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积于心。

崇妃直闯太子东宫。

虽然心里气到要炸，但是来到寝宫前，玉指狠狠往幔帘上一抓，她却没有直接掀开，反而定住了。

心，生了迟疑。

也就片刻，忽闻：“娘娘！”

她猛地转头，墨佳竟是从外面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不禁令她微怔。

末了，铁青的脸沉了下来。

墨佳上前来向她行礼。

崇妃打量他，见他衣冠整齐、淡定从容，杏眼一眯，猜度问他：“我听说太子醉了？”

“是。”他答：“方才属下听闻太子殿下醉了，急忙赶过来，不想发现有刺客假扮宫女行刺，于是又追了出去。”

“宫女行刺？”

柳眉微一挑。

她是不信的。

这时，在旁的嬷嬷已经发现了柱子上的钢针。

拿出手帕，用力把柱子上的钢针拔了出来，嬷嬷小心呈上，让崇妃过目。

上面的血还未干。

崇妃知道这是左霁的防身武器，看罢，这才缓和了脸色，末了，瞥那遮挡视线的幔帘一眼，又问：“太子他没事吧？”

“太子殿下酒量浅，估计已经醉倒了。”

听墨佳这么说，她抓在幔帘上的手放下了。

“既是这样，就任他好好睡吧，本宫就不吵他了。”崇妃对墨佳叮嘱道：“他平时不住在这，所以这边安排的人极少，你今晚要好好守在他身边，可别让他在这出什么事。”

“娘娘放心，有属下在没人可以伤害太子殿下。”

这番话，崇妃听进耳里，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宽心还是愁烦。

她心情复杂，又再瞥了幔帘一眼。

幔帘后面没有掌灯，她不知道里面是个怎么的情况。

但，她并不打算细究下去。

她转身走了。

墨佳见状，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拱手，以礼送她，末了，听闻低低笑声，双眸游移，心虚瞥向了幔帘。

在幔帘的另一边，一个修长的身影一直站在那。

衣不蔽体的左霁带着满满的恶意在那等着，等崇妃拨开幔帘然后跟他来个四目相对。

还别说，他挺期待那个名场面。

可惜，她走了。

讽刺笑罢，酒气上头，他脚步踉跄，在快要摔倒的那一刻，被拨开幔帘进去的墨佳及时揽了个满怀。

结实且温暖的胸膛撞到了一块，左霁醺醺失态，借着酒劲勾上墨佳的脖子，人轻轻一跃，双腿夹上墨佳的腰，熊抱住了他。

墨佳宠溺一笑，任由他这般缠住自己，就这样把他抱回到里头，放倒到床上。

把人儿锁在自己双臂里，墨佳居高临下俯视他：“你非要这么坏吗？”

“她不敢的……”

这一点左霁太清楚了。

以前对左世成是这样，现在对白马家也是这样。

要成大事，这点点男男破事算什么。

尤其是在儿子这么不成器的形势下。

哪怕她把幔帘掀开了，见到这样的他，她真的敢处置墨佳吗？

他抚上了墨佳的脸。

此颜，丰神俊朗。

眉宇间，英气十足。

左霁不禁由衷感慨：“……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帅？”

这醉言醉语顿时把墨佳逗笑了。

心里是甜到不行，但他还是想说他两句，却被他的拇指点住了唇。

任由指腹在自己唇上摩挲，墨佳识相闭嘴，眼里也越发温柔了。

却不知，此刻左霁的脑子里却浮现出了另一张脸。

那张几乎和仲晟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脸的右边额头和右边眼下有着一大片如蛛丝细藤般的血管疤痕。

乍一看就像看到了临死前右脸全是血伤的仲晟。

看到的那一刻，左霁的心霎地收紧。

那种震惊、困惑。

那种心忽然被人一手抓爆的感觉，好疼。

他差点就窒息了。

“墨佳……我见到仲晟了。”

这话，转的太突然，惹得墨佳眉头一蹙。

“……刚才的梦里？”

左霁想说不是。

但，凝视这双困惑的眼睛，看这蹙起的眉头，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说。

因为墨佳一定会刨根揭底。

如果知道他是在和阿力一同泡澡的时候失手打掉阿力面具看到的，墨佳一定会翻脸。

他不愿这样。

“嗯。”他昧心答道。

察觉他的神情变化，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墨佳心里觉得怪怪的，问：“你梦到他和他在一起？”

左霁没说话。

墨佳见他这般，体谅他被梦魇纠缠的痛苦，想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医治梦魇的方法，但，话到嘴边又没说。

他还不想说。

第二天，司天监迎来了一位贵客。

弟子明明知道他是谁，却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亓官出迎，而是把他带到了一个地方，让他在那里等着，这让他既意外又挺不满。

这里有着通天的收藏格。

格子里，都是些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匣子。

等待中，他甚感无聊，便逛了起来。

末了，上到二层，发现有个钵器里装的竟是一枚新鲜的心脏，他眉一挑，诧异了。

这颗心好像还是活的，还在抽动。

他很好奇，想要拿起来看看，忽然：“殿下。”

闻声抬眸，见是亓官，他收回了手。

嘴角提起来嗤笑，他说：“你好大的架子。”

面对厉旭的不悦亓官并没有紧张，而是淡一笑，回应道：“没想到您是第一个到我这的人。”

这话令厉旭的眼神变了。

但厉旭还是笑了。

然后，评价亓官：“虚伪。”

“那天你认出我了不是吗？”他拆穿亓官：“不让我说话，还故意在我面前和墨佳谈来着。”

“你明知道如果成了最大受益者是我，怎会猜不到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我？”

他对亓官开门见山：“我是来看那具躯壳的，你就识趣一点，别浪费我的时间了吧？”

“不就在您背后吗？”

亓官的话令他极意外。

他转过头去，眼睛所及之处，那条巨大的柱身忽然亮了起来。

这透明的柱身泛发出蓝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里面困住的一具黑影直接把他吓退了半步。

很快，他回过神来，末了，凑近去看。

这具躯壳被完整地浸泡在蓝色透明的液体里，无论是面容还是身高身型竟和左霁有着七八分相像。

蓝色的光映照在了他认真端详的俊脸上。

亓官来到他身边，看出了他的满意，不由得微笑，故意问：“殿下觉得怎么样？”

帅气的嘴角翘了起来。

他想起了昨晚去又折返，在太子寝室里看到听到的一切。

他转过眸来，瞥向亓官。

末了，对亓官竖起了一根食指。

“第一步，信任危机。”他笑问亓官：“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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