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可是……”

辛西娅说，她的表情像是在忍受什么，“你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吗？嗯——至少于你而言？我是说，卢修斯在肆杀！为什么你……”瞥见金发青年闪着光的利齿时，她本能地闭上了嘴。

阿布拉克萨斯放下杯子，暗色的鲜血被卷入唇舌之间。他悲哀地看着辛西娅，似乎也不知如何回答，沉默良久才道：“我知道这不太符合我对你所说的我仍留人性的说法，我不能忍受汤姆·里德尔嗜杀成性，却对我的晨星却留有余地。”

我不否认这点。

我放任自己忽视卢修斯一日比一日更甚的胃口，对他肆意狩猎的行为几乎默不作声，安慰自己，他是初生的吸血鬼，这是成长的代价。

十年过去了，我的晨星没有一点变化，他还是初见时的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尽管他心理年龄早已是成熟的大人了。

45，

“对不起，卢克。”

我只能道歉。for what? everything？I don't know,I save him from death.

他的眼睛和汤姆一样，极度嗜血和愤怒时会变成猩红色。

“Apology？阿布拉克，为什么我只能是这个样子？Why have I been so lonely？你和汤姆·里德尔拥有彼此，我呢？我是一个洋娃娃吗？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你们这对恶心的吸血鬼先生们什么诡异奇葩的家庭观念吗！”

“Why？dad？why I died for …?我真希望你没有救我。”

46，

我不知道。

“别看我，You want him, you'll have to live with it.”

他坐在沙发上，事不关己，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please……”

他变了脸色，叹了口气。

“没有下一次。”

47，

一个叛逆的孩子对于我们岌岌可危的关系是个不小的挑战。

汤姆很确信我会为了卢修斯而抛弃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毕竟他才是我的Alpha.

或许，我之所以会纵容卢修斯，是因为，或许，也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摒弃人性的——那孩子长得太像我了，——让他不被束缚，仿佛就是我被纵容一样。

——仿佛是我在做回自己，一个强大的，自我的，不依附人的，阿布拉克萨斯。

我在黑夜里遨游，没有Alpha和任何人的控制。

我想要自由。

48，

我在一处高塔上找到了晨星，他刚刚结束了一个苦命人的呼吸。

他浑身浴血，金色短发成条垂着，身上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他和汤姆一样，都喜欢看见鲜血喷涌而出的样子，却对卫生有着苛刻的要求，从来不会让衣服沾上一丝血渍！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跟我回家吧，卢克，我们可以慢慢解决问题。”

“不，dad，”他不再对我笑了，“我不会再回去了，I hate you！”

不是汤姆里德尔，是我，他恨我。

他凭什么恨我呢？

我对他不够好吗？

49，

“你为什么要救我，难道我对你们仅仅是个宠物吗！”他崩溃地对我喊叫。

“你知道不是那样的！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以慢慢解决。”

“没有区别！”

“kill hin ！”一个身影落在我身边，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汤姆·里德尔愤怒的样子。

“我给你重生的机会，我也能收回来！”他瞬移过去，猛地掐住他的脖子，露出利齿威胁！

“不！”

50，

一个胆颤心惊的计划成型于我的心中——这个孩子会成为摧毁我这段关系的关键性因素。

晨星是我的□□。

我不肯示人的罪恶被小心地隐藏，没有人发现，连汤姆·里德尔都傻傻的以为我深陷吸血鬼与人性的苦难中。

圣灵在上，我唯一恨的就是我Omega的身份。

我看着他折断了卢修斯的脖子。

51，

我沉溺在悲伤之中，在我失去了那个孩子之后。

我的晨星在高塔上被扔下去，得益于暗夜生物的本能，我清晰地听见那孩子头骨碎裂的声音，就连呼喊都淹没在他口鼻溢出的鲜血中。

我不再和汤姆说一句话。

“这不公平！阿布拉克！那不是我的错，你凭什么要怪罪在我的头上！”

他的愤怒对我无济于事，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52，

在我的孩子离开了十年之久后，我们的关系稍有缓和。这不是任何一方妥协的结果，只是，岁月悄悄流逝，我们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吵闹不休了。

我始终对汤姆·里德尔的来源之处一无所知，并且拒绝或者难以逃离出我亲爱的Alpha编织的牢笼里。

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人能认得他了，于是他给自己改了个名字，托马斯·斯莱特林，普通又特殊的一个名字，“那是个古老而高贵的姓氏，如今只剩下我还记得。”

我注意到他对这个姓氏的尊崇和珍视，小心地记在心里。

他不告诉，难道我不能去查？

我们的关系属于对峙后的筋疲力尽的缓和期。

我已经超过五十岁好长一段时间了，可在某种程度上，我仍旧年轻的离谱。

——自从在那个夜晚，汤姆——托马斯将他的利齿咬在我脖颈处的动脉，时间便凝固在我的脸上。

我年轻得可怕，头发没有一丝萎靡枯萎。

面对镜子上的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我恐惧极了，此时此刻，我才觉得永生似乎是一个诅咒，他说能杜绝我的痛苦，现在我却要忍受着这种痛苦直到天荒地老。

我将镜子打碎——毫不费力，甚至我只是小小的弹了一指头！

“啊——”我刻意不用吸血鬼的力量，以血肉之躯踏进碎片中，我脚底下踩着的是血与痛，寂静的心脏却像是重新跳动了一样！

“你觉得你伤害自己会令自己解脱？”

他冷漠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想死，我帮你。”

但是我在他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在他杀掉我的孩子二十年后，我仍旧是他最满意的Omega，他不希望我死去，他——爱我？

“你不动手，我会觉得你很软弱。”

我牵着托马斯的手，放在他咬穿动脉的地方。

挑衅地看着他。

他笑了，松开他的手，显示他的无奈和宠溺，“阿布拉克，你……”

亲吻如暴风骤雨，他确实证实了我的猜想？

53，

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力量反对我的伴侣，经久的岁月给予他的不仅仅是力量和智慧。

他的心，已经超越了邪恶的范畴。

他完完全全，严丝合缝地掌控了我，密密实实地侵轧我的灵魂。

但是，卢修斯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顾不得去想这是不是Alpha针对我的一个阴谋。

我清楚地知道他死在我的面前。

卢修斯没有就别重逢的欣喜，无比冷静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Hello，dad，”他说。

“你……没死？”

我快要昏厥过去，失而复得的喜悦快要淹没我，同时快速运转的大脑让我保留了一丝理智。

他好像长大了些，不再像十四岁的少年，这对吸血鬼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力量积蓄在他十八九的青年面容上，但这对吸血鬼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你骗我！”

“不算是，他没有下死手，而我从他的手底下活了下来。”

我感到一阵寒冷，处于崩溃边缘，“他骗我？整整二十年！他看着我沉浸在悲伤与自责之中，他一个字也不说！”

卢修斯对我说，湛蓝的眼睛里有我疯魔的倒影，“阿布拉克，杀了他，逃出来。”

54，

我答应了，我受够了他对我的控制。

我全身心都已奉送给了他，但他，我的Alpha，始终没有对我袒露最真实的自己！

我冷到打颤，他是个隐匿灵魂，躲藏自我的高手，甚至在我沾沾自得地对他使用的那些小把戏……在他看来是或许就是一种透明的拙劣技巧吗？

我难以接受……他让我感受到他爱我……那也是谎言吗？

55，

巨大的自尊让我无比愤怒！

我要杀掉他，这个口口声声说带走我的痛苦实际上却让我更痛苦的源泉——我的Alpha，我的缔造者，我的挚友，我的……爱人。

56，

庄园的广阔适合展开一场谋杀，早年在其中劳作的黑奴们被我转手售卖，——很抱歉那时候的我还不能觉悟，只把他们当成商品，我只是觉得离开庄园比被当成托马斯的口粮好得多。成片的土地换成的金子和银元堆积如山，没人在意这个，在永生的灵魂下，金钱一文不值。

57，

托马斯，现在的他喜欢看见柔润顺从的我——许多事情早有苗头，只是我蒙蔽失智，始终没能看清——比起卢修斯，我才是宠物！

他纵容我的尖刺，利爪，容忍我顽抗的“吃素”行为，不过是一种在漫长生命里的取乐方式而已。

我向他隐瞒了卢修斯的回归。

回到庄园的时候，他罕见没有出去狩猎，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微微出神。

“去哪儿了？”

他猩红的双眼如鬼魅般盯着我，我不确定他是否发现了端倪，但我没有保持从前对待他的那种态度。

我乖顺地卧在他的怀里，“托马斯，我们离开这里，去大洋彼岸。”

他扳过我的脸，没有我想象中的神情，抚摸着，“世界没什么好看的……”

他鼻尖微动，嗅闻了下我的味道，在他眉头皱起来之前，我捧着他精致漂亮的脑袋吻上去，良久稍稍远离，贴着他的额头，“我找了一个人，骗了他。”

他眉头舒展开了，“然后你吃了他？”

我没说是，也像是默认，“你能尝到我嘴唇上那个人的滋味吗？”

他重新咬上我的嘴唇，说话声被淹没在唇齿间。

58，

计划仍旧在不声不响地进行中，可是我好像低估了这个年长的吸血鬼。

他的防守无懈可击，就算是温存之后，他也绝不松懈一丝一毫。

我几乎无从下手。

频繁的外出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怀疑，嗜血的借口越来越瞒不过他。

我不得不将卢修斯的踪迹泄露给他。

他看起来毫不意外。

我在心中冷笑，这无疑不是说明了卢修斯的死亡是他一手策划的。

卢修斯见他时远比见我时要激动多了，“Uncle Tommy！”

他跑过去拥抱了他，仿佛二十年前托马斯折断他脖子的隔阂已经消失不见。

托马斯在我充满希冀的眼神中，回抱了他。

59，

我们计划似乎因为卢修斯的回归而搁浅了。

欢声笑语继续出现在我们这个特殊的家庭中。

“在灯塔之夜后，我不得不隐匿起来养伤，我伤得太重了，几乎没有力气去狩猎，我躲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靠着一只又一只老鼠才勉强活下来，只是，这点血却远远不够我恢复过来。”

托马斯看起来非常感兴趣，托着腮认真地听着卢修斯诉说这个基本就算是他造成的经历。

我则听得快要心滴血，我的晨星，他无比痛苦遭受折磨，全是因为——

托马斯饶有趣味，“后来呢？你是怎么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遇到了一个流浪的人类。”他道，“他的出现太令我震惊了，那里偏僻无人，除了动物根本没有任何人的踪迹，……他不过二十岁，不修边幅，黑发黑眸，那眼睛在黑暗里看着比蝙蝠还亮，他一点也不怕我…他说他是来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