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褚知和的语气十分肯定，“是，它们都是黑色，伊桑也有触手，触手上没有吸盘，它们一模一样，是同一个物种。”

“伊桑会不会是它的孩子？你在哪儿捡的伊桑，”不等郴铭回答，褚知和又笃定道：“一定就是这样，它是来找它的孩子的。”

郴铭：……

“伊桑是……妈妈捡的，如果伊桑是它的孩子，上次来为什么没带走？我觉得它是丢了孩子，在四处找，但伊桑不是，所以就离开了。”

褚知和点点头，认为郴铭说得很有道理。

“不知道它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应该不会再到家里去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只要郴铭出门，褚知和就要跟着，毕竟就路上热二三十分钟，总比待在家里担惊受怕好得多。

《人与自然》褚知和已经看完了，他目前在看《动物世界》，并希望在里面能找到像伊桑这种物种的名字。

这种温馨平淡的生活持续了三个月，一个傍晚，不速之客上门了。

阿底提牵着沃尔特来到二层小楼外，幼崽已经成功变到直径30cm的瑜伽球大小。

阿底提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因为她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自从那天沃尔特仓皇逃到她的洞穴里，就开始时不时地哭两声，她先是忍受了幼崽几个日夜的啼哭——这严重影响到了她的休息和平和的心态，但碍于沃尔特太大，没有地方挂。

又过了两天，她实在受不了了，情急之下用触手把沃尔特的嘴捆住了。

阿底提必须要承认，这的确不是一个聪明的幼崽，唯一的优点是吃的多长得快，在体型上继承了它们家的优良基因，但也仅此而已。

或许是沃尔特被捆住嘴之后，那颗躁动的心脏逐渐慢慢平静，又或者单纯被阿底提吓到了。

它战战兢兢，十分小心翼翼地继续学习变小。

成效在一个半月后显现，沃尔特变成了直径两米的球，它开心地让阿底提送它回家。

阿底提摇摇触手：【不可以，你现在还是很大，起码要变成这么小。】

说着它用触手描绘了下。

门被敲响时郴铭在厨房，褚知和听到动静走过去，透过猫眼他只看见了阿底提。

褚知和后退两步，决定去厨房叫郴铭。

门是郴铭开的，他一眼就看到了沃尔特，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褚知和站在他身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这个和伊桑长得很像的生物。

“妈你怎么来了？”郴铭问。

“哎呀，阿和也在啊，”阿底提把低着头的沃尔特往前推了推：“喏，给你送崽来了。”

郴铭默不作声，褚知和突然问：“它会不会是上次那个把门弄坏的生物的孩子？”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阿底提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好可爱哦。”

褚知和尴尬地笑了笑。

郴铭将他和褚知和的“猜测”告诉了阿底提，并提醒阿底提不要透露伊桑、沃尔特和他们的关系。

阿底提想了想说：“不是的，它是伊桑的弟弟，它们的妈妈不太方便照顾它们，我又没空，就只能送到郴铭这儿来了。”

郴铭瞪了沃尔特一眼，沃尔特立刻开始发抖。

褚知和问：“这是什么物种？”

“这个嘛，是两种不同的生物杂交出来的。”

“之前弄坏房子的那个生物和它是同一个物种吗？”

“算是同一个吧。”

褚知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见识过那东西的体型有多大的，“那它们长得那么大，会很危险。”

阿底提：“它长不大，那个是例外，很少有那么大个的。”

褚知和拿过桌几上的手机，问：“那它的物种叫什么名字？”

一副得到答案就去百度的架势。

阿底提朝郴铭使眼色，郴铭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褚知和看着阿底提，等她回答。

阿底提说：“我们都叫它们大嘴鱼，你看它的嘴多大哈哈哈。”

说着扯了扯沃尔特的嘴，沃尔特十分配合地把嘴张开：【啊——】

但褚知和搜出来的大嘴鱼和沃尔特长得一点都不像，他把图片亮给两人看。

阿底提补救道：“两个不同物种有重名很正常的，这上面一般都收录不全，那沃尔特就交给你们了，它很好养的哦。”

话音刚落，她就把沃尔特的触手塞进郴铭手里，并警告他：【别打崽啊，人类管这叫虐待，我提醒你，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一个虐打孩子的人的。】

郴铭：【知道。】

阿底提拍了拍沃尔特的头：“你要乖哦，”又对两人说：“那我就先走了。”

告别后，阿底提刚转身离开，郴铭就把沃尔特的触手丢了出去，褚知和最近在“研究”动物，虽然新来的这个和伊桑长得一模一样，而伊桑早就被他仔细观察了个遍，但也丝毫不妨碍他再观察一遍沃尔特。

郴铭闷着气回到厨房做饭，沃尔特被褚知和带到客厅桌几上。

褚知和拿出记录本，写下沃尔特的触手条数和牙齿的数量，阿底提说它是伊桑的弟弟，可它的触手和牙齿都要比伊桑多，个头也比伊桑大，好奇怪。

“你真的是伊桑的弟弟？”

沃尔特老老实实蹲在桌几上，听到妈妈问它，害羞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褚知和竟然不惊讶它和伊桑能听懂自己的话。

记录完，褚知和扭头看了看伊桑的缸，显然无法容纳眼前这个“大块头”。

于是他去厨房找郴铭。

郴铭的心情不太好，可褚知和没注意到。

“郴铭，沃尔特住哪个缸？”

另一间杂物间有几个尺寸不同的玻璃缸，郴铭说：“我待会去杂物间里拿。”

褚知和嗯了声，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去了。

沃尔特还乖乖地窝在桌几上，睁着黑豆眼一直盯着妈妈看。

它和伊桑已经永久绝交了，它不和这样不诚实的海怪玩。

伊桑自然一直尝试和沃尔特套近乎，因为沃尔特现在非常强壮，说不准哪天就会带着妈妈去其他地方定居。

靠意识交流是海怪成长到第二阶段的基本能力，伊桑十分诚恳地为自己开脱：【沃尔特，妈妈真的是刚醒，我刚想告诉你呢。】

【我不会相信你的，你这个大骗子，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就不会那么激动，房子也不会坏掉了，你霸占了妈妈好几个月，我不会原谅你！】

伊桑哭诉：【可是爸爸一直和妈妈在一起，他从来不让我爬出来和妈妈贴贴，我根本就没霸占妈妈。】

【哼——你就是个骗子、坏蛋，我不会和你玩的。】

伊桑的第一次“套近乎”失败，二十分钟后，郴铭从杂物间挑了一个合适的缸，两根触手把缸洗干净拉到阳台，另外两根拿着桶去装海水。

沃尔特从桌几上转移到缸里，要举着眼镜才能看清妈妈的脸了。

从这天起，一家四口重新住到了一起。

郴铭不再逼两个幼崽学习，一个原因是电视只有一台，褚知和从早看到晚，另一个原因是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褚知和身上，懒得花时间去关心幼崽的学习。

沃尔特之前学习到的知识全被吃进肚子里了，伊桑倒是在褚知和搬到这儿之前，一直在看早教课，它学完了汉语拼音，已经能数到500，也会写一些简单的汉字，比沃尔特那个文盲有文化很多。

八月底，距巨型怪物破门那天已经过去了三个半月，褚知和心里的阴霾完全散开，不再跟着郴铭上岸采购。

H市的夏季很长，好在到了九月底，七点之后会凉爽很多。

褚知和结束了足不出户的生活，郴铭会在七点后带着他去沙滩散步。

这种温馨活动沃尔特和伊桑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它们只能眼巴巴地目送爸爸妈妈出门，约莫一个小时后，郴铭和褚知和就会回来了。

褚知和会捡一些石头和贝壳，用来装饰它们的缸，对此郴铭是不乐意的，沃尔特和伊桑经常偷偷蛐蛐它们的爸爸小气。

这天晚上七点，郴铭和褚知和手拉手出门了。

关门声响起，沃尔特和伊桑开始蛐蛐郴铭。

【昨天妈妈把贝壳都给我们了，爸爸就开始生气，他好小气。】

【就是，我还听到他和妈妈说我们不讲卫生，不让妈妈摸我们呢。】

…………

这些类似的话它们每天都要说一遍，偶尔加一些郴铭新的“恶行”。

意外的是，蛐蛐郴铭竟然使它们的关系慢慢变好了，至于沃尔特原谅伊桑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它发现伊桑会写字，这样不就可以和妈妈沟通了吗。

总之就在这样的顺其自然之下，它们又变成好兄弟了。

郴铭打着手电筒照路，褚知和听着海浪声，偶尔弯腰捡捡贝壳石头，他把刚捡起来的贝壳放在光下。

郴铭说：“好漂亮，可以送给我吗？”

褚知和嗯了声，片刻后他问：“【妈妈】是什么意思，沃尔特和伊桑经常朝着我这样叫。”

褚知和的发音有些不准，郴铭一点点纠正他。

“所以是什么意思？”

郴铭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是妈妈的意思，它们会这样叫饲养它们的人。”

“哦，这样吗，”褚知和的神色没有异样，说：“我觉得它们的触手和我们下海后，变出来的尾巴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