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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暮色回想(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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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唇中的温热,泽塔尔的面色愈发红润,他的思绪一片混乱,只有呆滞注视眼上的人,注视他吻着自己,没有丝毫的松懈。

卢修斯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惊诧,逐渐转化为喜悦,心底不免一沉,却仍是待泽塔尔的面色有所好转之际,才松开他的唇,略缓口气,面色无异地直起身。

“解毒到这种程度,应该不会再有事。”卢修斯说,抹去嘴角上沾染的液体,“不过,白泽的毒,毒性很强,你恐怕还要缓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师傅。”

泽塔尔艰难地回应,视线可谓贪婪地在卢修斯脸上扫视。上面没有太多情绪,似乎刚才的举动,只是单纯的救助,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

是他暴露太多了。

泽塔尔掩去眼底的思绪,正想表示感谢之际,卢修斯的脸却再次在眼前放大,来不及为此思索,卢修斯一把抱起他,往洞穴外飞去。

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无数道细长的雷电,从上空四面八方,汇聚至他们所在之处,将掩藏于山中的洞穴轰至稀碎,不留分毫的藏身之处。

天劫还尚未结束。

泽塔尔根本无暇顾及被师傅抱在怀中的现状。他扫过周遭,电闪雷鸣之间,整座双子山已然悉数夷为平地,即便是山脚下烟火的村落,也未能幸免。

幽蓝的火焰绵延之处,没有任何性命可寻。

眼所及之处,皆为废墟。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泽塔尔咬紧了唇。因为他的出现,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与兽,他也许没有资格,去成为传闻中那个,对抗魔王的善良勇者。

“别想太多无关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卢修斯看透了他,手按上他的后脑勺,抬头望向天空,弥漫半边天的沉黑正在逐渐往他们头顶汇聚,一股让灵魂为之颤栗的攻击,即将来袭。

这也是将众多晋升者,轰至魂飞魄散的第六重天劫:归一。

其威力,将是前五道天劫之和。

“师傅,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这是属于他的劫难,泽塔尔能明显感受到这一道天劫的威力,完全超脱了人所能承担的境界,他根本无力对抗,更不想师傅他,为保护他而亡。

勇者候补有无数,但师傅,唯有这一人。

“很抱歉,我恐怕,不能和师傅你,一起去讨伐魔王了。”

卢修斯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凝重,但语气却无丝毫退却之意:“别说胡话,你可是我所创造的勇者,容不得任何事物来染指。”

“这一道天劫,我们一起承担。”

“师傅…”泽塔尔凝视他坚毅的脸庞,血色的眸中尚存的忧虑也逐渐散去。他的手悄然爬上他的手腕,紧紧握住道,“好,我们一起。”

卢修斯一手抱上泽塔尔的腰,另一边抬起的手上“法力”涌动,埋葬于尘埃之下的赤霄破土而出,抗拒地飞至他的手上。

“如果不想所有人在此陨灭,就不要抵制我。”卢修斯威胁道,手中赤霄也意识到当下情况不对,不敢再有违抗之意。

漆黑的“法力”重新渲染上剑身,在头顶的天劫尚未完全成型之际,卢修斯抱着泽塔尔,直接腾飞袭向天劫凝聚中心。

“轰!”庞大加以伪装的魔王力量,与那正在凝聚的天劫正面碰上,所产生的轰炸直逼面目。

卢修斯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转而将小部分威力转至怀中泽塔尔的身上。

所谓天劫,既是修行者的危机,也是奇遇,天劫之中,有历练重塑人体脉络的自然能量,他不能将一切为之抗下,泽塔尔需要经历这个磨难,比原先轨迹上,更甚的威力。

毁天灭地的天劫,因为卢修斯不要命的行为,不再往地面袭去,而是悬绕于苍穹之上。

怀中的泽塔尔,在承受天劫期间,也一如所料那般,身体进入重塑,卢修斯能明显感受到其实力,正以某种无法道言的速度,扶摇而上。

而与之相反,身为血腥代名词的他,生来就与自然善良背道而驰,在这之中,他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在天劫威力的持续作用下,卢修斯手指上用于抵御时空穿越所准备的戒指,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破碎,其手中渲染魔力的赤霄,也出现了不少裂缝。

雷电流窜进一步加剧轰击,卢修斯不得不加大“法力”,才阻挡住天劫不间断的雷电进攻。

终于,在将近半个时辰的承担下,天劫威力终于有了减弱的痕迹。

卢修斯捕捉到显露的雷电汇聚中心,将“法力”凝聚于剑端,随一剑挥出,“法力”径直没入交织之处,在短暂的交融静谧后,伴随一阵阵轰鸣,闪电迅速往外逃窜远去,最终泯灭于无穷的天际边缘。

“感觉怎么样?”001见卢修斯落到地上,一袭白衣到处留有烧毁痕迹,不由问道。

“并不是大事。”卢修斯平静地说。他毕竟是魔王,除了勇者的封印和跨时空的力量外,没有什么可以真正杀死他,即便是消失殆尽,他也能在短时间内进行生命重塑。

听到他这么说,001也是缓了口气。他扫过其怀中再度陷入昏迷的泽塔尔,身上的伤全部消失,某种缥缈的气息正在旋绕身周。

看来卢修斯的计划很成功,如今的泽塔尔,已然成为勇者的必定人选。

接下来就是…

001的思绪尚未完,眼眶所及忽然开始剧烈动荡。环顾四周,山川,河流,乃至空气,一切的一切都在肉眼可见的崩塌更替,天穹之上,出现一个漆黑的漩涡,无尽交织的白色闪电,在其中盘旋不断。

“这是,怎么回事?”

卢修斯依然冷静解释道:“所谓天劫,一直有另一个名讳,七重劫难。接下来这次,将是最后一次劫难,也是有外来者干涉天劫下,所带来的最终惩戒。”

在漫长的历史上,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在这无限的追击惩罚下得以存活,至于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时空保护泽塔尔。

唯一逃脱的办法,让泽塔尔就此“死亡”。

“001,马上打开时空隧道。”卢修斯道。

“你早就料到这种事,所以留了后手。”001立刻加以意会,看过他手指上,唯一残留的抵御戒指,“不过以你现在的状况,要想进行时空逗留和穿越,至少不会太轻松。”

或许说,要半条命也不为过。

“我自有分寸。”卢修斯扫过愈发凶险的漩涡,摘下手指上戒指,塞入了泽塔尔紧握的手心,“001,开始吧。”

“可不要死了。”001应声间,伴随一阵飞沙走石,一道裂缝直接凭空开扩,在头顶呈漆黑的雷电落下之际,卢修斯抱住泽塔尔,钻入时空隧道。

那一瞬间,最终一道天劫落下,隧道之外呈现一片凄白,眼所能及的一切,皆被白光吞没,没有声音,唯有一片寂寥。

但此等威力的白光,在触及时空隧道时,依然烟消云散。更为庞大的时空力量,摧毁了接近的一切。

这一刻,里外完全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天劫无法再捕捉到违背者的性命存在,威力很快便加以减弱。

001时刻关注着卢修斯渐差的身体情况,在外面的白光散去,浮现夜色之时,急匆道:“赶紧扔掉泽塔尔,你必须马上回去。”

“我,知道。”卢修斯吃力地回答,正想用“法力”将泽塔尔托出时空隧道时,手腕上却蓦然一紧,低头看去,才发现泽塔尔正睁眼注视他。

“师父,你就是通过这个离开我的?”

“我…”卢修斯想要说什么,但压在身上的时空力量,近乎要将他的骨髓为之粉碎。

泽塔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从没有看过师傅露出如此痛苦脆弱的神色。他知道这次不该放走他,可是…

紧握住他手腕的手,终究是松了力,属于卢修斯的法力猛地轰上身体。泽塔尔径直摔出了隧道,等他撑起身再看向那边时,触及那袭白衣,急匆匆地消失在隧道闭合的远处。

他再一次离开了。

在救了他之后

师傅。

风吹拂过脸庞。

泽塔尔紧紧握住了,手中粉碎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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