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什么都不提供,赶了这么久的海,也只给两桶水。”
房嘉托腮望着火堆,嘴里忿忿不平。
“够用了,给你留一桶,其他的凑合用。”
“你晚上不用?”
“我简单洗漱下就成。”
如今元元摆正自己的心态,明白一见钟情似乎有些荒谬。一番艰难思考,她决定放弃所谓的追爱,接下来通过这个节目做告别之旅。
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为喜欢拼搏争取也不是错,但如果人家不喜欢你的所有,那就要学会尊重体谅,悄悄安静地收回。
果然没有了太多杂念,元元又成为那个胆大果决、魅力十足的时尚达人。
石板上烤扇贝滋滋冒着热气,小锅里螃蟹也悄然红透……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馨香,难得的幸福感缠绕心间。房嘉左看右看,莫名觉得元元没那么讨厌了。不就是喜欢自己嘛,偶尔给她个好脸色不就得了。
这般想着,房嘉心情大好到:“我要吃这个最胖的肥蛤,螃蟹也要来两只。”
“没问题,我给你剥吧。”
“嗯……”
天呐,这真的不是恋综嘛!
制作组连夜修改海浪组主线,“不打不相识”、“欢喜冤家”成为这组的引导词。
就在前两组渐趋美好时,牧野组一片唉声叹气。
赵清许“唉”物件不给力,“叹”节目组为了搞噱头,竟然故意给些破烂农具。而她那两位队友,则是“唉”时运不济,非但跟了个无情铁面,还敢怒不敢言。即便叹气,他们俩都得躲男生宿舍小茅屋里含泪相视。
“川儿,给哥们揉揉肩吧!”韩云祁就差散架了。
秦川也好不哪去,双脚酸痛地挪到他身边,一边给兄弟按摩,一边感慨:“队长真是飒爽英姿,我们俩都累成这样了,人家一点苦一点累不喊。”
看着瘦弱清秀,骨子里真是坚韧。
“可是,我很少有佩服的人,队长不得不服。累归累,抱怨归抱怨,但就是服气!”
韩云祁来这个节目,公司给了这这那那的要求。说来说去,无非是谄媚依附那些名气大的。这些操作直接导致他浮躁毛糙,如今跟了赵清许,还别说啥想法都没了,只盼着赶快拍完出岛。
他的想法,秦川又何尝不知道。
大家八斤八两,不过眼下想在节目里出彩,必须撸起袖子加油干!
短短三天,阳光队的咖啡店雏形渐露,海浪队也找到最恰当的相处之道,牧野队甚至在此期间搭建了两个草棚……
不知不觉中,第三期节目就要和大家见面。
彩蛋环节,节目组给了个主题,致“想念”的一封信!
旁白提示:“想念是人类常常会蕴藉的一种情感,想念的对象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无论天涯海角,哪怕黄泉碧落,一方宣纸诉衷情。”
宣纸是非遗文化,衷情是嘉宾升华。
着眼是舒适熨帖的环境,耳边悠扬着缥缈的古乐。
乌木方几,笔墨纸砚。
阮轻栩孑坐在其中,周围静的针落可闻,这里除了她,仅有几个固定机位。
给谁写信呢?
提笔泪两行!
【我听着海浪的声音,隐约回到儿时。
此刻窗外树影斑驳,我仿佛在做一场沉睡不自知的梦。
窗台有雪白色的海螺,踮脚攥起来贴在耳边,里面便响起你银铃般的嬉笑。
亲爱的,如果你知道了这一生是这样的,你还会来吗?】
阮轻栩没有写注语,因而无从得知这是要给谁的一封信。
镜头里,这位年轻貌美的女顶流脆弱如琉璃,泪珠晶莹剔透尽落在纹理质朴的纸面上。
月影西沉,她应该难过极了!
中控室,制作PD忽如其来的捧面啜泣。天知道,画面里的一幕幕,是多么感染人心。
阮轻栩写完将信件封印,而后结束本期拍摄。轮到宋好喜时,她已经坐上去外地的航班。
夜空中或许没有最亮的星,但生命中总有燃烧灵魂的存在。
宋好喜凝神恍惚,给谁写信呢?
【嗨,楼梯拐角的漆皮垃圾桶真的很难看,那个乌黑长发的神秘姑娘,你的吉他何时弹?
春天转瞬即逝,夏花向阳灿烂,秋风银杏坠地,冬日雪掩浪漫。
虽然我不是灰姑娘,没有豌豆公主的精良,但我会像七个小矮人那样守护在你身旁。
致爱的乌托邦】
宋好喜的这封信,工作人员一致认为她在玩一种很新的梗。
“难道这位嘉宾是想借机卖歌词?”
“没准儿,这些网红惯会蹭热度。”
“有一说一,写的还蛮有民谣那味儿!”
……
随着进度不断展开,后面嘉宾也陆续写了各种各样的信,月末第三期节目亦与大家如约相见。
【越来越有趣了,谁知道我现在才迷上阮轻栩。之前火的要死都没吸引我,玛德这种反差太带感】
【哈哈哈,话说阳光队真是团结】
【安澜和宋好喜莫名搭】
【宋好喜真是个有魅力的女孩子】
【谁能理解阮轻栩眼泪的价值,老阿姨的心碎了,那信到底是给谁呀】
【美人杀我,红颜涕】
【回楼上,怕不是借机表白】
【阮轻栩的绝对没有,那个宋好喜绝对是暗恋未遂,才不是节目组说的狗屁歌词体】
【有谁知道赵清许的多搞笑,她写信致猪猪养殖】
【哎呀,房嘉和元元太配了,可惜现实的房嘉太目中无人】
【房嘉几秒变装,那才叫一个绝】
【有谁能告诉我,怎么加入阮轻栩后援会】
【磕CP不,突然想弄个大冷门,阮宋恋】
【呵呵,真够冷的,这热闹不凑,明显不是一路人】
【阮阮很有礼貌,那个宋好喜太装,而且很偏心安澜,不知道是不是嫉妒作祟】
【要磕磕房元吧,我有种感觉房嘉要追妻火葬场】
【哈哈哈,喜欢牧野队,就爱看人干活】
……
这个节目不过三期,竟然火的一塌糊涂。
对此,其他人却依旧一无所知地在岛上忙碌,除却档期卡的要死的阮轻栩。
艾美丽激动的一连几天合不拢嘴,直赞她有眼光:“原先我们都不看好,没想到你们真拍出名堂了。听业内说,下一季【离岛再相遇】都已经开始招标了。”
“嗯,不过我就不参加了。”
想想那时候,合约也到期了。
“没关系,铁打的娱乐圈,流水的花样年华啊!”艾美丽忍不住唏嘘。
“山不转水转,终有一日会重逢!”
艾美丽闻声鼓掌,一脸的骄傲:“一言为定,咱们江湖人不老!”
《十三年春》开拍之际,阮轻栩将从影以来从未剪短的长发剃了。
以至于导演韩振看见她顶个寸头,交谈间都有些吞吞吐吐:“我们造型师是要求短些,但不用牺牲这么大啊?”
阮轻栩淡然地笑了笑,阳光顷刻碎入她眼眸:“这样拍起来更真实,毕竟箫春娘家破人亡,一个流离失所的少女形象肯定被抛掷脑后,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韩振听完愈发佩服,再想到之前她一直被黑,不由得中气十足地宽慰:“你对剧本理解得很好,也是一个舍得付出的演员。小阮,做这行路上坎坷崎岖,可我坚信你会有大成就。”
名利场繁花似锦,多少人前仆后继,哪怕粉身碎骨。然而激流勇进虽好,却会富贵迷人眼,能保持清醒理智才难得。
“谢谢您。”
*
“第一个画面要打起精神,所有人不能出岔子,那个火点燃时机千万把握住!”
韩振坐在监视器前面,不时朝对讲机下令。
“导演,箫春娘坚持不用替身——”
“什么,这挺危险的,你告诉她后果自负。”
影视城内剧组热火朝天地赶工,不远处的花海高台上,一个俊逸英挺的男人推开繁郁的蔷薇花帘,驻足远眺。很快他俊眉上扬,嘴角漾起不自觉的笑:“这就是你要我搞臭的人!”
“哼,别说连你也心动了?”身后咬牙切齿的声音发自肺腑。
“食色性也,她很耀眼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千方百计找到我。”
“听说你最喜欢有挑战的任务,这次肯定会过瘾。”
男人抱臂冷笑,视线由上而下打量眼前人,而后语气漠然到:“没想到你这么恨她,只一句话,千万不能对我撒谎!”
“绝无虚言,再说了你也不赔,搅了他们的好事,也能给你妹妹报仇。”
男人但笑不语,随后再度将目光眺向远处。
熊熊烈火兀自燃烧,地上横七竖八的残肢,血海深处一个雌雄莫辨的少年拖着伤腿缓慢前行。
大特写拉近,眼神英烈不屈,脸颊纵使脏污不堪亦难掩几分秀色。
她伶仃走过,宽大匾额上一息坠落,透亮的乌漆板赫然写着“箫府”。
梁朝三代宰相皆姓箫,满门矜贵一朝零落成泥。
“含光十三年春,箫府满门抄斩。翌日箫后畏罪饮鸩,引天颜震怒,囚鹤鸣太子于禁庭。”
剧里人悲音断不成曲,剧外一场大雨倾盆裹挟而至。
雨点劈里啪啦,导演韩振灵机一动,紧急命令:“小阮,这块你自行发挥!”
机器没有停,导演不喊卡。
阮轻栩仰面苦涩地望向苍天,倏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雨水冲刷掉一切,倾城容颜跃然印记。
她忽然勾唇会笑,而后眼眸盈润,泪水混着雨水淌下……
“天不从人愿,但使侬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