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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关山冷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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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处茫茫然一片的荒滩隔壁,和眼前不是低矮就是残破的城垛,卫东阳愤恨咬牙,转身回到商队队伍中,随众人一起,经过关口检查,过了栅栏,进了城门。

一进得城门,商队众人便只要去镇西指定的客栈伙房歇脚卸货,若进关前没见到徐婉,卫东阳倒是不介意先跟商队众人去客栈,落定脚后,再以图后计,但眼下先见到了人,徐婉看着还跟个陌生高壮的男人走在一起亲密无间,卫东阳就没耐心再去客栈浪费时间了。

他必须要在半个时辰内,找到徐婉和那个什么杨雷!!

想着,卫东阳便只同吴少东家和大镖头分道扬镳,要严子林同商队众人去落脚的客栈,安排歇宿事宜,自己只领了易明,要去关内四下找人,吴少东家看他打定了主意,忙只叮嘱交待:

“……关内规矩严苛,东边的伙房客栈,是咱们外来人唯一能落脚歇宿的地方……白日间,咱们在关内四下里走走,闲逛闲逛无妨,但入了夜,最晚不过酉时三刻,一定要回到客栈来,如若不然,叫巡关卫碰上,一律按细作论处……”

“……您别看咱们进城时,守关的城卫没把咱们当回事,检查上也丢三落四的没上心,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咱们是外来人,没必要上心,寒江关所有的巡关卫和守城卫,记人脸的本事一绝,但凡只要是土生土长在关上的人,每一个他们都认得……”

“白日里他们是不在意,但一入了夜,情况就不一样了,您可千万得注意……酉时三刻前一定要回到客栈来……”

吴少东家越说,越是不放心,一时间都想把商队的事,只交给大镖头,自己陪着随卫东阳一起算了,只卫东阳哪里要他跟,点头敷衍过了他的话,便径自领着易明,回身走了。

吴少东家他潇洒离去的背影,瞬间只在心里打定主意,想一会儿等到了客栈伙房安顿好后,严子林再出来寻人时,他一定要跟着严子林一起出来,以免临头出个万一,功亏一溃,赶叫一路上来的辛劳成了打水漂。

可惜,不说吴少东家计划想法虽好,结果等到了落脚的客栈伙房,却出了点意外,只说卫东阳,同商队众人一分别,便只叫易明,寻人打听徐家所在。

在寒江,但凡土生土长的关上人,就是三岁孩童都知道徐家在哪儿,被易明卫东阳拦到问路,手上提着菜蓝子的中年妇人,见卫东阳易明明显是外乡人,问的又是徐家的位置,眼珠子一转嘿然拍手:

“……你们问大姑娘家啊?那当然知道了,整个寒江,谁不知道大姑娘家……只大姑娘前些日子回来,没住原来的老宅了,搬了新家,那位置可不好找,又远,说了你们怕是也找不到……正好我就住她们隔壁,正要回家,顺路领你们过去吧……”

“多谢,有劳了。”

没看出妇人眼底的防备警惕,易明只忙道谢,又请妇人先行,自己同卫东阳随到妇人身后,由妇人领着,往徐家而去。

不想妇人话多,一路东绕西拐走在前头领路,嘴上却不停,只不住拿话说卫东阳:“…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又白嫩,咱们关上,可长不出你这样的人来。”又问:

“…公子是打哪儿来的?家里做什么营生?…看着年岁不大,娶亲了没有?有没有相好的意中人?”

卫东阳自然不可能回妇人的话,只说了一两句,便交给易明敷衍,如此,走了半晌,眼见着整个寒江关都走过了大半,还不见徐家门头的踪影,易明止不住打断妇人问得越来越离谱的话,道:

“……大概还要多久到?不瞒您说,我们寻大姑娘,是有点急事……”

“……嗳哟,还要走一会儿咧,都跟你们说嘛,有点远的……”

易明闭了嘴,被妇人领着,走了约盏茶功夫,又拐了几道弯,然后,只走到了条有高墙堵路的断头巷,反应过来不对的卫东阳和易明,正要动手,妇人已赶着先将手上的菜蓝子往他们身上一砸,大喊起来:“……老大老二老三老五,快出来抓强盗奸细咧!”

“谁?!敢来关营闹事!!”

“是哪个龟儿子!”

妇人话音未落,高墙后便只接二连三,响起几道五大三粗的声音,随即,几个人马高大衣衫不整的壮汉,齐唰唰的从高墙后跃出身来,挡在巷子口,拦住了卫东阳易明的退路。

壮汉几人看着凶神恶煞,似强盗土匪,身上挂着的衣裳,却是军营士兵的军服。

原来高墙之后,是寒江关关营的练武场。

思及此,易明卫东阳松了戒备,只皱眉开口解释道:“……这位婶子误会了,我们不是歹人,是大姑娘在京城的故旧相识,近日因随商队来寒江,路上听得人说大姑娘也在关上,因此今日一进关来,才寻人打听大姑娘的住处,想上门去拜会叙旧……”

“胡说八道!”中年大婶不等易明说完,便只大骂着打断他的话:“……你们方才刚刚进城,那时,大姑娘前脚才从城门口出去,你们既跟大姑娘认识,为何当时不把人叫住,要进了关来,才鬼鬼崇崇的打听…你根本是在撒谎……”

易明话里,也不知什么刺激到了妇人,妇人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激动,拦在巷口前壮汉也是异口同声附合:“……就是,撒谎前也不先打听打听,大姑娘这辈子就是死,也绝不可能踏进京城那脏地!”

“放肆!”

壮汉口中的死和语气的里对京师的不屑鄙夷,赶叫卫东阳听得脸色倏地一变,一直强压的脾气再压不住,他目光一沉,也不待吩咐易明,只自己瞬间欺身上前,卸了拦在巷口最前头的壮汉的下巴。

他出手如电,易明和壮汉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壮汉们顿时怒了,扑身便只攻上前,跟他和易明战成了一团,同时朝墙内大吼,摇人:

“……居然是两个硬招子!兄弟们,快,抄家伙来!”

高墙后既是关营练武场,壮汉们这一喊,自是瞬间叫出来波人,手上还都拿了刀枪棒棍,易明卫东阳就是武艺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眼见从高墙内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易明心急如焚,一边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一边只低声唤卫东阳:

“……公子爷,您先走!”

“走什么走!今天谁都不准走!”

自方才听了壮汉的言语后,便一直阴沉着脸的卫东阳,冷声喝斥,同时夺下一柄刺到眼前的长枪,跟着化枪为棍,反手一招紫气东来,攻了回去。

对面的人被他的枪势吓到,惊险闪身避过的同时咦了一声:“…这招式,有点眼熟,等等…好像还真是自己人……”

“……大家伙儿先住手!”

不知谁高声吼了句,围攻着卫东阳易明的壮汉们渐渐停了手,只围拢把人拦着,眼神古怪的上下打量卫东阳,瞧稀奇似的嘀咕:

“……不会是大师兄吧!”

“小武哥原来长这样吗?我的妈呀!”

“……哎哟,格老子滴!要真是大师兄,以后怎么叫得出口哦!”

“不是,他们不是说京里来的吗?小武又不是京里人!”

“是哦!”

壮汉们嘀嘀咕咕,你一言我一语,倒三不着两的,说的话叫人听着也稀里糊涂,但捉摸他们话里的意思,该是将卫东阳错认成了什么‘小武’的自己人,卫东阳冷着脸,只由众人指点打量,目光却一直盯着先前说京城是脏地,徐婉死也不会进京,被他卸了下巴的壮汉!

简直是岂有此理!刁民!目无法纪!

卫东阳越想越气,恰此时,嘀咕了半天的众人只将壮汉推了出来,道:“刘二,你的枪法最好,跟他们单独过几招,替我们再试试他们的身手……”

“……”才刚正好自己下巴的刘二。

这简直是磕睡就有人递枕头,卫东阳冷笑,拂开拦在身前的易明,一脚挑起地上长棍,握到手上,就要出手,人群外,却兀地传来声震声大喝:

“……干什么!”

随着这震声一吼,方才在城门口,才见过的杨雷,拔开众人,走上前来,同时随着,自还有卫东阳要找的倩影。

众壮汉见得杨雷,瞬间都老实了,只低声此起彼伏的叫少宗主,而随在杨雷身侧的徐婉,乍看见被众人围拦的人,居然是卫东阳和易明,一时间,也是没控制住表情,面露震惊:

“……世子爷,怎么是你们!”

什么,真的是旧相识!而且来头好像还不小!

动过了一轮手的壮汉众人闻言也是大惊!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大街上,自然不是说话叙旧之地,徐婉见状,忙只将人往里请。

一行人进到营内,让到花厅上让了座,门房倒上茶来,已三言两语,问明白了事情误会来由的徐婉,便只叫中年妇人刘婶给卫东阳递茶,顺带代表方才动手的众人给卫东阳赔个不是。

确认卫东阳和徐婉真是旧相识后,刘婶早是换了笑脸,闻言乐呵呵捧了茶盏上前,只递给卫东阳,笑道:

“…嗳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您真是咱大姑娘的朋友,是老身眼拙了,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民妇计较哇……”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刘婶又是为了维护徐婉,才过份的小心警惕,卫东阳看着,也是生不起气来,只伸手接了茶,从袖里掏出了块小金锭来,递给她道:

“……不是您的错,也是我们莽撞了,这点儿钱,劳烦婶子拿去,替我置办几桌上好的席面,再买车好酒来,给方才外头的兄弟们压压惊,权当是我给他们赔不是了……”

一路上随着商队北上而来,卫东阳冷眼看着,也是学了不少江湖上的人情故事在身,知道江湖上的人对事,很多时候并在意讲究谁对谁错,只端看谁更豪爽大气、出手大方而已,只要投了缘法,天大的事也能一笑了之。

刚刚虽说对方不对在先,但他一出手就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眼下他主动置席请回酒,也算是把事情,从面上抹了,以后大家也好再打交道相处。

刘婶也是没想到卫东阳会如此上道,闻言拍手嗳哟了一声,也不跟卫东阳客气,伸手接了钱,转过头只问徐婉:

“……姑娘,公子给这么多钱办席面,我直接买生猪和活羊来,叫老大老二他们杀了现烤好不好,再买两车新丰酒,赶好过几日北边的城墙开土动工,咱们祭灶神爷的酒也有了……”

“……”那她还能说不好吗?

没话反驳,同时又觉得眼前一幕看着莫名眼熟的徐婉,笑着点头,刘婶得了她的应合,也不再问杨雷意见,只拿着金锭子欢喜去了,徐婉这才得空,给杨雷和卫东阳做介绍。

两人一个是七星关的少宗主,一个是候府的世子爷。

若论身份,自是卫东阳尊贵,但杨雷身为七星关少宗主,乃是朝廷命官,讲起官职来,却又比卫东阳高,因此徐婉介绍的话音一落,两人便只相互拱手示意,算做是见礼。

见完礼,杨雷想着卫东阳跟徐婉久别重逢,怕是有话要说,自己一个外人在场,到叫他们不便,因此便只借口着还有事忙,起身避了出去,他一走,花厅霎时便静了下来,卫东阳和徐婉相对而坐,一时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说什么呢?!

徐婉看着卫东阳,仓促间,真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你们为什么在边关?又为什么来寒江?还是说……其实,什么都不必说,也没说的必要,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而自己的回答,也依旧没有改变,因此,什么都不必说。

想着,徐婉微垂下眼眸,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如似寻常的东道主人,对待远道而来的相识朋友般,拿话来问卫东阳:

“……世子爷何时到的寒江?是随商队来的,还是自己领了侍卫来的?除了易大哥外,还有哪些侍卫随行?……是客栈伙房落脚吗?…关上规矩严,客栈伙房住的人多又简陋,若是不习惯,我跟杨大哥说一声,让他开个批条,单独寻个好些的院落,给你们安顿落脚,赶叫世子爷能住得稍微宽松些……”

至于舒适舒服,那到不要想了,关内所有的屋子,样子格局陈设都大同小异,至多,也就是占地大些小些的区别。

卫东阳听完,一时没接徐婉的话茁。

虽然来之前并及来的一路上,卫东阳就想过,两人再次重逢后,徐婉大概率也不会对他热情以对,但他也万万没想到,除了乍见时惊诧了一瞬外,徐婉转眼,便能像对待认识的朋友般,自然而客气有礼的跟他寒暄客套。

……就真的,一点也没把他看进眼里吗?!

……他整个人,他的情意,真的让她如此视而不见吗?

……根本还是有恃无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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