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肖从来不相信这个外貌长相智商人品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曾拿过对方的毛发和自己做鉴定。
结果显示,封泉和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很奇怪,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居然自称是自己的父亲,甚至还想住在他家。
可惜他的母亲死的早,不然他就能知道自己的生物爹到底是谁了。
封泉在他眼里只是母亲喂养的小白脸,还是狼心狗肺那种。
常年宿醉的封泉当然不是正值体健的年轻人的对手,他被丢在马路上,像一坨过期的垃圾一般,身上可怜到只有单薄里衣。
封肖曾经也想要帮他的母亲抚养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可惜,这男人太不争气了。他不是功德无量的圣父,不会好心到收留一个一无是处的累赘。
况且他母亲就算生气,也是他死了以后的事。
封肖丢完人就往回走,留下马路上的男人烂醉一滩。封泉拼命睁着眼看他,血红的眼珠被喝酒充血都要爆出来一样。
他可怜的乞求,“小肖,小肖,可怜可怜爸爸吧,给爸爸一点钱,再拿不出钱,他们会杀了我的。”
封泉烂赌城性,从封玉离世后,就暴露了本性,彻彻底底沦为一个烂人。
他会因为男人的可怜而心软吗?封肖想,当然不会,他给过很多机会,可惜一心跌入泥潭里的人是救不回来的。
要是封泉真被要账的人打死,也算给社会积德了。
年少的封肖有着谁也融化不了的铁石心肠,可能因为生长的环境,可能他天生如此。
他日复一日重复沉重烦闷的生活,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但都是存起来,他不知道存起来有什么用,只是这么做了。
封肖早就计划好了,等上了大学就把这个房子买了,虽说房子是封玉的,但她都死了这么多年,留不留着也都没什么必要了。
夜晚寂静到可怕,装修奢侈华丽的房间内,能够四个人睡觉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鼓起,被子下的人紧闭双眼。
鹿见鸣实在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会,从晚上九点就躺在床上,现在一看手机都过去了一个钟头了,他还是没有睡意。
失眠了。
他打开手机,自动忽略一连串的红色提示信号,点出了与陈演的聊天页面。
上面是一大长串陈演对他的问候,内容大致是问他有没有受伤,心情好不好,他都没管,直截了当的给对方发信息。让他把封肖的联系方式发过来。
没等多久,陈演那边回复很快,乱七八糟说了一通,最后一条消息才是鹿见鸣要的信息。
陈mm:鸣鸣,你要封肖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Lu:胆肥了,敢叫我鸣鸣,小心去学校教育你(威胁)
陈演在对面抱着手机傻乐,仿佛挨骂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
这个时间点加上封肖的联系方式当然得不到到回复,不过,令鹿见鸣恼怒的是,两三天过去,封肖居然还没同意自己。
更甚至,他居然听到了陈演在手机上向封肖请教数学题目的事,那么说对方是看手机的,只不过忽略了他发过去的好友申请。
从来没有人能让鹿小少爷受这样的委屈。
鹿见鸣平时除了自己的位置,教室的其他地方都懒得经过,他下课不是在睡觉就是玩手机。
所以当他破天荒,拿着水杯要自己接水时,陈演就惊讶到合不拢嘴。
他惶恐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我生什么气?”鹿见鸣看他像看傻子。
他一直觉得陈演身上的傻气浑然天成,很多次都会把人气到无语的程度。
“你让开。”鹿见鸣用脚踢着他的凳子。
他和陈演说话时从来不会有什么礼貌可言,语气里习惯性的带着颐指气使。
小少爷说话的时候最后的尾音总是习惯性拉长,生气起来也像是撒娇一样。
陈演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柔情,“我帮你去接吧,你都没用过学校的热水器,万一烫到了怎么办。”
“我看起来很像笨蛋吗?”
陈演被他怼到不敢说话,只能起身,移开凳子,让他出去。
封肖从后门进来,经过两人的位置。自觉地站在走道上,让他先走。
鹿见鸣看到他就想起那一直没通过的好友申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蛮横道:“你站那么上前干嘛,这点地方我怎么走!”
封肖给他留了足够的位置空间,鹿小少爷身形瘦小,不会过不去,只是无理取闹发着脾气而已。
座位另一端的同学还以为他在说自己,连忙把桌子往左移。见状,鹿见鸣嘴巴动了动,有些无语但没有解释,只狠狠瞪了一眼封肖。
眼底仿佛写着,都怪你。
封肖跟在他后面走,经过他座位时,鹿见鸣很不小心地把他整理整齐叠放在一起的一摞试卷给碰到地上去了。
花白的卷子哗啦散了一地。
“抱歉啊”他捧着水杯,一脸无辜样,“我把你试卷弄掉了,怎么办啊?”
封肖手心有点痒。
“要不你自己捡起来吧,你看,我手空不出来。”
两只手捧着一个空杯子,关注这一幕的其他人都默默在内心腹诽,找事,这一看就是找事,手段也太低级了。
鹿见鸣在心底美滋滋想到,他就是故意的,要是封肖看不出来自己是故意,才真的是浪费他表演。
见他像木头一样不说话,鹿见鸣小声地哼了一下,就不管他了,扭头去接自己的水。他还真是第一次自己接水,之前都是把杯子丢给陈演,没有亲自动过手。
学校的热水器是完全没见过的样子,也看不出来哪个是热水哪个是冷水,他抱着杯子思考,想要怎样下手。
“封肖,你还好吧。”
同桌十分同情被莫名其妙找麻烦的封肖,义愤填膺地小声道:“鹿见鸣一定是故意,你要是受不了他,就去跟主任反应。你成绩那么好,主任领导他们都看好你,不会坐视不理。”
“你知道吗,他家有个哥哥,听说管他管的特别严......”
不然以鹿见鸣小恶魔的性格,怎么会安安分分待在学校。封肖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心里补充同桌没抱怨完的话。
哥哥...他脑海里蹦出那天看到的陌生男人,一个能让鹿见鸣瞬间乖巧,不吵不闹的人。
男人的脸,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像是,有些眼熟......
封肖的眼神又不受控制地瞟向接水口的人,那人身边一眨眼的功夫就围满了人,个个争先恐后的献殷勤。
封肖觉得他们像狗,上赶子摇晃着尾巴,只为让主人摸它一把。
“呀,你算错了。”同桌凑过头来看他的算数答案,却发现,他写了个连自己都能看出的错误答案在上面。
封肖最厌恶别人凑自己太近,他不留情的用书本将人推开,拉开两人距离,又面不改色在错误答应上打上一个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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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屋外的蝉鸣声悠扬高调。昏黄的灯光下,封肖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手上的钢笔把最后一份卷子批阅完毕。
他帮人补习,每周都会固定给人布置测试试卷,由于上过他课的学生成绩都提升的不错,找他的人越来越多,补习费用也给的丰裕。
现在,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时间压缩到极致。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钱。
他有一个用了很多年的手机,最近联系的人太多了,手机的内存已经开始支撑不住。
他在考虑,什么时候有空,去换一个新的手机。
聊天框里的消息无非就是一些家长询问学生作业进度的问题,他一一回复后,才点进了另一个页面。
上面孤零零躺着一只小鹿的好友申请。
他手指在上面划了划,最终,还是没有同意,放下手机,就这么搁置着。
另一栋房子里的人,已经生气到开始砸抱枕了。
他把装满高级鹅毛的枕头当做封肖,对着枕头又打又骂,实在气不过了又一甩手往空中丢去。
“哐当!”一声巨响。
把床上的鹿见鸣都吓了一跳,他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抱枕把花瓶砸倒了,懊悔慢慢爬上心头。
该死,他暗骂道,光着脚下床,左顾右盼,看着一地的碎片,无从下手。
房门就在此刻被人打开了,先入眼的是一只穿着拖鞋的脚,往上,简约的睡袍被穿出了高级的感觉,鹿烬推门进来。
眼神巡视,目光在落到他光着的脚时,眉心跳了跳狠狠皱在了一起。
“鹿见鸣”他连名带姓的叫着鹿见鸣,语气森严,“你不穿鞋,乱跑什么?”
鹿见鸣被他一吓,差点没看住,一脚踩在碎片上,莹白不见阳光的脚在碎片上堪堪滑过。
鹿烬心脏都窒息了一下,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待着别动。”
鹿见鸣不耐烦极了,心想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然而,对方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一样,冷酷无情地说道:“敢动一步就打断你的腿。”
对混账哥哥有幼时的阴影在,鹿见鸣瞬间就觉得他说的要打断自己的腿,不是假话,如果自己还不听话的话。
鹿烬从门边走过来,穿着拖鞋的脚踩在碎片上。鹿见鸣似乎都能听见碎片又一次碎裂的声音,他感觉对方踩的不是碎片,而是他的骨头。
脑中闪现这种想法,让他狠狠恶寒了一下。
鹿见鸣发誓,今天过后,打死也不要听鹿烬的话,跟着他来外面的房子住。
虽然,他也不是自愿来的。
以为他只是想单纯的扶自己一把,鹿见鸣把手递给他。鹿烬忽略掉他伸出来的手,眼皮都不眨一下,手掌握住他的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