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了,那天不是你们给孤机会,而是孤给你们机会,怎么就不听呢?因为孤年轻?因为,孤是你们曾经摆布过的人?”
风临回眸望向灵殿内,目光穿过殿门,落在殿内那张画像上:“你觉得她是孤杀的,孤觉得,她是你杀的。”
“孤与你谁对?”
风临正笑着,忽察眼前人似有异样,转回头来瞧,见武皇面色灰白,面容抖动,一双凤眸睁得滚圆,死死盯着她不眨,睫毛在维持目光中不停地颤动。
风临定睛注视她,忽似发现了新异,慢慢地、一点点地扬起嘴角,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你在怕?”
武皇没回应,只死死瞪着她。风临凝视她,上前一步,笑道:“你会怕,你也会怕?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把扼住武皇的脸,“好好看着孤,孤就是你一手逼出来的人。”
“仔仔细细看着这一切,这都是你的丰果。”
武皇抗拒不看殿下那一地血腥,使劲去推她的手,张嘴发出嘶嘶的哑声,活似被掐住咽喉喊叫不得的兽。
她一个完整的字都讲不出,但风临却像听明白了,道:“孤知道你要说什么。”
风临抬眼,望向长阶下那千百士兵朝臣内官,“孤也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她手甩开武皇的脸,缓慢慢步下阶,像是与看不见的人对话,淡淡笑道:“你们告诉孤,君是天,臣是地,母为纲,女为属,可身为臣女就活该被她践踏吗?”
“天地纲常之前,不先为人吗?”
风临站在阶上,突然大吼:“孤!是!人!”
“一个和你们一样,有心有肝的人!”
“孤想做君子,孤,被背叛、被抛弃,被人害到今天这步田地,都还想做君子啊……可你们如何待孤的?孤被你们欺骗,戏耍,坑害!”
“孤要顶天立地行走在这天下,再不去担别人泼的污名,再不要给人践踏!谁欺辱孤,谁就去死!”
“报仇!雪恨!戮敌!做人!”
“这天下,该我风临登场了!”
风临目视余众,抬手一挥:“殿前余犯,全部活裂!”
士兵与马匹应声而动。在场还能站立的人中,唯有慕归雨一人还能微笑。
风临转身,走到已剐完千刀的柳忠面前,“柳尚书,是否还做着扶净王上位,权倾天下的春秋大梦?该醒了。”
她俯下身,温柔道:“一会儿孤会活裂你,在你死后把你挫骨焚灰,骨灰拌进粪洒去乱葬岗给野狗啖食。”
原已气息奄奄的柳忠,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竭力抬头看向风临,口里冒出大口大口的血。
而风临的诛心之言仍未结束:“你不是想知道柳言知在哪吗?别急,今晚你的魂就会在城楼上见到她。”
在柳忠凄厉的哀嚎里,风临微微歪头笑道:“你这样叛国杀储之人,就该这个下场。”
人群中子敏文头晕目眩,强忍着呕欲,看向子丞相,目光希冀她能阻止,然后者知内情,知风临,此时已彻底放弃了。
在合上眼的瞬间,子丞相心内只有一个念头:难怪要穿靴子。
宣文二十四年,五月十九日,太女风临于孝陵杀五百逆犯,以祭懿明太女。
主谋之一柳忠受剐千刀,活裂。头悬城门,身于是日傍晚火焚,骨殖肉灰拌粪,由差役倾倒乱坟岗为野狗群啖食。
柳家京内为官者同日极刑而诛,挫骨扬灰。柳氏族诛。
孔俞割喉,五马裂身,挫骨扬灰于野道,供人践踏。王钥剥皮实草,悬于延平门。
刘氏京内官者诛半。要犯刘达仕等因涉谋逆案,暂留性命待审。宫侍刘氏除位入狱,严刑审问。京内族亲族诛。
京内余涉懿明太女案者,尽族诛。
风临入主东宫首日,日杀万人。
然懿明太女遇刺一案,仍未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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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孝陵归,当日晚,自紫宸殿传下圣谕:
“圣躬违和,暂休养于宸宫。自今始令太女监国,委以军政,事无大小,悉报太女处之,而后闻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