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并非一直如意,最起码对三木来说是这样的。
他近些日子真的不太好过,爱情没了,事业也一直停滞不前。
老板说有个单子,需要去上海处理。
开会的时候,老板时不时地看着三木的方向。 看他的意思是想让他过去的,若是按照以往惯例,他应当是当个缩头乌龟,不点名,他是万般不会开这个口。
可他当时脑子是坏掉了,觉得北京这座城市有点狠心,想跑。 就万念俱灰地主动站起来请缨。
好家伙,老板当时看着他,眼里都冒着光了,一脸“三木呀,我果然没看错你”的表情,
还安慰他说回来就升职加薪。
于是他就一个人灰溜溜地提前下班,回去收拾行李。
那天天气还不错,晴空万里的,似乎一点都不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悲伤,反而像是很开心的样子,没心没肺地和他送行。
他最后恶狠狠地看了眼北京,心有不甘地溜了。
到了上海,人生地不熟的,真是喝凉水都塞牙。那客户竟然也在出差。
这人吧,千万不能倒霉,一倒霉那一阵子都在倒霉,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反正他想自己是倒霉透顶了。
闷了几天,他打算出去走走。
上海他倒是有些猪朋狗友,就是那些年和鹿人出柜那事闹挺大,和他们都闹掰了。
他们和鹿人,还有他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但不同系。
上海那边的几个都有女朋友,不怎么回宿舍住。所以一般宿舍里只有他和鹿人两个。
刚开始也互相不搭腔,后面熟了,就臭味相投地勾肩搭背在一块。
但他那时是个纯粹的汉子,没想过男人之间也可以发生很多事。还整天大大咧咧地在鹿人面前遛鸟,高兴起来跑他床上撒泼。
鹿人性子有些洁癖,回回见了都要闹上一番,他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很有趣,便经常惹他。
时间久了,也不知是自己呆理工大学时常看不见女人,还是只对鹿人产生了不一般的感情。 反正他是栽了。
鹿人没意识到他的情感,他是个不爱掩饰的,喜欢就是喜欢。大大方方地表白了。
鹿人听了之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他俩便在一起了。
在一起之后,他俩搬了出去。宿舍的其他人和他关系很亲近,和鹿人倒一般。知道这事之后就劝他。
他们都劝他说鹿人那人他降不住,说他们以后不会长久。他当时没听,觉得这些人脑子有毛病,吵了几句。
把大家的感情都吵得一干二净,各自气鼓鼓地一拍两散。
谁知道最后,鹿人,朋友都没了。
郁郁闷闷地,他一个人随便找了家酒吧进去,想散散心。
三木从前没出柜时,是个爱玩的,勾搭女孩子很有一手。
人长得俊秀,嘴皮子甜,性子也大大咧咧,很多小女孩都愿意和他一块玩,虽然最后大多数都玩成了朋友。
喝了点酒,冷清萦绕身边,寒凉依旧不散。
他莫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青年的、漂亮的、多情的情人,不必多说什么,像鹿人曾经那样,静静依偎他身边就好。
这么多年以来,他被鹿人折腾得性向都变了,也不想欺骗和耽误其他的小女孩。
环视四周,他准备找个落单的男人。
霓虹灯五颜六色地时熄时闪,周围是些昏昏沉沉的堕落感。
那边有个男人,模样看不大清,轮廓看着是风流雅致的样貌。
打量片刻,他没再纠结,叫了调酒师过来。
看中人,下了手,一夜鸾颠凤倒。
第二天等酒醒,他这才知道自己艳遇了宫尔。
这是国内有名的一线演员宫尔。
听说他的私生活还挺干净的……还是不能听信传言。
他心底不能说不窃喜的,毕竟宫尔能当上演员,那长相也是招人的紧。
他醒来的时候,宫尔已经在穿戴衣服。他睡眼惺忪地半坐起,揉着眼,被子随着动作从他身上滑落,露出斑驳的痕迹。
许是昨晚感觉还不错,宫尔穿戴完毕,见他醒了,朝他笑了笑,临走前在床头柜放了一张名片。
他们那段日子一直有联系。直到那张单子解决。
客户出差总算回来了。
看他一直没走,前台小姐也说了些好话。客户许是觉得他很有诚意,原本打算放弃那份项目合作的,也愿意做下来听他谈谈了。
老板给他的预算还算不错,他将那笔预算先往小了说一点,再打量着客户态度,客户似乎有点满意。
看到有戏,便有来有往的,两人一场扯皮下来,那单子总算落地尘埃。
结束之后心里总算落下了那块大石头。
这段时间也放松地差不多了,他整理整理行李,转身离开了北京。
至于宫尔,一场艳遇而已。
不能说他对宫尔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自己私生活也不是个检点的。或者说,同性恋这个圈子,检点的人就很少。
大家都有需求。他以前没和鹿人一块时,就曾经和前女友们发生过关系。
而鹿人,他后来才知道,鹿人他天生就是弯的,在他之前,谈过好几个男性。
以前的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吃亏了,感觉就像是被他扳弯的,有点不甘心。
光着身子,窝在他的被窝里,搂着他,问
“鹿人,说实话,是不是你早就惦记我的□□了,故意扳弯我的。”
鹿人那时候就会埋汰他,一脸嫌弃:
“我那时候就看见一傻吊天天在我面前遛鸟,腻都腻死了,可吃不下那块肉呀。”
有一言没一语的,手也不停止动作,轻轻摩挲他的脊背,舒服地他不想动弹。
“后来那傻吊还大大咧咧的跑我面前说喜欢我。我当时就想,这傻吊还真可爱,那我就收了吧。”
但是宫尔终究和鹿人不一样,他俩只是露水情缘的关系。
没必要再弄个生离死别,搞的彼此难堪。
再次回到北京,这里没什么变化,天气依旧晴朗,生活依旧在继续。
只不过没了去时的忿忿不平,三木看开了很多事情。
回到公司,有条不紊地和老板交接任务。
老板见单子成了,喜出望外,再三夸奖他,还特意给他放了几天假。
松了口气,他总算能整理一下自己了。
回到北京的家里,他安安静静地看了一边卧室布置,这些格局在鹿人走了之后再也没变过。
他先去地下室拿了点纸盒子,再弄了点胶布,准备将从前的一些东西收拾进去,封存起来。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能整天留在过去。
呆在焕然一新的卧室里,三木站着看了半天,总觉得缺点什么,好像有点单调。
想了想,楼下小区那的花店生意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反正也没事,不如去买点花。
也不迟疑,他当下拿了手机和钥匙,穿着拖鞋就走出门。
花店不大,玻璃门,还未进来,便可以看清里面的样子。店里的两边摆着些高脚架,架上插着五颜六色的花,康乃馨,红玫瑰,水仙,满天星……
琳琅满目地摆在那,看得人眼花缭乱。
宽大的过道被中间的水晶器隔成两个窄道,水晶器上端种一些小花,有些下面还放了些水,养着鱼,生意盎然的。
三木进去后,挑挑捡捡半天,最后选了满天星。那花很小,花姿蓬松地挤在一块,看得他心喜,便掏钱买了。
店长给他打包装,他站在柜台门也没事,眼睛就四处流连。
视线扫到玻璃门外,门外好像有一辆车,一直停在那,像是等什么人。
他刚打算细看,店长的花弄好了。
接过花,他嗅了嗅,推门而去。
“三木!”
刚走出花店不久。三木听见有人叫他,回头。
宫尔站在刚看见的那辆车旁,眼神疲惫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