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刚松口气,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顷刻间亮起,来电显示依旧是同一个。
夏青吹完头发,听手机响,她看上来,“念念,你睡着了吗?你手机在响,怎么都不接?”
“诈骗电话。”纪念被铃声吵着烦了,她直接将音量拉到最底,直到没了声音。
李仲柏的来电,两人相亲那会交换了联系方式。
有了乔京墨的提醒,纪念对李仲柏是畏而远之,躲都来不及,电话自然是能不接就不接,省了麻烦。
约莫一分钟,对方挂了电话,纪念怕李仲柏再打进来,她果断关机。
与此同时,夏青的手机响了,是陌生来电,她拿起手机,笑着吐槽,“你不肯接电话,诈骗电话打给我了,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新型的诈骗方式。”
夏青接通,电话那头的校长先发制人,“夏青同学,纪念在宿舍吗?”
夏青懵了,隐约觉得那人声音熟悉,她没有确定对方是谁,没有如实回答,而是反问,“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校长头疼,他生气,却还是丢出自己的名字,“现在可以说了吧?”
夏青总算想起来了,“校长,你找纪念做什么?”
校长没有明说,“别问那么多,你叫她接一下电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纪念从上面探出头,她几乎是马上想到李仲柏,她看着夏青摇头,低声细语的说:“就说我不舒服,已经睡了。”
夏青很上道,“纪念恐怕没办法接电话,她说不太舒服,早就休息了。”
校长没辙,只能匆匆挂了电话,随即回复李仲柏。
纪念拒绝校长电话,这让夏青费解,“这么晚了,校长为什么找你?”
纪念心知肚明,一定是李仲柏打不通她电话,转而找上了校长,偏偏她又不能戳破,“不知道,但应该没好事,能逃一时算一时。”
这话没毛病,夏青不怀疑,她点头附和,“你说的是,还是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再说。”
——
乔京墨来夜总会,潘达并不知情,当经理赶来报备时,他从包厢火急火燎走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通知我?”
经理在一旁引路,“打你电话没人接,我安置好那位爷,立马就赶过来了。”
潘达:“他有说过来做什么吗?”
经理:“一来就说看监控。”
潘达:“看监控?”
经理:“是的。”
潘达心头猛然一惊,他止步不前,一股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他面色沉重,“什么监控?”
“昨晚的监控。”经理跟着停下来,他面露不解,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潘达是个人精,他隐约有了猜测,只是不敢肯定,他不由得加快步伐,“那监控呢?”
经理亦步亦趋,“已经给乔公子了,他这会儿估摸在看了。您之前吩咐过,只要是乔公子开口就得无条件——”
“蠢货。”潘达怒火中烧,反手甩了经理一记响亮大嘴巴子,动作幅度大,他脸上的横肉都跟着颤一颤。
经理心里大呼冤枉,再多的苦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他脸都不敢捂,这巴掌力气大,他那张脸上都浮现了依稀可见的手指印。
职场上的老油条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领导是对的就是对的,领导是错的,那也是对的,谁也不敢指摘领导的半句不是。
指鹿为马,永不过时。
路再远也有尽头,潘达等人很快就来到皇家包厢,经理上前敲门,随后两人一同进入包厢。
皇家包厢,不同于一般的VIP包厢,“皇家”二字强调了包厢的奢华和尊贵,暗示着客人在这里可以享受到帝王般的待遇。
皇家包厢装饰华丽,设计独特,使用的都是高档材料和艺术品,处处彰显奢华,还有着更高级的设施和服务,私人管家、专属酒柜等。
包厢里,乔京墨背抵沙发,手臂横在沙发背上,指间夹着烧了半截的烟,他面前不远处的电视正播放着监控录像画面——纪念等人跟两个小混混起冲突的那个时间段。
潘达门前门后两张面孔,踏入包厢那一瞬,他脸上浮出笑意,“乔公子,你过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有个准备,免得招待不周,扫了您的雅兴。”
说话间,潘达故作不经意的瞥了眼电视屏幕,他暗自庆幸,还没播到自己那段,他当下有了对策。
乔京墨似看着专注,他头也没抬,“别光站着,坐下一起看。”
潘达面色一僵,这不是他进包厢的初衷,“乔公子,我知道你喜欢古玩,不久前我——”
“潘总,你今晚话太多了。”乔京墨看着电视屏幕,包厢内是冷色调灯光,一如他的冷漠和给人的疏离感。
他的语气平波无澜,似乎是很寻常的口吻,但潘达知道再说下去,这位爷就该不耐烦了。
潘达识趣的闭嘴,他干笑两声,不敢再推辞,在沙发一角落座。
其实,乔京墨对古玩不感兴趣,纪念偏爱古玩里的装饰玉器类,尤其是玉佩、玉簪等,大抵是跟她学古典舞有关,簪子作为发饰是古典舞服装的重要配饰之一。
纪念18岁那年,市里举行古典舞比赛,乔夫人替纪念报的名,她选了古典舞《相思遥》,化妆师不小心摔碎玉簪,当时时间紧迫,她就用了与服装颜色相配的丝质发带。
演出那天,乔夫人去捧场,乔京墨也在。
观看过程中,乔夫人随口说了句,“念念挑选一上午的玉簪被人不小心摔了稀碎,好在没有影响到这孩子的发挥,要我看这发带好看多了。”
这件事之后,乔公子又多了一项爱好,收集古玩,特别是装饰玉器类。
那些想投其所好的老总们,私底下都开始关注这方面的信息。
观看过程,潘达如坐针毡,越是准备播到他为难纪念那段,他越是坐立难安,后背也是冷汗直冒。
等画面突然静止在他捏紧纪念下巴时,潘达整个人都不好了。
乔京墨扔了遥控器,“知道她是谁吗?”
潘达知道逃不掉了,与其装傻充愣,还不如坦白从宽,“乔公子,在这之前,我并不清楚她跟你什么关系,但凡知道,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绝对不敢碰她半根汗毛。”
乔京墨端起高脚杯,轻晃杯子,酒红色的液体漫延杯壁,他透过杯子看向潘达,“再不敢,你也碰了,不是吗?”
潘达仍在挣扎,“乔公子,不知者不怪,我并不是有意冒犯纪小姐,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乔京墨浅酌了口,他放下酒杯,转而点了烟抽着,潘达就站在离他半步之遥的地方,他吐着烟雾,“这些年来,你做了什么,你我心中有数,我要有心,够送你进去吃一壶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潘达上前,右手掌压在大理石桌角上,左手抡起烟灰缸,他不皱眉,也不吭声,干净利落的砸下去,被烟灰缸砸到之处立刻呈现一片青紫色。
不得不说,潘达是个十足的狠人,连对自己下手都不手软,也难怪能爬到这个位置。
潘达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用右手碰的纪念,砸的也是右手,他强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笑着问,“乔公子,你看我这态度成吗?”
“下不为例。”乔京墨不置可否,他将没抽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潘达不禁松了口气,乔京墨没再追究,代表着这件事就算了了,“乔公子,你接着玩,要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处理伤口了。”
乔京墨颔首,潘达临走前吩咐其他人好好侍候乔京墨,然后带着人急匆匆离开。
走廊上,经理盯着潘达那只红肿的手,“潘总,你刚才走个过场就行了,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你懂什么?你以为乔京墨好糊弄是吗?”潘达深知那个叫纪念的女生对乔京墨来说不一般,“废只手算什么,没把命赔进去已经算不错了,更何况只是受伤。”
他狠,乔京墨只怕比他更狠,这小子可不是能惹的善茬。
乔京墨没有多待,他走这一趟就是为了纪念,眼下已解决,他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
校长办公室。
听闻有贵客拜访,校长猜到是昨晚来电话的那位,他推门进去,果不其然。
校长笑着打招呼,“李总,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早。”
李仲柏拨弄着办公桌上的绿植,他侧转身,笑得随和,“校长,你这是不欢迎我?”
“哪里的话,你快请坐。”校长想续茶,发现对方的茶杯一口都还没喝过,李仲柏的目的不言而喻。
校长面露难色,“李总,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这纪念身后的大靠山是乔公子,我可不敢为了你得罪他。再说了,我也得罪不起啊。”
约见纪念,不出事还好,真有个万一,他就遭大罪了,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前程。
“所以,你宁愿得罪我。”李仲柏没有坐,他脸上带着笑,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一个比一个难侍候,权衡利弊,无疑是个送命题,校长苦笑着点头,“李总,实在是抱歉。”
李仲柏也不急,淡然如斯,“如果我说,这是乔夫人的意思呢。”
校长吃惊,“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