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骑士散发着森冷的鬼气,骸骨战马的蹄声沉闷,车厢内的腥臭味淡了几分。
贺翔瞪大眼,兴奋得脸都涨红了,像是找回了场子。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车门:“骑士!下车开路!”
无头骑士没有回应,却像是听懂了命令,骸骨战马迈开步子,沉重的蹄声碾过车厢地板。
骑士率先冲出车门,刀光一闪,雾气被斩开一道更宽的裂缝,露出一条隐约的路径。
马蹄踏在公路上,溅起细碎的黑泥,腥气扑鼻。
“走!”贺翔嚷了一声,率先跟上,背包甩在肩上,脚步急促。
陆天枢咧嘴,实在无语:“老左,这家伙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拍拍背包,紧跟在后。
薛磊咳嗽着,扶着车门,小心翼翼地下车,眼神不时瞟向骑士的断刃。
归施琅则慢悠悠殿后。
左玉皱眉,刚要迈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刺耳得像针扎进耳朵。
他猛地回头,只见陶然不知何时折回了车厢,站在过道中央,脸色煞白,手里的金属零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怎么了?”左玉低喝,快步冲回车厢,陆天枢等人也跟着折返。
贺翔不耐烦地回头,骂道:“陶然,你搞什么?磨叽个没完!”
陶然没理他,颤抖着指向驾驶座,声音发抖:“头……头没了!”
左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本滚落在地的头颅,竟不翼而飞。
地上只剩一滩黑汁,黏稠得像活物,缓缓蠕动,散发着更浓的腥臭。
左玉脸色沉下来,目光扫过黑汁,低声喃喃:“饿鬼的胃,还真是喂不饱……这么快就啃食干净了。”
这东西的贪婪显然超出了预料,连亡灵的头颅都不放过。
“你上来干什么?”左玉转头看向陶然,语气带着审视。
陶然咽了口唾沫,弯腰捡起金属零件,手指还在抖。
她低声道:“我……我想带点腐烂的饼干和罐头。”
她指了指物资箱,箱盖半开,露出一堆散发恶臭的饼干渣和鼓胀的罐头,“说不定有用,比如……分享一下,给鬼怪吃。”
这话一出,车厢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陆天枢瞪大眼,像是没反应过来。
贺翔冷笑:“分享?给鬼怪吃?你脑子进水了?那玩意儿吃了还不得更疯!”
左玉却眯起眼,目光在陶然脸上停留片刻,缓缓点头:“确实有用。”
他顿了顿,语气沉沉,“司机不就是吃这个吃死的。”
陶然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左玉会支持她,忙从箱子里抓出一把饼干渣和一个破损的罐头,塞进背包。
贺翔翻了个白眼,嘀咕:“疯子,一群疯子。”
“走吧。”左玉没再多说,转身下车。
陶然紧跟在后,手里攥着背包。
陆天枢拍拍左玉肩膀,小声问:“老左,你真觉得这招行?”
左玉没答,只是瞥了眼车厢里的黑汁,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众人下了车,无头骑士已在公路上等候,骸骨战马不耐烦地刨着地面,蹄声沉闷。
骑士挥刀斩开雾气,玛尼堆的方向更加清晰。
贺翔走在最前,回头嚷道:“都跟紧点!我的骑士可不等人!”
陆天枢小声嘀咕:“这家伙嘴硬得跟什么似的。”
他瞥了眼走在最前的贺翔,撇撇嘴,背包甩在肩上,跟着无头骑士的蹄声往前迈。
左玉走在队伍中间,目光不时扫向两侧的雾气。
陶然紧跟在他身后,低头检查背包里的饼干渣,手指微微发抖,像在给自己壮胆。
薛磊咳嗽不断,眼神躲闪,总是瞟向雾中,像是怕有什么突然蹿出来。
归施琅则吊儿郎当殿后,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他和薛磊对视,薛磊立刻回避了归施琅的目光。
无头骑士在前开路,骸骨战马的蹄声沉闷,断刃挥斩间,雾气被撕得七零八落。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红光骤然亮起,地图上玛尼堆的标记近在眼前。
却不是左玉期待的堆叠石阵,而是一辆孤零零的大巴,歪斜在路中央,和他们抛锚的那辆一模一样,车身蒙着厚厚的灰,轮胎瘪得像被咬过。
贺翔猛地停下脚步,脸色铁青,怒骂道:“怎么又回来了?!这破地方耍我们呢?”
他狠狠踢了下地面,溅起一团黑泥,回头瞪向左玉,“你不是说骑士能破幻吗?左玉,你坑我!”
归施琅慢悠悠走上前,瞥了眼大巴,冷笑:“不一样。”他指了指车尾,语气懒散,“车牌号不对。”
左玉眯眼看去,果然,车牌上的藏文字符和他们那辆不同,末尾多了个模糊的血色符号,像被爪子抓过。
他没吭声,快步上前,目光扫过周围。雾气散开,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尸横遍野。
地面坑坑洼洼,像是被野兽啃噬过,几十具尸体散乱堆叠,衣衫破烂,血肉模糊。
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腹部被撕开,内脏淌了一地,牙印和爪痕密布,像是人互相撕咬留下的。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臭,混杂着一种诡异的咀嚼声,回荡在雾中,像无数张嘴在低语。
陶然只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这……这是什么?人……人吃人?”她的声音发抖,眼神惊恐,像要崩溃。
陆天枢咽了口唾沫,腿有点软,嘀咕:“老左,这也太恶心了……饿鬼干的?”
薛磊咳嗽得更厉害,扶着大巴车门,眼神躲闪,像是怕看地上那些残肢。
贺翔愣在原地,脸色青得像纸,嘴硬道:“这……这算什么!不就是几具尸体吗!”
可手不自觉攥紧背包,指节发白。
归施琅冷笑,踢了踢一块碎骨,骨头滚了两圈,溅起黑血。
他瞥了眼左玉,语气意味深长,“这些家伙,估计是吃到最后把自己也吃了。”
左玉脸色沉下来,目光扫过尸体,脑子里闪过饿鬼的规则。
贪婪、吝啬、幻觉……
这些乘客显然被饿鬼诱惑,陷入互相吞噬的疯狂,直到全军覆没。
他低声喃喃:“这么快就啃食干净了……”
这些绝对是和他们同一批进入藏区的考生。
他没多停留,快步走向大巴,推开半敞的车门,踏上车厢。车内光线昏暗,腐臭味比他们那辆更浓,座椅上沾满干涸的血迹,地板黏腻,像被舔过。
驾驶座上,一个身影蜷缩着,像是睡着了。
是这辆车的司机。
司机缓缓抬头,灰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眼神空洞,只瞥了左玉一眼,便又低下头,像是不在意。
左玉没理他,径直走向车厢后方的储物箱。
箱盖半开,露出空荡荡的内壁,连一点饼干渣都没剩下。
他皱眉,用匕首撬开箱底,果然一无所有。
显然,全进了这车乘客的肚子。
陆天枢跟上来,探头一看,咋舌:“老左,这帮家伙吃得也太干净了吧?连包装都没留!”
陶然捂着嘴,强忍干呕,低声道:“他们……全吃光了,然后还……”
她没说下去,眼神瞟向车外的尸体,脸色更白。
贺翔挤进来,哼道:“吃光了又怎样?活该!一群蠢货!”
他自己吃了一口都那样,这群可是全吃了,包装都没剩。
薛磊站在车门边,咳嗽着,低声道:“这地方……太邪了,咱们赶紧走吧。”
归施琅靠着车门:“走?往哪儿走?玛尼堆不就在这儿,饿鬼的幻觉还没破。”
他瞥了眼左玉,“你不是有地图吗?拿出来看看。”
左玉没应声,从背包里掏出地图,目光扫过怨气红线。
红线在这辆大巴处断裂,像是被什么截断了。他眯眼:“饿鬼把玛尼堆藏起来了,这车只是诱饵。”
他转头看向车外的无头骑士。
骑士依旧挥刀斩雾,刀光照亮一小片地面,隐约露出几块散落的石块,刻着模糊藏文。
这是真正的玛尼堆碎片。
“走。”左玉收起地图,率先下车,“跟着骑士,找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