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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家门不幸豆蔻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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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大寿结束,又有许多扫尾的工作,饶是余氏婆媳十分能干,娉姐儿也很能帮得上忙,也陆陆续续忙活了接近十天,才恢复到正常的轨道。

这一日,余氏正在寸心堂的西次间用茶,她身边新提拔的丫鬟绿缥忽地走过来,神神秘秘将在余氏跟前听用的掌事大丫鬟绿鬟叫了出去,两个人在外头嘀咕了半晌,绿鬟便慢慢地走了进来,一脸的为难。

绿鬟当上一等丫鬟还不到三个月,但已经跟了余氏好几年,一向十分能干,余氏也很喜欢她的性情。刚好此时手上不忙,余氏便和蔼地问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绿鬟见问,依旧是一脸的官司,先朝绿缥摆了摆手示意她去耳房等着,接着把外间的门关起来,连透气的窗子都合上了。余氏见她这般郑重其事,不由严肃起来,问道:“究竟怎么了?”

绿鬟知道余氏性子爽利,不爱旁人扭捏作态,虽然十分为难,但还是一闭眼一咬牙,回禀道:“太太您稳着些——方才有人往门子那里送来一包东西,说是给我们府上的爷的,却没说清楚给哪位爷。打开来一看,是一件绣着……绣着腌臜东西的肚兜。”绿鬟还没有出嫁,说到这样的东西,脸上又是羞涩,又是鄙夷,但更多的是对余氏的关切和担忧。

若换作姚氏听到这样的东西,只怕要晃了晃身子然后软软地瘫倒在椅子上,可余氏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家主母,性子又沉稳,竟是持住了,虽然脸色难看到极点,但还是冷静地作出了分析:“家中上下,统共就几位爷:国公爷、松哥儿,西府里的二爷、好哥儿,还是个奶娃娃的骐哥儿肯定不算。这东西不外乎这几个人招惹来的,当然,不排除有人故意挑事,或是送错了门的乌龙。”

又忙问绿鬟:“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

绿鬟想了想,答道:“奴婢和绿缥是知道的,此外接到东西的门子、二门上传话的婆子、垂花门里跑腿的小丫鬟也知道有这么回事,但包裹里有什么东西,这三个人肯定是不敢擅自打开来看的。”

余氏点了点头,威严地吩咐道:“你和绿缥两个,千万不能走了半点风声,尤其是老太太哪里,连有人上门给东西都不能让老人家知道。那三个人,你让绿缥敲打一番,让她说话要小心一些,既不能让他们随意宣扬,也别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绿鬟原本心里有些慌乱,但见余氏沉着冷静,指挥若定,便也安下心来,按着她的吩咐去耳房找绿缥传话。余氏又道:“那包东西,你拿到我这里来。”

等包袱送到,余氏打开一看,果如绿鬟描述的那般,是一个香气四溢的粉色肚兜,上面绣了一架豆蔻花,其中最大的一朵上头,有个胖蜜蜂儿,正卯足了劲儿往花蕊里面钻。

绿鬟见余氏皱眉,似乎不解其意,便红着脸解释道:“听不成器的小厮说,这绣的是那种腌臜地方的淫词艳曲,叫什么‘豆蔻花开三月三’的……”望着余氏的脸色,她咽了口唾沫,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最好这是一场可怕的乌龙,如果不是乌龙,也千万别是国公爷或是大少爷惹出的祸事……

倒不是绿鬟巴望着西府的主子不好,只是她对余氏忠心耿耿,深知倘若行止不端的人是殷苈沅或者松哥儿,对余氏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余氏皱着眉叹了口气,问绿鬟:“老爷此时在哪里?”绿鬟想了想,答道:“老爷今日和公孙先生一道出门,说是去墨香轩买书去了。”墨香轩是积庆坊的一家书斋,公孙先生则是殷苈沅一向器重的清客,他的爱好不多,看书算是比较重要的一项。绿鬟却情不自禁地想,该不会国公爷每次借口出门买书买墨,都去了那等说不得的地方罢。

但余氏的脸色虽然难看,却并不慌乱,绿鬟很快摇了摇头,将异想天开的想法晃出脑袋:国公爷和夫人伉俪情深,连侍妾都没有一个,国公爷又怎么会做出这样对不起夫人的事情呢。或许夫人问起国公爷的行踪,只是想找他商议此事,并不是去兴师问罪的。

这一回绿鬟所料不错,等殷苈沅买书回来,余氏派去请人的小厮便将他请到了寸心堂。殷苈沅刚买到一本中意的新书,心情十分不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问余氏:“孟君找我什么事?”

余氏也不去含含糊糊地试探,直接开门见山,将绿鬟汇报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殷苈沅闻言,也是脸色大变,思量片刻,便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把松哥儿叫来,当面问他!”想了想,又放缓了语气,“若不是,我再私底下去问二弟,等有了结果,和你商量了,再决定如何处置。”

两夫妻很快定下了行事的先后,从头到尾,余氏没有半句怀疑丈夫的话,殷苈沅也没有一丝一毫自我辩解澄清的意思。足见夫妻二人之间彼此信任,余氏信得过丈夫的人品,殷苈沅也很欣赏妻子的冷静和理智。

勃然变色提审松哥儿,自然是为人父母者忧心儿子误入歧途。但松哥儿从小很守规矩,成亲之后和柳氏的感情也很好。再加上明岁就是庶吉士散馆的时候,散馆时的考评直接决定了庶吉士们的去留,在这个重要的节点,好哥儿应该更注意言行举止才是。故而无论怎么想,好哥儿都没有犯错的动机。

但宁国公府人口简单,一共就这么几个男丁,殷苈沅自己没有,如果松哥儿也没有,事情多半是落在了西府。无论是殷萓沅还是好哥儿,姚氏肯定是要大哭大闹一场的。若是殷萓沅犯了糊涂,殷苈沅作为兄长,肯定少不得私底下训斥他一场,甚至再动家法打他一顿,但对着后宅的女眷,肯定还是得给弟弟打掩护,瞒住花老太太和姚氏——这也是为了家宅和睦。

但假如殷萓沅也没有这样做,与外头的流莺有了暧昧纠葛的人是好哥儿,那事情就不能绕过姚氏。毕竟教养的责任在其父母,殷苈沅夫妻很难越过姚氏去管教她的儿子。而且将来好哥儿成家立业,内闱少不得母亲的操持,姚氏若不知情,很多事情上也会有偏误。

到了夜间,松哥儿刚从翰林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去向花老太太请安,便被一脸严肃的绿鬟请到了寸心堂。殷苈沅正在里面等候,而余氏则去了前院的议事厅,把跟着松哥儿的小厮长随全叫过来,连着在岁寒馆里贴身伺候的丫鬟也叫来了一个,挨个仔细讯问,查探松哥儿近几个月的行踪,以及贴身物事中有无眼生的可疑物品。

约摸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寸心堂和议事厅的审问全部结束,被证实了清白的松哥儿被放了回去。

接着如法炮制,才吃罢晚饭的殷萓沅以及他身边的小厮也被叫了过去。

等殷萓沅的清白也得到证实,殷苈沅和余氏的脸色却不见缓和,愈发沉肃难看了——事情走到这个境地,抛开那一点渺茫的“乌龙”的可能性,用排除法就知道,大剌剌往国公府送东西的,多半是好哥儿的相好。

殷萓沅被兄长叫到书房劈头盖脸一顿讯问,接着又见嫂子走进来,哥嫂交换了几个眼神,便是一脸的山雨欲来,他心里又是迷惑又是害怕。见两人久久不开口,终于沉不住气,问道:“大哥大嫂,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余氏便望向殷苈沅,见丈夫威严地点了点头,便向殷萓沅道:“今日门子收到一包东西,是……”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继续道,“我们问了松哥儿,接着问了二弟你,证实你们都没有做过那样的事,这样看来……”余氏未说完的话,在本就沉闷的气氛中留下了一个不祥的中止符。

殷萓沅脑子并不笨,闻言也很快想到了好哥儿身上,他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忍不住喃喃道:“我说他怎么越来越瘦,还当是读书辛苦,谁知他又……”想着兄嫂似乎尚且不知道芦莺的事,连忙咽下了,又是心痛,又是愤怒,还觉得丢脸,一时间气血上涌,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余氏见他脸色时青时白时红,心中十分不忍,勉强宽慰道:“眼下还是不确实的事,或许是什么闲汉挑事,或者是糊里糊涂拍错了门呢……二弟还是先回去查探清楚为妙,等确定了,再想想怎么和弟妹说。”说到此处,余氏脸上破天荒地流露出几分无助,她几乎是祈求般地看向殷萓沅。

长嫂如母,余氏大了殷萓沅好几岁年纪,又向来贤惠温和,殷萓沅一向也是待她恭敬中又带了亲昵。见她难得露出这样无助的神色,不由一呆,然后渐渐地回味过来:倘若真是好哥儿,那肯定是他趁着人在国子监,家里人无力管束的时候出去野了。送他去国子监本是殷苈沅建言,到了国子监,又是姐夫吕铸在照拂他,闹出这样的事,以姚氏的性子,是必会迁怒于大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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