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荑一脚将门全踹开,看到躲在里头的裴壮,笑道:“原来都来了啊,方才怎么不出来呢?”
裴壮今日是来亲眼看着这折辱他们裴家的刺客如何被捉拿下网,他坐在厢房里头,通过里头的天镜可以看清外面的战况。
裴壮一开始还对长子请来的三位术师十分满意,认为今日不过是一场瓮中捉鳖,没想到,他们裴家才是被捉的那个。
在那刺客挣脱开木阵时,裴壮便已意识到不妙,他第一反应便是赶紧离开,没曾想铺天盖地的藤蔓围困住了珍馐楼,也挡住了他逃跑的去路。
厢房门被推开的那刻,裴壮向门口掷出宝剑袭向那狐面女,将自己儿子捅了个对穿。
裴胥满脸希翼地看向裴壮,希望他能过来搀扶一下自己,裴壮却不敢过去,裴胥此刻就在那刺客的脚边,他没那个胆子靠近,他又惊又怒地看向狐面女,道:“你到底是何人?我裴家何时得罪过你?!”
此时他们请来的术师已经全部覆灭,连赤无峰和寒邑子那样的高手都被她所杀,裴府的护卫也全部倒地,裴壮已经深刻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本以为他们准备的已经够充足,可眼前这狐面女的修为他们简直看不透。
其实并不是他们看不透沈归荑的修为,她如今的灵术只堪堪突破日盘境,只是裴家父子的修为看不出她会幻术。
沈归荑道:“你可真自信,你们裴家得罪那么多人,怎么就有把握没得罪我了?”
沈归荑在鬼市买下裴,谢两家婚宴宴请的宾客名单,上头绝大多数是五年前与裴胥等下界执行任务时结交之人。
按照沈归荑的计划,在裴,谢两家大婚之日,便是她的大型幻域展开之时。
但就在她在昨夜想要提前在裴府中布幻阵之时,听到府中下人低声谈论裴府秘牢。
裴壮这个老男人竟然拿孩童精血炼制丹药,还特意挑凡人小孩,弄死了一批又一批。
在上界之前,她便听闻有些上清界术师会用这种秘方提升修为,其中像裴壮这种老男人尤其多。
这种老男人一旦活地久,就越发地恶心。
沈归荑看着这对狼狈的父子,道:“这样吧,我们玩一个游戏,若是你们能猜出我的身份,我就放过你。若猜不出,今日你们二人只能活一个。”
瘫倒在地的裴胥捂着自己的跨,只觉自己脸面尽失,他恨不得将这嚣张的狐面女皮都扒了。
但听到她说的话,心中还是犹豫了下,他如今已经认识到这狐面女的狠辣,知道她定会说到做到。
他心中想着,今日双卿未来,其实是去接他们的师兄宋玄章了。
宋玄章玉讯上说宋家派了一位顶级影卫来到石月城,宋玄章会与这影卫一同来。
他今晚便会到石月城,只是不知他何时来。
若是自己能拖到宋玄章来,说不定能有机会从这狐面手中活下来。
裴胥道:“你到底是谁?如此得罪我们,不怕后果吗?”
沈归荑一个小灵爆弹炸在裴胥的嘴边,将裴胥炸掉一颗门牙,沈归荑道:“我让你猜我的身份,你还反问起我来了?”
裴胥被她这颗突如其来的灵爆弹吓了一跳,他的灵力其实还剩许多,只是那跨下之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惹得这狐面女发疯,他定当场被扒层皮。
然而裴壮却不这么想,裴壮眼见那狐面背对着自己在教训自己的儿子,心想这是个好时机。
况且他近日刚跨入灵皇境,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信心。
他若是在背后偷袭这狐面,待她转过来时再用灵分身又在她背后偷袭,定能打她个措手不及,若阿胥能及时配合他,他们父子二人更是可将这狐面一举拿下。
裴胥看着自家爹在狐面女背后给他使眼色,心中有些犹豫。
然而裴壮不等他犹豫,便从狐面背后凝出一把强悍的灵刃向她袭去。
那狐面躲过了灵刃,然后如他所料转了身,将后背留给了他的灵分身和裴胥。
只是下一秒,裴壮还没来得及让自己的灵分身行动,便忽然感觉自己双腿一热。
那柄还阳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腿下穿过,削掉了什么东西,厢房内只听得一声浑厚的惨叫。
裴壮以和儿子相同姿势瘫倒在地。
甚至对狐面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他指着狐面又惊又怒,一双油腻的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你…你!!”
沈归荑教训完裴壮,又猛地转身,将刚在背后要出手的裴胥吓得一哆嗦。
沈归荑道:“我什么我,你们裴家父子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还敢在背后偷袭我。”
裴胥后怕地看着那柄在空中穿梭的还阳剑,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方才还没来得及出手,这狐面言行当真疯狂,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他吞了吞口水,发现这狐面居然早就在空中布下了星轨,锁定他和他爹,一旦他俩轻举妄动,这狐面便可一下子杀了他们。
他惊诧道:“星轨?你是乌蟾教的人?!”
沈归荑道:“这是你的答案?错了。”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随后便卸下了裴胥的一只胳膊。
厢房内又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裴胥又怕又怒道:“这星轨箭是乌蟾教的灵术?难道你不是乌蟾教的弟子?”
沈归荑道:“会星轨箭便是乌蟾教的人了?再猜。”
裴胥绞尽脑汁,从自己的仇人中筛选,他内心焦躁,这狐面到底是谁?
他的仇家不计其数,不过没有哪个有如此能耐。
突然,裴胥脑子灵光一闪,颤颤巍巍道:“难道你是衡阳宗的人?”
沈归荑冷冷道:“错,再猜。”
说完他便又卸下裴胥的另一条胳膊。
裴胥简直被她逼疯了,越发急躁又愤怒,却又不敢发作,他这时想起了一位故人,那位五年前他们从下界带回来的故人——风怀麟。
风怀麟自从那次重伤之后,便一直躲在家中。
裴胥承认,他一开始对风怀麟是心存嫉妒的,风怀麟出自风家,逍遥宗中其余三人都得仰仗宋玄章,但风怀麟却不用,他性子高傲自满,从不看人脸色,生地也比他好看。
一开始裴胥还为风怀麟爱慕谢双卿一事感到生气,风怀麟从样貌到家世都比他好,他担心双卿会被风怀麟吸引。
后来风怀麟样貌被毁,修为全无,他所在的支脉也被风家主脉抛弃,而他裴家却日渐壮大。
裴胥心中十分得意,他毫无疑问已经将风怀麟踩在了脚下。
前些日子,他还特意派人给风怀麟送去了婚贴,邀请他来参加裴,谢两家的婚事。
裴胥这五年来一直没在注意过风怀麟,毕竟他已经是个残废了,有何要注意的?
可这时裴胥又想到了他,风怀麟如今已是面目全非,而他们都快要凤凰腾达。
试问若他是风怀麟,心中一定会十分记恨。
裴胥刚想将自己所猜说出口,一道强劲的灵刃便袭向了厢房。
这灵气与沈归荑此前感受过的任何一位术师不同,不带任何自然元素,只有纯粹的,深厚的灵气。
这种纯粹灵术攻击,是赤霄神宗的标志。
裴胥激动地看向厢房门口,只见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那。
裴胥从前其实并不大喜欢宋玄章,他与所有男子一样,看不得有比自己优秀的人存在,此刻却好似看到了亲娘般,亲切地大喊道:“宋师兄!”
宋玄章用灵气炸开了厢房,看到一位带着狐面的女子脚踩在裴胥的胸膛,就要对他下手。
宋玄章双手一动,他的灵分身便飞至那女子的身旁,他的灵分身灵力强劲,如魅如影,速度极快,很快便到了沈归荑身旁。
而门外的小黑正在和谢双卿打得难舍难分。
沈归荑被迫离开裴胥身旁,裴胥立马从地上爬起,跑到裴胥身旁。
宋玄章眼神扫至裴胥□□的血洞,目光中难得透出一丝震惊。
裴胥捂住那处,只觉脸面尽失,怒视沈归荑道:“宋师兄,杀了她!”
宋玄章随即也加入与这狐面的战斗,眼见这狐面双手难敌四拳,就要落于下风。
裴胥突然拿起地上的剑,冲向那狐面,他今日不报这跨下之仇他就非真男子。
就在他冲向那狐面之时,脚下踩中一块脱兔,一个弹跃,冲错了方向,与同样刚站起身来想要偷袭狐面的裴壮相碰。
他手中的剑将裴壮捅了个对穿。
裴胥这一剑包含了极大的怨气,几乎使出了他全身的力气
裴壮还没从跨下之痛中恢复过来,便被儿子一剑捅死了。
裴胥看着这戏剧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喊了一句爹后便又开始发怒。
抽出那把宝剑便又砍向狐面。
然而,厢房内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脱兔,这些脱兔悬浮在空中,极大地阻挡了裴胥与宋玄章的移动。
宋玄章只觉眼前眼花缭乱,眼前那狐面的身影快到看不清。
最后,他们只道那狐面女吹了一声口哨,门外那位黑衣人便冲了进来。
两人翻过窗户,跳入湖面上,顺着早已设置好的脱兔,一路飞奔。
裴胥不甘心地扒着窗户,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
那狐面竟不知何时布下了如此多的脱兔,看来是早就备好的逃生路线。
宋玄章对灵分身下达命令:“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