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红叶和秦映真凑在一起把裴念捆了个结结实实，卫红叶道：“秦大小姐你下手也太狠了，他估计得好一会儿才能醒过来。”
秦映真冷哼一声，道：“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点用，他现在早就没命了。”
“也是。”卫红叶活动了一下肩膀，“这种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另一边沈悠已经升起了火堆，橘色的火光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火堆劈里啪啦地在燃烧，火光照亮了柳雨棠的侧脸，更显得她面色温润，鸦羽般的睫毛微微下垂，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罗盘，这是沈悠刚才拉裴念的时候顺便捡回来的。
“师姐这是何物？”沈悠坐在柳雨棠一旁，侧头问道，“通体光华，不似凡品。”
“像罗盘。”卫红叶凑了过来，拿起罗盘研究了一会儿，“这不会是失传已久的八卦乾坤罗盘吧？”
“是吗？我看看。”秦映真也凑了过来，“唔，确实有点像，穆前辈陨落之后天机阁惨遭灭门，这玩意就失踪了，现在怎么会在裴念手里？”
“应该是青竹给他的，”柳雨棠想起之前在千金阁的记忆，看来天机阁被灭门就是因为八卦乾坤罗盘，只是……青竹要这个干什么，要找什么东西吗？
卫红叶听迷糊了，怎么又跟青竹扯上关系了？秦映真沉思片刻，道：“难道当年天机阁灭门的凶手是青竹？”
“啥？不是说是穆前辈的小弟子干的吗？”卫红叶大惊，“这又是什么情况？”
沈悠道：“那是青竹栽赃陷害的。”
“什么？”秦映真和卫红叶失声震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悠和柳雨棠遂将在千金阁知道事情说了说，几个人凑在一起，三言两语拼凑起了当年的情况。
当时穆无霜因为花似锦的命格诡异，所以很少让花似锦出现在人前，仙门百家只知道穆无霜有个天赋极高的小弟子，很少有人见过她。穆无霜陨落后，天机阁实力不如从前，青竹为了八卦乾坤罗盘杀了天机阁满门，嫁祸给穆无霜的小弟子。之后花似锦下落不明，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堕入魔道，世人只知魔尊，不知穆无霜曾经的小弟子曾名唤花似锦。
“乖乖，原来魔尊是穆前辈的弟子。”卫红叶满眼震惊，这比他听过的所有话本子还要曲折，“要是青竹没有拿走八卦乾坤罗盘，说不定就没有魔尊了。”
“或许吧。”秦映真轻叹一声，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一时无言，半晌，沈悠好奇道：“这个罗盘很厉害吗？”
“那当然了，”卫红叶道，“这个罗盘可以定方位，测凶吉。罗盘若是在穆前辈这种大能手里，九州大陆，天上地下，但凡你想找的东西就一定会找到。”
“怪不得裴念能找到蛇妖的封印之地呢，原来他手里有这个宝贝。”沈悠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柳雨棠说道，“师姐，刚才那团黑雾好像被困住了似的，难道它就是蛇妖吗？”
柳雨棠颌首：“刚才那团黑雾出不来是因为紫阳仙尊设下了封印，只要不踏进禁区，蛇妖就伤不到人。”
卫红叶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不能自拔，突然冒出来一句：“青竹要八卦乾坤罗盘干什么？他把罗盘给裴念又要干什么？”
柳雨棠眯了眯眼，众人的视线落在了裴念身上。
“啊——”
裴念是被疼醒的，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筋骨，钻心刺骨的疼痛让裴念瞬间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只见自身穴道上插着几根银针，裴念厉声道：“你们要什么？！”
“干什么？”秦映真狠狠捏住裴念的下巴，冷冷道，“自然是来和你算算账咯。”
这时裴念才看清楚了周围的人，身体抖了抖，尤其是碰上秦映真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心中的恐惧更甚了，艰难道：“这一切都是青竹做的，我也是被逼的……”
柳雨棠抛起手中的罗盘，一上一下的，道：“盗取蛇妖的遗骸也是青竹逼得？”
“……”裴念沉默片刻，“是啊，他说蛇妖的遗骸对他修炼大有益处，所以才让我偷出来。”
“撒谎，”沈悠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小匕首，猛然刺向裴念的大腿，“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
“嘶——”
裴念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卫红叶说：“无妨，他不肯说实话我有的是办法，正巧我从秘境里得了几个方子养了些五毒虫，正愁找不到人来试试呢。”
话音刚落，一个青花瓷的小盒子出现在了裴念的眼前，打开盖子，数十只吐着黑气的胖虫正蠢蠢欲动，露出锋利的獠牙，豆大的眼睛闪着暗红色的光芒。
“你，你们敢！”裴念又气又恼，想他裴念何时这么狼狈过，现在被一群小辈五花大绑地捆着，又是针扎又是毒虫，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
“有什么不敢？”卫红叶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当初毒杀师尊亲长，又掠夺凡人炼制人幡的时候不也挺大胆的吗？”说完便要把虫子仍在裴念身上。
“住手！”裴念吓得破了音，这五毒虫可不是闹着玩的，被咬伤了生不如死不说，甚至连根基都要受损，仙途无望，“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柳雨棠冷冷道：“八卦乾坤罗盘怎么在你手上，你想拿它干什么？”
裴念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道：“青竹想要天音梵铃，所以把罗盘给了我让我四处寻找。至于这个蛇妖，我中了焚心咒，听闻蛇妖的骸骨可以做人骨，我想要给自己寻一个新身体。靠着八卦乾坤罗盘我一路寻到此地，没想到这蛇妖被封印了戾气还这么大，要不是你们把我拉出来，我恐怕现在已经死了。”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冰门城，你不仅想要血灵芝还想要天音梵铃。”沈悠道，“你倒是脑子灵活，解不了焚心咒就想着给自己换个壳子。”
“我总不能等死吧，”裴念讥讽一笑，“好死不如赖活着。”
“天音梵铃……”柳雨棠道，“青竹要这个干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又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裴念舔了舔嘴角，笑得有些邪气，“不过……”
“不过什么？”卫红叶被裴念吊起了胃口，催促道，“赶紧说啊。”
“你先给我解开，你们这样绑着我很难受。”裴念笑道，“解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卫红叶顿了顿，“你当我傻？你爱说不说。”
这时，沈悠突然开口问道：“青竹当年被紫阳仙尊重创，她的元神为什么恢复地这么快？”
裴念的身子一僵，道：“我不知道……”
“她是不是用了虚空镜修炼。”沈悠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坚定，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裴念。
“……你怎么知道？”裴念睁大了眼睛，沈悠怎么会知道空虚境！眼睛一转，裴念又想到之前青竹要他打听沈悠的身世，难道沈悠和青竹有什么渊源？
沈悠却没有搭理裴念，拉着柳雨棠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小声道：“师姐，青竹可能产生了心魔。”
“心魔……”柳雨棠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师姐你还记不记得迎希前辈说过，虚空镜可以编织幻境。幻境是根据人的记忆编织的，所以我猜青竹可能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得到了傀儡术。”
柳雨棠眼神柔和，点头：“嗯。”
沈悠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其实虚空镜还有一种用法，就是通过息月国秘术进入镜中修炼，这种方法虽然可以短时间内提高恢复修为，但是会有一个巨大的隐患——产生心魔。心魔一旦产生，不死不灭。若是没有天音梵铃这种净化法器，除了强行压制别无二法。”
“若是心魔压制不住呢？”柳雨棠问道。
沈悠道：“那她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疯子，一个只知道嗜血杀人的魔头。”
柳雨棠心头一紧，耳边响起了在秘境时穆前辈说的话。
“或许，不久之后它能帮上忙。”
“会有魔头降世。”
柳雨棠垂眸，难道真的是青竹？
傀儡术、狼妖……电光火石间，沈悠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握紧了柳雨棠的手：“师姐，那灵水村的狼妖……是不是也是青竹他们干的？”
“……”柳雨棠张口想要安慰沈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反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一点安慰。之前还是怀疑，但是照目前的线索来看，操控狼妖杀死灵水村村民的幕后真凶是青竹无疑了。
沈悠遍体生寒，浑身忍不住地发抖，声音也跟着发颤：“师姐，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沈悠，你冷静下来。”柳雨棠抱着沈悠，上下抚摸着他的脊背，“她会死，像她这种人会有应得的下场。”
“师姐，我想报仇。”沈悠的声音闷闷的，眼眸森然，“我要亲手杀了她。”
“好，师姐帮你。”柳雨棠有一顺没一顺的抚着沈悠的背，轻声道，“百年前就该死的人，早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上。”
感受到怀中的人渐渐平息了情绪，柳雨棠轻声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柳雨棠和沈悠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秦映真一脸怒火，拿着她的佩剑青霜要刺向裴念。
“卫红叶你给我撒手，我今天非要杀了这个畜生不可！”
卫红叶拦着秦映真的腰：“你别冲动，等雨棠回来再说啊。”
“怎么回事？”柳雨棠冷冷撇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裴念，看着秦映真问道，“他怎么了？”
“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秦映真把剑重重插在裴念的腹部，“什么叫一不小心‘失控’了？这个畜生学了点傀儡术的皮毛就敢控制狼妖，失手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人！”
刚才秦映真和卫红叶对裴念又是一顿逼供，裴念贪生怕死，直接将青竹和他之前干过的事全都吐了出来，这几年杀了什么人，又用傀儡术干了什么。
“秦映真！”卫红叶急了，他刚才听到狼妖的事就感觉不对劲，沈悠的家人竟然死于青竹之手，本想着缓一缓再告诉沈悠的，没想到秦映真嘴这么快。
灵水村的事真的是青竹和裴念干的！
原本平静下来的沈悠瞬间红了眼眶，柳雨棠按住了沈悠的肩膀，看向裴念的目光冰冷：“留着他还有用。”
“你什么意思？”裴念咽了口唾沫，“你想干什么！”
柳雨棠缓缓地把青霜刺入地更深，一字一句道：“让你死得有点价值，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