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齐站在金明严租的办公室的楼下。

手机一直在响，都是顾锦明发来的信息。可能他对时齐放的狠话感到害怕了，觉得他真会一直缠着他儿子不放，便开始放软态度和他谈条件。

甚至演出了问他要多少钱才能离开他儿子的戏码。时齐根本懒得理他。

一个小时前，齐艳对他说能和顾珩昱分手吗？

时齐的大脑只觉得一片空白。

“顾锦明和你们说什么了？”

那个王八蛋如果敢跟他爸妈也说了那些恶心讨厌话，他绝对不会原谅他。时齐心里大骂，恨不得回去把顾锦明打一顿。

齐艳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小顾爸爸来只跟我们说小顾要和你分手，希望我们劝劝你，让你......让你不要再缠着小顾了。”

事情已经到了必须得坦白的地步。时齐缓缓开口：“顾珩昱他，知道了我和秦婷去相亲，所以......”

说到这，他才忽然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就是因为金明严！但他是怎么认识顾珩昱的，又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交给顾珩昱呢？

不过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竟然在他们讲话的时候还做出偷偷录音这种事，无耻。

齐艳愣住了：“小顾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妈，你是不是告诉了金明严这件事？”

齐艳承认了，她小心翼翼地说：“我是担心你会跟人家姑娘吵起来，所以才会想叫小金去看看的。和这件事有关吗？”

时齐沉默，他还不想承认他最好的朋友就是泄密者，甚至可能早从一开始他就有这种打算。

“妈，别管他怎么知道的了，顾锦明来找你们就只是说这一件事？”时齐紧张地询问，“如果只是这件事，妈你哭得这么伤心做什么？”

齐艳因为顾珩昱要跟自己分手难过成这样？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齐艳摇摇头说道：“没了，真的只说了这些。我哭只是因为想起来了一些往事。”

时齐心里一沉，他骂道：“那个混蛋果然对你们胡说八道了！不然怎么会让你回忆以前的伤心事。我一定饶不了他！”

“不是不是。”齐艳拉住时齐。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小顾爸爸，但我一见到他我就知道我见过他。小时，还记得我讲过你很小的时候生病可家里没钱带你去看，是位好心的小姐给了我一笔钱带你去看病，你才能好好长大。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我一直还记得那位小姐的样子，还有她丈夫和孩子的样子，二十多年了我都没有忘记。今天我一见到顾先生，我就知道我没有认错，他绝对就是那位小姐的丈夫，虽然他早就不记得我了。

“我问顾先生他太太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他跟我说他太太早过世了。当时我就……我就想哭了。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小顾是那位小姐的儿子，要是我早知道一定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他，我一定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我一定叮嘱你对小顾好，绝对不会和你做出这种荒唐的事。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急了。

“小顾说要和你分手，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和他聊聊他母亲，他原先说的要带我们去新西兰见他外公外婆也一定不作数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就是我们做错了事。顾先生说分手对你们俩都好，我……我不希望你们分手，但如果小顾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我也没办法拒绝顾先生的请求。如果分手真的对你们都好的话，儿子那你就和小顾分手吧……”

时齐呆愣在原地，他一下子没能消化完齐艳的话。

“可是妈，我们，我们没有到非分手不可的地步。”

“儿子，你不想分手吗？”

时齐咬住了下嘴唇，没有错，他就是不想分手。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老时上前，拍拍齐艳的肩膀对她说：“让我和孩子单独谈谈吧。”

齐艳有些为难，她不想老时管这件事，毕竟老时当时是极力反对时齐和顾珩昱在一起的。

她怕老时没法和时齐好好地聊这件事。但老时坚持，齐艳只好答应。

她一个人走回了房间，还不忘叮嘱两人好好说话。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其实两父子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沉默，也没什么话。

时齐见过老时情绪最激动的一次，是他们刚知道他和顾珩昱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齐艳怕他是被顾珩昱的花言巧语迷了眼，不学好想走捷径主动和顾珩昱在一起的。

担心的每天都以泪洗面，又不告诉时齐。时齐当然察觉不出来，回家了还兴高采烈地和他们分享顾珩昱又送了自己什么东西。

这时候齐艳就告诉他不要老是拿顾珩昱给的东西，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也要有骨气不能做这种事。时齐根本没和齐艳的脑回路对上，只觉得自己收点顾珩昱送的礼物，怎么就没骨气了？就和齐艳顶嘴了两句。齐艳当场就哭了出来，把时齐吓了一跳。

老时见状，就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时齐别再说这件丢人现眼的事了。可时齐也很委屈，他完全没搞懂这有什么丢人现眼？又为自己狡辩了几句，被老时扇了一巴掌。这是老时第一次动手打时齐，三个人都呆愣在了当场。老时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

后来还是齐艳出来，把时齐和老时拉开，跟时齐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也从时齐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齐艳就对时齐说让他不要怪他爸爸，老时也就是太着急了。时齐点点头，他当然没有怪老时。

之后两父子之间的相处照旧，只不过都默契地当那一巴掌没存在过。当然也很默契地几乎不再提及顾珩昱相关的事，有也一定是齐艳在场的情况下。

如今两人又面对面，单独要开始谈论关于顾珩昱的事，时齐心里有些打鼓，心情有些像小时候被质问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又被老师叫家长的心情。

当然其实他小时候就没体会过这种心情，因为老时压根就不会质问他，哪怕他不知道被请去过多少次学校。

“儿子。”老时开口。时齐嗯了一声。

“听你妈的话，别再让她伤心了好吗？”

时齐沉默。

“你没有见到那个男人用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和我们说话的样子，虽然你妈妈说人家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可他的态度比他的话让人厌恶一百倍。你妈为你付出的够多了，别再让她这么为难了好吗？”

时齐因为握拳得太过用力，导致两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而且，那个人都和你分手了，你不甘心也没有用。男子汉大丈夫，爽快一点，有什么大不了的。”老时上手拍拍时齐的肩膀，“你有什么想说的？”

时齐摇头：“我知道了爸。”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时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转身也回了房间，留时齐一个人在客厅冷静。

时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低头装出在思考的样子，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想。

他想听父母的话，顾珩昱都不愿意见自己了，自己的不放手也只是给自己平添可悲的标签。

但不甘心的这种情绪又实实在在拉扯着他。让他觉得羞耻难堪。

他想找个发泄口都没有，时齐第一次觉得情绪是这么可怕的东西，仿佛要将自己逼疯。

这时候他就更恨顾珩昱躲起来不见他，让他的一切情绪看上去就像在演独角戏一般滑稽。

然后他就想起了金明严。

时齐都分不清自己是为了向金明严问清楚到底为什么会录音，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顾珩昱，还是单纯就是想把他当发泄口。

反正等他回过神，他已经站在金明严租的办公室的楼下了。

他上楼，这里的安保就简陋了很多，可以说根本没有，时齐轻松就上到了五楼金明严工作室的位置，站在了办公室的中央。

“金明严在哪儿？”时齐对着这些低着电脑的打工人问道。他们太认真了以致于都没有发现突然出现的时齐。

那些人看到他，可能是以为他是金明严的客户，忙把他引到了隔壁独立的办公室，对他说老板就在里面。

金明严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电脑桌前敲敲打打。直到时齐重重地关上办公室的门，他才皱着眉抬头看来的人是谁。

“时齐？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金明严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走向他，“你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时齐愤怒地盯着他问。他第一次看见金明严会觉得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金明严停下了朝时齐走来的脚步，站在了原地对他说：“什么？”

那副表情真诚的仿佛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录音的那些话确确实实就是和金明严的对话，时齐都要相信他了。

时齐上前一把抓住金明严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身体碰撞到墙面发出发出了咚的一声。

“为什么我们之间说话还要录音？你是变态吗？录音就录音了，为什么还要发给顾珩昱，为什么还把和我妈的聊天截图也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