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什么一起？

谁和谁？

他和祁溯？

兰无瑕大脑一下被祁溯突如其来的告白给整坠机了，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兰无瑕一开口便是想要回绝他所不了解的亲密关系：“哈，其实你要我做挡箭牌的话……”

“不是挡箭牌，不是开玩笑。”祁溯快速地打断了兰无瑕的话：“我是认真的。”

兰无瑕沉默了。

“唉。”到最后兰无瑕也没有给祁溯答复，上课铃声的准时响起解救兰无瑕于水火之中。

英语老师在台上专注地解答这次考试试卷的答案。

兰无瑕在台下已经没心思听讲解了，幸好这节课不是物理课。

不然刚刚答应冯清要努力学习，转头他就在课下走神，这不得把他气死。

兰无瑕拿着黑笔在试卷上盲无目的地画着黑线，脑内却不停地头脑风暴。

啧，祁溯喜欢他。

祁溯喜欢他。

祁溯居然喜欢他！

吓得兰无瑕笔都掉了。

“兰无瑕，你起来翻译一下这篇阅读理解。”这个动静惊动了台上的英语老师。目光如炬地锁定了居然在讲解试卷这么重要的课堂上走神的同学。

“哦。”兰无瑕站起身来，假装思考怎么翻译实则在找老师讲到那一篇的阅读理解了。

一旁的司筘小声提醒着：“C篇。”

“这家生物制造业公司……”还好是在英语课，要是在其他课上他还真的不一定能应付过去。

“很好，非常准确。”英语老师看样子很满意兰无瑕的翻译：“好好听讲。”提醒了他一句就放过他了。

安然无恙地度过这场提问，也稍微让兰无瑕冷静了下来。脑子不再像卡壳的螺丝一样机械了，能够重新冷静地考虑祁溯的告白。

真是难办啊。

怎么偏偏和他表白的是祁溯呢？

其实长这么大，要说没人给兰无瑕表白是不可能的。毕竟长得好看，还有钱。两个条件就领先一大部分人了。

但是这些来告白的人在兰无瑕这边可谓是一点迹象都没有留下，从他这里得到了基本没有除拒绝之外的答复。

可能是出于他那对一点都不负责任的父母的原因，一直以来兰无瑕其实特别抗拒建立亲密关系这件事，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挺害怕身边的人和事的改变，哪怕改变的结果可能对他而言不是坏事。

他对祁溯又是怎么样的感觉呢？

祁溯的表白可谓是直接将兰无瑕从乌龟壳里拖了出来，逼着他重新直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逼着他接受这份改变，不管成或不成。

“怎么了？”司筘看着从办公室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兰无瑕，以为他是为了论坛上那些事情发愁：“论坛上都是瞎说的，这些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就是喜欢事情越闹越大，才不会管事情是真是假，你别想太多。”

兰无瑕回过神来：“什么论坛？”

“等等，你不知道啊？”司筘反应过来：“那你别看了。”

兰无瑕一头黑线拿出手机，打算趁机转移一下注意力：“你说都说了，这样补救有什么意义？”

“其实也没啥，还是那些造谣你的事呗。”司筘含糊道：“现在那帖子也删了，热度过去大家就都不记得了，你也别看了。”

“晚了。”兰无瑕看着手机，有点一言难尽：“各种意义上的晚了。”

“怎么了。”司筘凑过来也看了眼论坛。

现在论坛上飘着的不再是那张有关兰无瑕作弊的造谣贴，但是新飘着的还是和兰无瑕有关。

【震惊，兰无瑕与周越决裂！】

【3L：为什么啊？他们不是发小吗？

4L：好像是因为余洺，兰无瑕说余洺背后造他谣，周越喜欢余洺。两人闹掰了。

5L：晕，最近兰无瑕怎么总在热门上，一个PC而已热度这么高，比BC的人气都高了吧。

6L：怎么不说余洺和夏初呢？这两个特优生的热度也一直在热贴上挂着吧，而且回回都是特优生搭上兰无瑕，他们才这么高热度吧。

……

123L：所以余洺到底造没造过兰无瑕瑶，感觉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

“你干什么去了？”司筘震惊：“你不是去办公室了吗？”

兰无瑕摸着后脖颈:“哦，去完办公室还有时间所以我就去了趟一班。”

“你还真是一秒都不耽误啊。”司筘无语：“时间管理大师啊。”

兰无瑕谦虚道：“过奖过奖。”

兰无瑕将手机盖住，长长叹了口气。从贫嘴中回过来，他脑子依然还是被“祁溯向他告白了。”这件事占据。

甚至在他脑子里循环带回声版本。

“呐，司筘我问你个问题。”兰无瑕思考了良久，终于发现感情方面的问题他简直就是个差生，是比他物理成绩还差的程度。

司筘见兰无瑕一副为难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你说。”

发生什么事了？是因为周越的事吗？担心两家关系会受到影响吗？不有祁溯在不至于，难道还是论坛上的那些风言风语，改天找信息部严格把控一下吧，不要什么不实消息都可以贴出来。

“如果，我说如果，”兰无瑕搓着手指问：“你被朋友表白，你要怎么样？”

“你被谁表白了？”司筘一下不紧张了，还以为你这家伙这么严肃要问什么呢，结果就这。

兰无瑕恼怒：“是我问你！”

“能怎么办？”司筘不感兴趣地说道：“你觉得可以就谈呗，不喜欢就拒绝呗。总不可能没有人找你表白过吧？”

兰无瑕抗议地说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司筘说：“你不会在想如果拒绝了就连朋友都没法做吧？”

兰无瑕没有回答。

“你还真这么想啊？”司筘不可置信：“你缺那一个朋友吗？你连周越都可以果断地绝交。”

司筘感到头疼，为什么要他一个母单来当感情大师啊？

司筘苦口婆心：“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这么珍视着祁……，那个朋友的话。是不是你自己的内心也不是对他毫无感情，所以才会害怕拒绝连朋友都做不成？”

兰无瑕沉默不语，认真思考着司筘的话。

他对祁溯也有感情吗？

剪不断理还乱。兰无瑕甚至内心有点埋怨祁溯在他面前一直冷静的模样。

同样的年龄，为什么祁溯就能理清自己的感情，想告白就告白？

而另一边的祁溯其实也没有兰无瑕想得那么游刃有余，一节课表面上他查看助理打印给他的报告，实则一页都没有翻动。

他难得像个等待高考成绩出来的乖学生，自虐似得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刚刚表白的过程，力求在兰无瑕这道极其困难的压轴题上能够他的解题步骤可以踩到得分点上，但令人遗憾的是兰无瑕不是他做过的任何一道大题，他有限的人生经验里也找不到完美的解题步骤。

现在他也只能像个事后诸葛亮一样反省自己的告白过程多么草率和惨烈。祁溯难得生出幻想如果能够再来一次，他一定得在一个有仪式感和拥有充足时间的地方来告白，而不是在简单朴素的学校走廊中，踩在上课铃声的间隙，凭借他一时的意气用事像发泄情绪似得干巴巴说出来，然后还得不到对方的回答。

简直糟糕透了。

如果兰无瑕拒绝了怎么办？退回界线重新当个知心朋友？恐怕兰无瑕会非常乐意吧。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兰无瑕在情感上面有点过于迟钝，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所以他一直秉持着温水煮青蛙的策略来对付兰无瑕这只迟钝的青蛙，但没想到掌锅的人受了外界刺激一不小心加大了火候，让睡眼蒙眬的青蛙醒来了到嘴的青蛙就这么跳走了。

管他呢，什么知心朋友，他可以当知心伴侣，但是被拒绝的苦涩的暗恋者的身份谁爱当谁当，反正他不可能当。窗户纸都捅破了，不可能再糊上，大不了他重新换种方式煮青蛙。

而这一切想法又在兰无瑕主动找来，说要和他单独谈谈时，不说灰飞烟灭但也算被他抛之脑后。

祁溯不假思索带着兰无瑕来到休息室，从始至终行为表情管理得异常镇定从容，就好像他还是那个在兰无瑕面前无所不能的祁溯。

如果不是他几次输错了休息室电子锁的密码的话，最终还是兰无瑕上前帮他开了门。

啊，今天应该查查黄历的，一定写着不宜告白。

原本也挺紧张的兰无瑕笑了，倒是一下就放松了起来，他在怕什么呢？这么多年陪着他长大的祁溯，他又不是在对他那对几年都见不面的父母掏心掏肺。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没谈过恋爱。”兰无瑕开口开始掏心掏肺：“可能脑子就是缺了这根筋吧，也没喜欢过什么人，也不想要改变自己舒适圈，不知道那种天崩地裂的爱情是什么滋味。”

他也没体验呢，别说天崩地裂的爱情了，对方连点甜味似乎都不打算让他尝。

“无瑕。”祁溯开口想要打断他，想说他不在意，这么多年了都这样在一起，柏拉图其实也可以。

“我还没说完，”兰无瑕举手打断了祁溯的发言，一鼓作气将心里话一腔热血说出去，他怕听到祁溯说“没关系，他们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这样的话，他肯定又会缩回去。

兰无瑕逼着自己，将他觉得肉麻的，在心里反复演练了几遍的句子说了出来：“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试着走出我的舒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