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呢？”黎桢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跑到冷灵面前，抓狂道。

冷灵还坐在地上，听到黎桢的问话，她歪歪头：“探查敌情去了？”

黎桢：“你撺掇的？”

“怎么这么想？”

“你们不是很熟吗，你要是说点什么话，他们能不听你的？”

“何苦来哉，”冷灵耸肩，倒是没否认黎桢说的“他们很熟”这话，“他们刚刚凑一起就一直谋划要玩冒险游戏呢，跟我可没关系。我撺掇这玩意儿有什么意义？”

黎桢没话说，他抓了一把头发，也顾不得什么肚子疼脑袋晕了，“得赶紧把他们找回来。”

鹰钩鼻几人已经上来开始搬人，跑了三个小孩，耍的鹰钩鼻恍恍惚惚，也没见他往上报告，权当没了这些娃。三个人一人随手抓起一个人就往外拖，被拖的人半个身子还在地下摩擦，看的黎桢生疼。

黑灯瞎火的，黎桢和冷灵靠在车子最里的角落，还没人发现他们已经醒了。

冷灵说：“你还担心这个？”

黎桢奇了怪：“我不该担心？”

“哦，”冷灵乐得往后一靠，“我看你一开始就淡定的很，还以为你们就崇尚这种快乐教育，鼓励孩子们积极探索前方的未知呢。”

“不是，快乐教育和这是一回事吗！”黎桢下意识想放开声，努力抑制住了，“所以你听到了，不阻止他们，也不告诉我？”

“人家以为你知道嘛。”

黎桢：“……你就是故意的吧！”

冷灵抬手往下一压，示意他小声点：“你看，风险和机遇从来都是呈正相关的，你既然放任他们来玩了，那就让他们敞开了玩嘛。相信他们，说不定能出现奇迹呢？”

你这才是孩子们向往的快乐教育吧？黎桢抽抽嘴角，“玩归玩，脱离组织算怎么回事？”

大部队还在这儿哪，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小屁孩！

“离都离了，你能怎么办，”冷灵道，“我们又飞不起来，不如静观其变。他们说了是要去探查敌情，那就和这些人要带我们去的是一个地方。”

“……这群小屁孩！”黎桢在心里已经憋了两个月的称呼一瞬间脱口而出，他悲伤地转头朝还安静待在原地的程绍扑过去，“呜呜，程小友，还是你最好了！”

程绍：“我要留下来保护姐姐。”

黎桢：“……你不想留下来保护一下你亲爱可爱认真帅气的哥哥吗？”

程绍：“不想。”

黎桢：“……”

黎桢情绪一上来，就没法压制自己的声音。

“我去！哥，这里醒来两个。”

他们闹出的动静有点大了，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来人大概二十来岁，眼睛又大又圆，像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

这人朗声朝外喊了一声，回头满意道：“居然能醒来，老大给的药量还是不够大啊。正好，省得我们再废两人的力，你们自己下来？”

冷灵一秒入戏，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对陌生环境的迷茫和害怕，乍看真像一朵初入泥潭的大白花，“这里……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已经进基地了吗？你们要干什么……”

黎桢埋头躲在冷灵后边，怀里抱着程绍，做出一副“我害怕千万别注意到我”的姿态，并在心里默默给冷灵伟岸的形象点了个赞，随即暗自唾弃了一秒自己被女人保护的怂逼姿势。

然后继续往里挤了挤，示意程绍别出声，不要打扰大姐的发挥。

程绍却不干，他挣扎了一下，挣脱黎桢的怀抱，在黎桢一阵“哎哎！”的喊声中跑到冷灵面前，挺起胸膛怒视眼前的人，“你走开！”

那人吊儿郎当的一挑眉：“哟！还醒来个小崽子。”

黎桢就奇了怪，程绍什么时候这么有魄力了？

“我还不乐意拽你们呢，重了吧唧的，”那人呵了一声，朝冷灵看过去，在冷灵警惕的眼神里道，“啧啧，真是个小可怜……你说我们要干什么？你们能走能跳的，自己看看呗。”

“走啊。”来人一侧身，示意他们下车。

冷灵秉持对人设的负责，伸手往黎桢怀里一缩，紧绷道：“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说要带我们进基地的吗……我不走，呜呜……”

来人一挑眉，干脆往车门把上一靠：“你们这什么表情啊跟我要吃了你们似的。可别说我亏待你们，要我来拖的话，指不定到了地方你们都脱了几层皮了，让你们自己走，是舍不得你们遭这份罪……

说话间，又有一个人跳上了车，和这人打了声招呼，黎桢听见这人应该是姓裴，人称“裴哥”

来人也看到黎桢几人醒了过来，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

裴哥摆摆手，“你干你的去，这三个我待会儿一道带上去。对了，这几个老家伙就别用拖的了，你一会和张顺一块把人抬上去。”

那人点点头，拽起一个人就往外走。

车下的路是水泥地，车厢与地面的大概有一米的距离，昏迷的人被拖着，下车时那人直接一卸力，重物落地就发出咚的一声响，随后就是□□与地面缓慢摩擦的滋滋声。

黎桢每回听一遍强迫症就要犯一遍，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给那倒霉蛋来一记异能。

可能是之前拽的人多了，黎桢一路看过来，发现这几人无论是手法还是心态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由平静转为暴躁，由小心翼翼转为简单粗暴，也就不过两三个人的距离。

现在车上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两个老人，李紫珠和她的爷爷靠在一起。有两个老家伙已经被他们用不当人的手段拖上去了，当然结果也不尽如意，裴哥才想起来一开始忘了提醒，找补一样又高声对走远的人强调：“两个人，用抬的啊！”

裴哥说完，转头朝他们三人示意：“走吧，你们自己下来得了。”

黎桢看了几轮了，车上这些人，无论是一路上的颠簸还是被这么反复摩擦，也死活没有醒过来。这群人给他们下的剂量很强劲。

但黎桢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黎桢看向冷灵，看冷灵向他弯弯眼睛，知道是她做了什么。

“感谢姐姐！”他含着满腔崇敬低声道。

“感谢的话人家都听腻了啦，”冷灵眼睛弯弯，笑意盎然，“不如来点实质的，以身相许？”

黎桢：“……”

他站起来，裴哥正抓了李紫珠就要拖起来，黎桢忙道：“哥，我来帮你啊。”

裴哥抬头看他一眼，笑起来：“行啊。”

大眼睛学生笑起来还有点可爱，裴哥笑着撒开手，李紫珠就沉声倒在地上，“这个，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吧，我就不帮忙了？”

黎桢点点头，上前背起李紫珠，和冷灵程绍一道下了车。

直到脚落到实地，黎桢才真正看到了基地里的景色。

天边已泛起鱼吐白，黎桢刚刚抽空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北京时间是九点二十三，已知两个世界时差大约是四个小时。那这里大概是五点半左右，他们这一忙活，就过了一整夜。

眼前是一道空荡荡的大街，两旁全是楼，看不见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最近的一家商铺上显示的招牌是“郎家粥铺”。

天上有雾霾，但不是很严重，街上无树无草无花无木，黎桢听说过也看到过，知道植物也是会变成怪物的，这应该是基地的防御措施。

黎桢几人默默走着，旁边的冷灵还在扮演良家姑娘，瑟瑟发抖地边走边抓着他的手臂，程绍小小的脸上是超人的坚毅，一脸严肃地守卫在冷灵姐姐身边。

裴哥走在前头领队，乐得清闲，两手空空地叼着根牙签自娱自乐。

黎桢背着李紫珠，借势将声音放低：“冷灵，你的异能是什么？”

他这话是默认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了。

“你猜猜？”冷灵发抖的身形和她含笑的声音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她这话也变相承认了黎桢隐含的说法。

“变脸？”

“我这张脸有什么问题？”

“看起来没有，”黎桢小心看了眼前面的人，将声音又自动降低了一个度，“我只是觉得，我肯定之前见过你，但我记忆里对你这张脸没有任何印象。”

“哦，”冷灵说，“那真可惜，你猜错了。”

冷灵的话给的模棱两可。

猜错？是猜错了她的异能，还是猜错了“他们之前见过”这件事？

冷灵不再说话了，前面的裴哥双手靠在脑袋后面，走得悠哉游哉，一点不担心他们会逃跑一样，但其实他们走向的楼门前，却有四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紧紧地盯着他们。

等他们进楼，其中有两个男人无声跟在了他们后面。

这栋楼很高，还没有电梯，裴哥带着他们一步一步地走楼梯，不时有三五个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有些楼梯上有几道暗红色的拖曳状液体，黎桢猜那是血。

黎桢心里默数他们走过的层数，当数到“八”时，裴哥不走了，昏黄的楼道间有一道大门敞开着，应该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走吧。”裴哥回头，朝他们笑了一下，显得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