处,忽然有渐近的说话声。

是住祁纫夏对门的同事。

她刚刚下楼买了宵夜回来,正在打电话,对于不远处发生的情况,尚无察觉。

听着同事的声音越来越近,祁纫夏来不及多想,秉着绝不能让对方看到谈铮的念头,她一把将谈铮拉进房间,砰地关上门。

这声音不小。

走廊上的同事停顿了脚步,疑惑地朝四周张望了好一会儿,不知是哪扇门传来的动静。

房间里。

谈铮背抵着门板,和祁纫夏靠得极近,两具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他只需压低眼神,便能毫不费力地看清她瞳孔里的倒影,像水泽。

而她竖着食指在唇上,对他示意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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