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眼睫微颤,萧潜鸣眼中的情意让她动容,却仍然不愿相信有朝一日,她这样的人竟也会拥有他人全心全意地对待。
萧潜鸣看出黎漾眼中的犹疑和期待:“黎漾,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心中是否有我?”
黎漾:“自那夜初见,奴家满心满眼都是公子,再看不到旁人。”
萧潜鸣:“那我带你回家,以后留在我身边,你愿意吗?”
黎漾:“愿意。”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萧潜鸣心情大好,调笑道:“你连我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就敢答应和我回家?不怕我家徒四壁,无法叫你锦衣玉食?”
黎漾:“即使公子家徒四壁,奴家也愿常伴公子身侧。”
萧潜鸣就喜欢黎漾这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他已想好,他为黎漾赎身,接黎漾入府,京城眼线众多,春节过后,带离漾离京,他会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萧潜鸣:“阿漾,我的真实身份是当朝大皇子,从前不曾提及,并非有意隐瞒,而是不希望你我相处之时太过拘谨,如今你我两情相悦,我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他故意不曾提及自己的身份,就是想试一试,没了这层身份,会不会有人真心待他,所幸的是,他等来了他的幸福。
萧潜鸣想象中的喜出望外并没发生,黎漾在听到他的真实身份后,却突然起身下榻,不再看他,声音也不复方才的温柔:“殿下既是天潢贵胄,方才又何必故作深情,拿奴家取乐。”
萧潜鸣随之下榻,在身后拥住黎漾,声音中带了一丝急切:“方才之言,皆是情真意切,绝无半句虚言,你为何如此气恼?”
黎漾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哭腔:“奴家情愿你只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也不愿你是天潢贵胄,左拥右抱,与其将来日日以泪洗面,倒不如现在就断得干净。”
萧潜鸣听到这话却不禁苦笑:“傻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连左拥右抱的资格都没有。”
黎漾止住了哭泣,转过头来看着萧潜鸣,萧潜鸣的眼中有化不开的苦涩,黎漾不自觉抚上萧潜鸣的脸庞,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萧潜鸣无声地制止。
萧潜鸣:“我虽生在皇家,但父皇从未拿正眼看过我这个儿子,我只是犯了一点错,便将我贬至漠州,如今回到京城,也只是暂时,过了年关,我还要再返回那苦寒之地,阿漾,这样,你还会觉得我是贵不可言的天之骄子吗?”
萧潜鸣试图从黎漾眼中找出见惯了的嫌弃,但黎漾此刻眼中却有了一丝笑意:“若是去了漠州,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厮守在一起?”
萧潜鸣没想到黎漾首要的关注点竟然是他们能否相守,难道她最先考虑的不应该是她跟着他,是否会吃苦?
萧潜鸣:“你要是跟了我,便不能在在京城安享富贵,只能随我去漠州,这样,你也愿意?”
萧潜鸣剩余半句没有说出,他想说,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他会带着她重返京城,不仅给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能给她令人艳羡的尊荣。
但他想试探一下黎漾对他的情究竟有几分真,他不相信他这样的人也会被爱,所以忍不住一次次试探,努力寻找对方不爱他的证据。
黎漾:“自是愿意,黎漾有自己的私心,恨不得和公子永远留在漠州,这样公子眼中只会看到黎漾一人。”
“但黎漾知道,公子绝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定会走上那万人之巅,一展宏图,奴家所求不多,只愿陪着公子得偿所愿。”
萧潜鸣亲了亲黎漾的嘴角:“我现在就去找杜妈妈,为你赎身,你和我回皇子府。”
黎漾服侍萧潜鸣穿戴整齐,便急着去找人,黎漾含笑看着萧潜鸣为她猴急的举动,并未阻止。
两人一同去找了杜妈妈,杜妈妈面露为难之色,黎漾是她千红院的头牌,即使卖艺不卖身,亦有不少富家子弟愿为她一掷千金,若黎漾离开,千红院的生意定会一落千丈。
但她与黎漾之间,早已建立契约,有朝一日,若是有人愿意千金赎之,她不得阻拦。
杜妈妈试图劝说黎漾:“黎漾,在我这千红院,妈妈可曾亏待你半分,在我这千红院,锦衣玉食,日进斗金,你跟了这个男人走,哪里有这么快活的日子。”
黎漾拉住萧潜鸣的手,眉眼弯弯:“妈妈,我想好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杜妈妈无奈叹息,不情不愿地将黎漾的卖身契拿出:“两千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黎漾毫不意外,将一沓厚厚的银票拿给杜妈妈:“这是两千两银票,请妈妈过目。”
萧潜鸣正欲开口,却被黎漾无声制止,杜妈妈数完银票,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潜鸣一眼:“黎漾啊,你这是将在千红院挣得银子又悉数还给妈妈了,这选男人,还是要擦亮眼睛。”
黎漾:“妈妈这是哪里的话,这钱本身就出自公子之手,由黎漾交给妈妈,不过是公子体恤,想要我和妈妈之间做一个了结而已。”
“殿下,这就是昨夜孤儿所的大致情况。”阿七汇报完后,便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待命。
萧长瑾手中把玩着夏糖给他新绣的香囊,这是萧长瑾心中烦闷时下意识的动作,从夏糖开始为萧长瑾绣香囊,不知不觉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据阿七所说,昨日曾吃下海棠糕的孩子,到夜里难以入眠,甚至出现哭喊着想要吃海棠糕的情况,而没有吃海棠糕的那些孩子则没什么异常。
阿七找大夫为孩子们诊脉,脉象并无异常,服用过海棠糕的那只小白鼠,虽未出现明显反应,但明显比不得昨日活泼,甚至在连翘将笼子打开,小白鼠也未像众人预想那样跑出笼子。
萧长瑾:“池府可有什么异常?”
阿七:“并无异常。”
萧长瑾:“给我盯紧池府,不要让他们和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姜槐和姜宥早已穿戴整齐,姜宥向来冷峻的表情此时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喜色。
“圣旨到——”
姜槐和姜宥纷纷跪下:“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王府世子姜宥,年少有为,屡立奇功,忠勇可嘉,朕心甚慰,今有朕之嫡女厢月公主,秉性柔淑,品貌出众,佳偶天成,朕心甚慰,特此赐婚,厢月公主为镇北王世子妃,望你二人琴瑟和鸣,白首以终老,闻正月初十宜嫁娶之事,特命二人此时完婚,钦此。”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两人起身,小德子将圣旨交予姜槐,满脸堆笑:“恭喜王爷,恭喜世子殿下,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姜槐将一包银子放在小德子怀中:“有劳公公辛苦跑一趟。”
姜宥看着怀中的圣旨傻笑,圣旨已下,他的心才终于落到实处,往后余生,他将和最爱的姑娘朝夕相守。
姜槐看着儿子有了自己的幸福,突然想到,若是翎儿还在,知晓自己有了嫂子,定要高兴地合不拢嘴,可惜……
想到这而,姜槐不禁红了眼眶,姜宥抬起头,便看到父亲发红的眼眶,猜测父亲定是想到了妹妹,一时间,心情也有些沉重。
到底还是姜槐首先收敛了情绪,扯出一抹笑容:“你们的婚事,要抓紧准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为何陛下会将婚期定的这么急?”
姜宥:“自然是我着急将公主娶回家,钦天监选定的三个日子,若是错过这个日子,再有这样的好日子,就要等到三个月之后,陛下和皇后娘娘问过公主的意思,就将婚期定在正月初十。”
“礼部和镇北王府联合操办,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绝不会委屈了公主。”
萧潜鸣知道坐上马车,脸色都不是很好,黎漾主动窝进萧潜鸣的怀中,带着一丝轻哄:“殿下怎么这副表情,莫非是后悔将奴家带回来了?”
萧潜鸣不高兴地轻哼:“赎金又不是我给的,我哪里有资格说后悔二字。”
“在你心里,我就这样无能,连为自己女人赎身的本事都没有?”
黎漾:“怎会,殿下在我心中,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是我知殿下如今处境,想成大事,金银花销难以估量,殿下有这样的心思,黎漾已觉知足,但我与殿下的相守,应该靠两个人共同努力,黎漾只是想为我和殿下的将来多做一下努,才能配得上殿下的深情。”
萧潜鸣心中很是熨帖,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被一个人如此毫无保留的深爱,萧潜鸣执起黎漾的手:“此生,我定不负你,等我登上那至尊高位,一定要让我的阿漾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萧锦笙和姜宥订婚的消息很快便传的人尽皆知,萧遇雪在寝宫大发雷霆,宫人们瑟瑟发抖,无一人敢出声,生怕被萧遇雪的怒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