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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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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周五这一天,晏晚瑜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的约定。

即便过去了三年有余,但形成的潜意识总会提醒她:这一天,要见很重要的人。

共享电动车整齐停放在路边,晏晚瑜打开手机地图,输入曾经那家音像店。

插上耳机,调到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熟悉的旋律回荡在耳边,她有三年没回过镇上的音像店了。

骑着车,晚风轻拂,景物流窜,天空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她很久没看过小镇的夕阳了。在大城市里,虽然抬头看到的是同一片天空,但脚下的土地将眼睛看到的赋予了更多的情感。

她永远记得,高中在音像店时,偶然将头转向老木门外,夕阳余晖洒进来,照向身侧的人,丁达尔效应与之出现,那是她人生里见过最美的夕阳。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这个熟悉的地方。

“叮——欢迎光临。”

音像店的老板没换,还是花白头发的老爷爷。

晏晚瑜在店内逛了一圈,无意看到了墙上张贴的单页:房租到期出租,所有商品一律八折。

晏晚瑜没来由地惋惜起来,注视着手中的碟片,轻声问:“老板,真的要出租了吗?”

老人叹息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喜欢买CD唱片了,当初开音像店本来就是我闲着玩的一个爱好,现在老了,管不动了。”

晏晚瑜点点头,心里却空落落的。

好像什么都会过期,什么都会随着时间消逝。

晏晚瑜戴上耳机听了会儿音乐,如今一个人听音乐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她没坐多久,便随意挑了一张CD结账。

临近出门,老人忽然问她:“你是不是之前来过?”

晏晚瑜没想到老板还能认出她,毕竟三年过去了,来来往往的顾客又有那么多。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老人家,您还记得我?”

“那就是我没记错了,”老人推推老花镜,想要看得更仔细,“当年与你一同来的那个小伙子,还会经常过来店里。”

晏晚瑜讶然:“他经常来?”

“是啊,”老人感慨着岁月流逝,“你们如今都成长得落落大方,我也愈发苍老。那小伙子如今更是意气风发,还说要买下我这家店,真是后生可畏啊,我看好你们。”

晏晚瑜连忙问:“那他一般都什么时候来?”

“周五,”老人看了眼时钟,“会在七点左右,但……今天还没来。”

话音刚落,感应门滑开。

“叮——欢迎光临!”

晏晚瑜下意识抬头,眸子中蓄满的期待又扑空。

不过是其他顾客而已。

她本是要走的,听老板这么一说,便又乖乖折回座位上,戴起耳机不知在等待什么,更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当年,她撂下那番绝情的话,不过是不想连累冯昱肆蹚这趟浑水。可那话真的伤了冯昱肆,那晚过后,她便被冯昱肆拉黑了所有联络方式。

冯昱肆说得没错,从此世上再无冯墨,冯墨真的消失了。

也就是这时,晏晚瑜意识到所做一切皆是枉然,她后悔了。

可她联络不到冯昱肆,两个城市之间又相隔千里,他们自然而然地消失在了彼此的世界。

廖志尧减刑出狱后,直奔柒川大学找他妹妹。

那一天,谣言风波还未平息,晏晚瑜又在校门口见到了廖志尧那颗“毒瘤”,廖志尧用他下三滥的手段逼她退学。往事被重提,噩梦再次缠身,梦里梦到门缝那双冒着黄光的眼睛。承受不住梦魇的她,毅然决然重新回到雁瑜市。

回来后,她想找冯昱肆道歉,可校友告诉她肆爷毕业后就消失了。线索中断了,她颓然又迷茫,不知他近况如何,更不知他有没有交女朋友。

音乐灌进耳朵,压制着晏晚瑜内心的不安,直至有人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回头,目光失落暗淡了些。有些事,明知不可能,却还偏偏抱着虚妄的幻想。

“姑娘,该打烊了。”老人劝道:“等不来的人就别等了。”

晏晚瑜起身将凳子归位,无力地拢了拢发,笑得有些疲惫:“您是说他每周五都会来吗?那我下周再来。”

“一个有意把自己藏起来的人,你是不会找到的。”

晏晚瑜恍了个神,没留意老人说的话,她从包里掏出便签纸写下一串号码,“老人家,要不麻烦您见到他的话把这个号码给他让他联系我。”

她想了想,不确定冯昱肆会想联系他,便改口道:“要不您还是直接联系我吧,麻烦您见到他给我打电话。非常感谢,我会常来光顾的。”

说完,她走出店门,很快消失于夜色。

夜阑人静,月光洒在玉兰树的枝头上,两只鸟互相给对方啄毛,娴静又美好。

老人收回目光,将手中的那张号码纸放进抽屉,抽屉里面还躺着一张“醉了酒馆”冯昱肆的名片。

那日冯昱肆留下了一张名片,说让老板等等再出租,因为他想买下来。

老人关上抽屉,没告诉晏晚瑜他有她要找的那个小伙子的联系方式。

他仰头望着门外的月亮,喃喃自语:“不是不来,时机未到。缘若没尽,迟早相遇;缘若尽了,强求不来。”

-

第二天一早,晏晚瑜便回家看望母亲了。

回到雁瑜市这么久,她与自己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终是迈进了家门。

高三毕业之后,母亲和继父就将原来老破小的学区房卖掉了,搬进了大平层。环境虽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她从没踏入过。

廖婕妤在柒川市上学,一年只在寒暑假回家两次。廖志尧监狱服刑,一关就是三年。晏晚瑜更是极少回家,就连寒暑假也留在柒川市打工。

一家五口,这样淡薄的亲情,终归是剩下两个老的独守空房。

母亲肉眼可见得苍老了许多,继父的白发也是与日俱增。

晏晚瑜回家,两位老的很高兴。继父和她寒暄了几句,便钻进卧室留下客厅母女二人叙旧。

可两人还没聊两句,话题又戛然而止。

晏晚瑜试图再次从母亲口中得到父亲的消息,母亲瞬间变了脸色,厉声呵斥她断了这个念头,就当你父亲死了。

晏晚瑜垂眼,点头不发一语。

自从父母离婚后,父亲就淡出了她的生活。

母亲不许晏晚瑜单独见父亲,甚至也不许她再提及起父亲。

她不知母亲因何那么仇恨父亲,也无数次试图偷偷联系父亲,可始终联系不上,父亲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她不理解母亲,与母亲的裂痕越来越大。

年岁越长,关系越淡。

气氛瞬间凝重,空气安静得不像话,秒针滴滴哒哒地向前走着。

晏晚瑜开始怀疑自己当年的选择,是不是如果跟着父亲生活,就不会发生这些戏剧性的遭遇?

可人生,从来都没回头路。

她不想再待下去,面上保持和气,借故与母亲告别。

门刚关上,母亲又追出来,递过来一袋沉甸甸的东西。

中年女人的情绪总是不太稳定,方才还勃然大怒这会儿又堆起了笑脸,“囡囡啊,刚刚是妈妈不对,不该大声吼你,以后多来看看妈妈好吗,妈妈很想你。”

她抬手拂上女儿的发,动作竟有些生疏和颤抖,“休学这一年要是不想打工了随时回来,妈妈有钱养你,钱不够花和妈妈说,我们囡囡永远是妈妈的小公主。”

小公主?她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

晏晚瑜眸间一瞬暗了下去,母亲定期打的这些钱她一分没动存着,但母亲始终不知道,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物质。

“妈,别再给我打钱了。”她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转身按电梯,电梯恰好到了,门缓缓打开。

“妈,照顾好自己。”

直到电梯门关上,母亲还是痴痴地驻足,不肯离去。

她看着楼层不断下降的数字,最后抵达一层,忽然给了自己响亮的一耳光。

——当年,她怎么就会被爱冲昏头脑爱上那个赌徒?这么多年,她一边填补漏洞,一边隐瞒一切,让女儿衣食无忧做个公主。

她不让女儿联系父亲,独自一人把苦楚往肚子里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女儿罢了。

-

蓝茵的消息比那“千里眼”和“顺风耳”都要灵通。

晏晚瑜才刚回家看望过母亲,这边打探情报的电话就打来了。

今儿天气好,深秋里难得的艳阳。

晏晚瑜回到家,抱着被子去天台晒,刚把被子铺开在晾衣绳上,手机就在口袋里嗡嗡地响。

接通电话,蓝茵喋喋不休地劝她不要和自己较劲,没必要打工过这种苦日子了,何必呢,家里的荣华富贵不去享……

晏晚瑜走到视野极佳的天台边上,打了个哈欠听蓝茵终于说完了一长串话,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真怀疑你是我妈安插的间谍,打电话不是问我近况,而是帮她劝我。”

“这不是正要问没顾上吗,”蓝茵终于放下刚才那个话题,“对了,在酒馆那种地方上班,你又长得那么漂亮,能行吗?”

“还行,”晏晚瑜想了下回答:“同事都挺好的。”

“老板呢?”蓝茵问。

晏晚瑜犹豫了下,“虽然没见过,但我觉得他是个怪咖。”

“怪咖?为什么?”

“他好像很怕人,”晏晚瑜分析起来,“他总是躲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我同事说他是面部感染了,所以畏光,但我怎么都觉得他脑子的构造有些异于常人……“

“——吱。”

天台上似是有别人。

晏晚瑜回头看了看,层层的被子把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没在意,应该是有其他人上来晒被子,继续道:“我同事还说老板人长得特帅,但就是没对象。我猜大概是太古怪了,找不到对象吧。”

“咳,咳。”

一道咳嗽的男声隔着几排晾衣绳传来。

晏晚瑜再次莫名地回头,蓝茵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晚晚,我可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

蓝茵:“大学三年,你身边的追随者那么多,你不也是一个瞧不上。要我说,你和你那老板还挺绝配的,一个怪脾气。”

晏晚瑜收回头,厚颜无耻地讲了句:“谢谢,就当你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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