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知和问:“阿姨寄了什么东西?”
“围巾啊,我妈还说让你围上给她看看。”
“阿姨今年围巾织得这么早……”
“她在家没事干……”
郴铭帮褚知和理了理衣领,“我打车走,你慢点开车。”
一上车,付承川就开始了他苦口婆心的“碎嘴”模式。
“真的是弹力绳,不是某种细细长长的、带手柄的?”
“银手镯你知道吗?连一起的那种……”
褚知和被吵得脑子发懵,“安静点,我在开车。”
付承川的嘴刚闭上三分钟,“哎呀我这脖子跟要断了一样……”
褚知和瞥了他一眼,“医生说了没事,按时擦药的话……几天能好?”
提起这个付承川就一腔怒火,“要一个星期!”
二十分钟后,褚知和把车开进付承川家的小区,他的手刚离开方向盘,付承川又开始唠叨。
褚知和不堪其扰:“你的嘴什么时候这么碎了?”
“我嘴碎?!”付承川立马老母亲化身,那张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向外冒:“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心让你当成驴肝肺!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呗!”
“好了打住,不想听你背歇后语。”
“你不想听我还不乐意背!”
两人朝五号楼走去,付承川又语重心长地说:“重点不是这个,你想想你之前作息多规律,八点多就到公司了,现在呢,哪次不是十点才到?”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虽然你现在这个年纪的确生理需求比较强,但是也不能一点节制也没有,”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下,“……我一开始不是告诉你要学会拒绝,那种事两相情愿,你不能强迫别人,别人也不能强迫你,他要是硬来,你就扇他脸,踢他裆。”
褚知和有些无奈:“不是,我是水土不服,晚上休息不好才起得晚。”
付承川立马拆穿他:“什么水土不服,不说你之前就来A市潜过水,那就从大一开始算,也在A市住六年了,你出国玩那几天没水土不服,回了国又开始不舒服了?”
褚知和叹了口气,片刻后说:“可能是那一次潜水潜得太深,做梦总梦见溺水。”
“潜得太深?多少米?”
“25米吧。”褚知和不确定当时的下潜深度,但绝对要比25米深得多。
“一层楼三米,25米八层,你不要命了潜那么深!那海里多危险,你意思意思看看珊瑚和鱼算了,还玩这么刺激的……”
出租车内,司机猛地打了个寒颤,“空调开得有点低啊。”
后座的郴铭脸色阴沉。
付承川打开投影机,播放《十八种心理障碍前兆》。
“健康恋爱,你好我好大家好。”
褚知和听到前奏,心里忍不住发怵,他对这种记录片非常排斥,因为总觉得这十八种预兆都能和自己对得上,不重温之前还勉强能把自己划到正常人的范畴里,重温之后,他脑子里全是“不正常的自己无法拥有正常的爱情”。
“阿姨寄的围巾呢?”
“我妈毛线还没买,我就顺口一说,那儿有好几条我没戴过的,你挑一条拿走。”
褚知和起身要去拿围巾,被付承川一把拽住:“着什么急?先看。”
“我……我看过,”
“看过再看一遍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教你分辨心理变态呢。”
褚知和被付承川架着看完了这部纪录片,配有好友在一旁解说,他整个人像是在泥潭里滚过一遭。
付承川十分笃定自己脖子上的伤是被鞭子,而不是弹力绳抽出来的,至于原因,那就更简单了。
他搭眼一看那淤痕的形状,就认出一定是鞭子,再说了别说弹力绳断成两半,就是断成五六七八段,也不可能抽到一个躺在沙发上的人。
如果真是鞭子,他就要重新对郴铭这个外表人模狗样的男人做评估。
付承川是褚知和从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在四年前,大三刚开学时,情史为0的褚知和突然告诉他,自己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男朋友。
谈恋爱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发生在褚知和身上就很让人匪夷所思,更别提对方还是个男的!
他当即奶妈属性大爆发,捧着手机、端着电脑把男同研究了两天两夜。
杂乱、奇葩、诡异的同性知识极大地冲击着直男的大脑,他看着褚知和,就像看自家要被啃干净的大白菜。
痛心……痛心……
他和郴铭很早之前,就是大学刚入学时就经褚知和介绍认识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对郴铭的印象还不错,从“朋友”变成“朋友的男朋友”,他勉勉强强还能接受。
被褚知和告知恋情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两人似乎相处得还很融洽,也没吵过架,褚知和身上也没出现不明伤痕,在他这里,郴铭才勉强合格。
但现在不一样了,从上周郴铭和褚知和度假回来后,褚知和的作息就很不正常,他早就想过问,但又觉得不太好,直到今天,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出现了鞭痕。
郴铭变成假正经了!竟然开始动花花肠子。
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在被强行灌输大量恋爱心理健康知识后,褚知和的心脏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巨石。
临走前,付承川嘱咐道:“男人多的是,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褚知和你千万别犯轴。”
褚知和拎着装有围巾的袋子点点头。
“开车小心点啊。”
“知道了。”
电梯门合上后,褚知和靠着壁板长长出了口气。
付承川思维的发散程度已经到了离谱的地步,在他心里,郴铭一只脚迈进变态的地盘了……
下午五点十二分,褚知和回到家,郴铭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一部海洋纪录片。
“回来了?”郴铭走过去,接过褚知和手里的纸袋,他拿出那条围巾看了看,说:“我记得你好像有一条和这个差不多的。”
“好像是有。”
褚知和换好鞋,刚站起来就被郴铭压在门上,那条围巾被他随手扔在玄关,他低下头咬住褚知和的嘴唇,一点点夺取氧气。
褚知和仰面躺在沙发上,郴铭的手探进裤腰,他扭动了下身体:“别,我还没洗澡。”
浴室,哗哗的淋浴声中夹杂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呜咽。
褚知和喘得很急,他看向墙上悬挂的表,因为眼里含泪,视野中一片模糊,“郴铭……几点了。”
郴铭扭过头,“九点。”
在下一轮开始之前,褚知和:“先停一下,我还没吃饭……从中午到现在。”
“嗯?没吃么?那些算什么?”
褚知和躲过郴铭的亲吻,下一刻被掐住下巴扳正脸孔,“是因为饿了要停一下,还是别的?”
被郴铭这样一问,褚知和才发觉异常,他好像……真的不饿。
“不饿,但是很久……我八九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傻瓜,”郴铭吻了吻他的鼻尖,“刚才不是吃了吗?”
褚知和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又被另一种表情代替。
“你……你,”
…………
咔嚓,浴室的门被打开,郴铭怀抱着褚知和,把人小心放在床上。
冰冷的触手慢慢缠上那截手腕,半梦半醒的恋人忽然抖了下,下一秒开始无意识挣脱。
郴铭靠在床头静静地注视着,用手轻轻抚摸褚知和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