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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华锦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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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牢中出来后,风临郁沉压抑,撕下乔装的衣服坐上车轿,久难平复心绪。

方才略完药后,她匆忙问宁歆那一年跳落断崖后究竟遇到了什么,她为什么寻不到踪迹,被谁藏起,又是怎么来到的华京。

那时宁歆艰难抬头,泪眼望着她,苦笑道:“您当然找不到我,因为……我在姜卓那里。”

楠安那夜跳下断崖后,宁歆便失去了意识,如何被人发现的,她自己也不很清楚,猜测是随着河水昏漂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被冲到岸上。当时姜卓听闻武军沿河搜索的异闻,判断有内情,当即动用大批手下抢先从下游搜寻。

姜卓占了当时武朝和楠安战后混乱的便宜,先两方一步搜到了宁歆。那时宁歆穿着风临的甲胄,陈国士兵都以为是抓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急赶着送给了姜卓。哪想姜卓见面,只翻了两下宁歆里衣,便断定这是个替死的侍卫,当场下令将她关去地牢。

宁歆被人带走关押,当时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待到后来受审拷打时才知晓,那里是南陈。姜卓下令对她先救治,再拷打,想套一些情报,宁歆装哑没开口,受了不少罪。

在地牢那段时间,她看到不少囚徒,各处的都有。她身上不痛时就强打精神和人设法交谈,得知了一些消息,知道自己为摄政王所擒。也就是在那前后,宁歆在地牢见到了熟悉的面孔——风临的参军,凌寒星。

但凌寒星仅在那地牢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带走了,宁歆没能说上话,此后也再没见到过他。

之后她浑浑噩噩在牢里待了数月时间,某日突然被提出去,到了个殿内给一个人过目。那女人蒙着脸也没说话,见到她后仅点了下头,她便被人押回去了。可宁歆还是认出来了。

那个魁梧的蒙面女人,是曾经的北军虞候魏冲。

宁歆满腹疑问,更生出巨大惊慌来,她自那日后便没得多少外界消息,唯恐有人叛变害了风临。只是没容她担忧多久,她便被人在此提出去,喂了迷药捆绑起来,丢到畜车里离开南陈了。

如何来到华京的,其实她也不清楚。她被人蒙眼堵嘴,装袋丢车,有如一件货物。

在漫长的昏睡之时,宁歆模糊地听到她们交谈的片段。

她们说:“‘这就是贵人要的货。’”

有人回:“开袋,我要验一下。”

这之后的事情宁歆就不太清楚了,蒙着眼的她看不到那人的脸,被灌药后也就此睡死过去。但是,那个人的声音她曾经听过。那是柳家一位女郎的声音。

在宁歆常常听到这声音的那几年,她的名字,还叫柳焉知。

-

脑中过了一遍宁歆讲述的话,风临额前有青筋微起,强压情绪。宁歆的话她信,只是魏冲的人品她也相信。所以,以她猜测,魏冲并非投陈,而是当初魏冲遇到的匪袭,可能便是姜卓授意。

楠安很久没异动了,自上次郡王风安澜遇袭后,那里便安分得古怪。魏冲如果现在在南地,那她什么身份,何种角色?

风临沉着脸想:若我是姜卓,我会抓魏冲去做什么?

宁歆说她曾被抓去给魏冲过目,那么,送宁歆到华京是否是魏冲藏身在南地的条件之一?在陈使入武的时节宁歆现身,这会是巧合么?

凌寒星在姜卓手里,直到现在也没拿出来做文章,人是死是活?如果活着,她会利用他做什么?

那些跟随凌寒星的人有是死是活?丹鹤呢?

风临目光已沉得可怕,双目若黑海,浪潮翻涌在窒息的沉默中。她需要加快行动了,虎贲军里,得有她的眼线。

“殿下,回府么?”车外伪装成车夫的亲卫久未得令,低声问道。

“不。”风临道,“绕路,去趟精心园。”

-

紫宸大殿,龙涎香盛。

华美而巨大的御座下,闻人言卿单薄的身躯正伏跪于地,四周不见多少宫人,有两个内卫伺在暗处侯立,而在她的上方,武皇正在俯视她。

闻人言卿作为一个口出妄言的罪人被押来此地,而可决生死的皇帝正向她发问。

“她们都说,你在昨晚疯了。”这是武皇的第一句话。

在听到话后,闻人言卿没有抬头,一眼都没有看御座,则深深俯首,将额头叩抵在宫砖上。

“陛下,臣半点都未疯。臣就是装够了。”

“怎么,你常伪装么?”

闻人言卿俯首回道:“臣是男妓之女,自打入这个家起,便日日受人轻看,要想少受折辱,就要会掩抑心绪。”

“那现在呢。”

闻人言卿道:“臣现在全无作伪,十数年始现真言真态,可她们却说臣疯了,臣觉得好笑。”

武皇并未继续,反话锋一转,轻飘飘发出一问:“你为何斥你的外祖母?”

“觉其有罪,方才痛斥。”

“她是你的血亲。”

“朝臣论理不论亲。”

许是她答得太快,满紫宸殿都静了几分。周围似有目光投在她身上,她感受到了,却没有抬头。

这个回答不知是否令人满意。

武皇说话时淡淡笑着,叫人听不出喜怒:“闻人慧将你接回京中,授文明悟,也算对你有恩。”

闻人言卿面对此话,俯首对答:“陛下,臣与父贫贱乞活多年,不得闻问。她一朝忽来,非为怜臣父女飘零,实为安列祖阴怒以昌子嗣,臣归家后非但不得善待,反与父就此失散,此后十余年孤处闻人深宅,皆如寄人篱下。”

“臣自卑自轻,萎靡无志,是先太女仁心以对,授臣大道,委以重托。知遇之恩,是为先太女。

臣男妓血脉,受人轻贱,是陛下不弃出身点受状元,使臣一洗卑颜,重塑人骨,得与他人同列。再造之恩,实为陛下。

故论恩,臣之恩者,先太女、陛下。再无第三人。”

武皇道:“亲长之尊誉,不顾了?”

闻人言卿叩首道:“臣要先顾国君圣誉。”

虚弱话音如水波回荡大殿,一层一层漪至御座。武皇那张脸终于有了似笑非笑之外的表情,缓慢地扯动嘴角,一个确切的、俯视的笑容出现在她面容,投向闻人言卿。

她微抬一下手,一旁静似不存在的梁佑元自早备好的两份圣旨中取出一个,经由武皇眼神示意,双手擎到闻人言卿面前。

闻人言卿抬头,目光触及锦轴那刻,耳边响起了武皇的声音。

“接下这道圣旨,往后没人轻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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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皇城的时候,闻人言卿觉得天上的烈日极其刺目。她仰头看了会儿,眼里刺痛,笑着低下头,以袖飞快抹了下。

自宫道走到华京大街上,她没乘车,全以步行。前方烟火气人言声如烟飘来,她步步踏进其中,却神智恍惚,宛若游逛的幽魂。

恰此时,她耳边忽传来一声唤:“闻人言卿,站住!”

这声蕴着恼意的唤阻了她的脚步,她转过头来往宫道望去,见慕归雨穿着官袍,急匆匆地朝自己走来。闻人言卿疑心自己出了幻觉,因为看到她好像在生气。

慕归雨面色铁青,大步走到她面前,开口便是一句:“你是不是疯了。”

闻人言卿定定看她,却慢慢地浮出笑容来,虚弱道:“慕霁空,我现在理解你了。”

慕归雨闻言一瞪,罕有地在人前显出怒意,压低声音道:“你以为御前的差事是那么好做的?你没退路了!”

闻人言卿道:“料到了。”

慕归雨脸色铁青,声音微颤,咬牙道:“你混账……”

“混账也罢,无所谓了……”闻人言卿扯出个轻浮的笑来,哑声道。

慕归雨低声道:“你究竟为何啊,我与殿下已在设法搭救,只再消几日就好,你怎就不能再等一等!”

闻人言卿缓缓抬头,忽用难以描述的目光看她,这目光蕴着太多太重的悲郁,以致慕归雨在她看来的一刻,心脏就猛地顿了下。

闻人言卿艰难笑道:“再等下去,外祖母就烂了。”

慕归雨忽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靠别人了。”闻人言卿缓慢摇头,声音哑得可怜,“不是有埋怨,别人也有别人的劫难要过。靠别人,救不了自己……我须得……开我自己的路。”

闻人言卿灰颓一笑,面向慕归雨,抬手作揖,深深地鞠了下去:“慕大人,此后劳请关照,门下给事中闻人言卿,给您道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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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南陈使团入京。

在使臣入京的前两个时辰,闻人府终于得到陛下圣旨,褒言悼挽,准按品级厚葬,并谥其文穆二字,恩封其丈夫为正二品命夫。

随后,当着闻人府众人面,内侍另宣读了武皇准许闻人慧长女、次女归籍丁忧,并升任闻人言卿为门下省给事中的圣旨。

宣读时,家众目光刺来,如芒在背,而闻人言卿自始至终没回头看一眼。

而在朝臣都往皇城、城门两处赶的时候,孤在谢府的谢燕翎忽然来了位客人。

她刚订婚的未婚夫,慕归雨的亲弟弟慕云舟带了些补品上门,说来探望她安康。可待下人退远后,他却悄悄递给谢燕翎递了个口信。

谢燕翎得知后当即惊愕万分,整个人自椅上跳起,借口与慕云舟外出离府,直奔问江楼而去。

到了问江楼,满楼无客,唯有风临一人在等她。

谢燕翎情绪难控,一步一步挪向风临。室门合闭,亲卫屏退,没有人知道风临和谢燕翎说了什么。

只是待谢燕翎回府后,立刻便亲自修文递与军衙,言称身体已康复,望解病假。

-

是日酉初,夕阳西落。

使臣团入京浩浩荡荡,迎接的仪队乐声从城门一路响至皇城城门。

这番热闹风临无缘得见,她未获接迎使臣的资格,同其他朝臣一样,按时前往太和宫等候就是。

今晚,朝廷要在太和宫设宴为他国使臣接风洗尘,以彰国力,示友好。

太和宫早早布置,殿容华美,灯火辉煌,宛如神宫阆苑,一派妙音琅乐,正是祥和宴致,然抵达的臣子们神情都有些许隐晦意味。

风临来时,众人并没太惊讶,甚至对她一身的黑袍金冠习以为常。

令众人意外的是风恪居然到场了,昨夜她被殴打的消息已传开,都传她被顾崇明打破了头面,怕是告病不能见人,哪想她会出席今夜。

众人各怀心思打量她,倒未见脸上有甚伤口,只是脸像胖了一圈,眼眶也有点高,似乎也白了。

风恪昂首挺胸踩着通传声踏进来,仿佛别人越打量,她越要将腰板挺得直,以此来证明传言不实。等眼尖的仔细瞧,才发现原来她化了厚妆。

她那身衣料甚贵,水光滑缎,穿在身也显出些尊贵,因敷了厚粉,所以不显她黑。动作间她状似无意地将腰间那枚紫玺玉佩露出来,眼梢暗存高傲。

入了殿,由内侍接引入座时,风恪远远地和风临望了一眼。二人目光相交时,皆无善意。

今夜皇女同侧列座,宫殿中人或多或少都将注意力暗放在她们身上,正打量二人之际,却为一串洪亮通传声所打断。

“陛下到——”

“皇夫殿下到——”

“二皇子殿下到——”

随通传声起,行礼之音如浪潮叠涌,一众人皆离座低眉。

武皇着暗红龙袍,凛目淡笑,衣色似陈血凝染,沉稳压人,更衬得她威严不可直视。子南玉着一身淡月白,长袍银凤浅淡,融进袍色,犹似云山雾里。身佩组玉,头戴清冠,满身淡雅皎净,庄华气度,站在武皇身侧,与她毫不相搭。

风依云跟随二人身后入殿,雪肤星眸的少年没半点笑意。他倒也同父亲一样穿了蓝系,只是他穿的色深些,是星蓝。曳地长袍搭着羽白披帛,倒好似披着白云在身。

是美仪好风姿,却因着那神情,使人觉得疏离难近。

风临在行礼间隙,悄悄看向父亲与弟弟。许久不见,父亲似乎又憔悴了,弟弟也似清减了些……

入殿时风依云看向她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眼中涩望,已胜许多寒暄关切。

因武皇子嗣较少,今夜皇女皇子皆同侧同列,自左至右座次分别为风恪、风和、风临、风依云。

风和未到,座位暂空,而风依云右侧却还留有一个空位。落座时,风依云瞥了空座一眼,脸色愈发难看。

今夜座次风临还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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