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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深陷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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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许肆见他有点奇怪。

傅行简抬头,“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和一个最坏的消息,你要听哪个?”

……她还能选什么,“挨个来吧。”许肆就不信这个邪,坏事聚一起团建是吧。

“坏消息,我不确定被篡改数据的纸是这两张。”傅行简把手里两张纸单独拿出整理在一起。

这个消息她不意外,但这居然只算坏消息,“那更坏的消息是什么?”

“我极有可能感染了。”傅行简平静地叙述。

“什么?!”许肆一下子从椅子上蹿起来。

“你不必如此激动。”傅行简伸出手拍拍她肩膀。

“这怎么能不激动呢,你感染了,药剂谁来研发?”医护人员已经倒了一批又一批。如果光是身体不适,大家还能勉强进行研发,可偏偏这病会篡改记忆,使人不具有理智。

一个不理智的,记忆不可信的人,怎么研究所有人的解药?

“我哪里没防住吗?早知道你应该在房间里24小时不出门。”许肆开始排查。

“急什么,还有最坏的消息。”傅行简这个时候在笑,许肆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最坏的消息…是什么?”许肆抬头。

“我的[伴侣],是你。”傅行简的手从许肆的肩膀移到许肆脸庞,他的指尖如藤蔓般拢住许肆的下颌。他掌心微凉,还有潮湿的水汽感,有残留些许酒精的味道。

“啊?”

许肆求证般地抬头,她从来没如此细致地观察过傅行简,正如傅行简之前对她的观测一样。

但现在还没有到四月一号,她没在傅行简脸上看见开玩笑的表情,当然也没看见过什么暧昧的感情。

“会不会你感觉错了。”许肆质疑,她完全没感觉到他有什么爱啊。

“我的预测准确度很高,至少在我没感染前是这样。”傅行简还挺严谨,现在就把自己区分开了。

“那现在怎么办?”许肆摊开手,严云霆感染,傅行简感染,“我去告诉乔言心?”

“估计不行。”傅行简摇头。

“嗯?”许肆不解,“你感染了肯定要上报啊。”

“仔细想想,我们离开过后,实验室还有谁能进来,谁没有跟上来。”傅行简点了点许肆鼻尖,发现许肆表情皱了一下。

“你怀疑乔言心?”许肆拍开他的手,“她没理由啊。”

“这个,就要问她本人了。”傅行简又去戳许肆的鼻尖。

“你没完了是吗?”许肆拽住傅行简的手指。

“点一下,你表情就会动一下。”好神奇,谁能拒绝自己的恋人是个点读机,哪里平静点哪里。

许肆是看出来傅行简状态有点不对劲了,找借口敷衍他,飞快逃出来拨打电话。幸好之前她成为助理的时候,高层给她打过电话,她存过,现在翻出来狂拨电话。

严云霆确诊,傅行简确诊,乔言心疑似妨碍药物研发。

这个留置区谁出来做主啊?

走廊响起渐渐接近脚步声,毫不隐藏。

许肆电话刚刚拨通,电话那边中年男子的声音刚说完,“喂?您哪位?”

“领导,我——”许肆刚开口,就被傅行简捂住嘴。

冰凉手指挤入她的掌心,轻而易举拿走手机,“是我,傅行简。”

“哦,小傅啊,你怎么变成这个号码了,是有什么事要说吗?”电话那边语气轻松熟悉起来。

“跟您汇报留置区的情况,”傅行简捂着许肆的嘴怎么也掰不开,他声音平稳,“严云霆感染。”

这个人怎么不报全?许肆用手掰开傅行简的手,后者指根如同捕蝇草将她手指尽数合拢,压在下颌。

“乔言心,需要严查,她篡改实验室数据。”傅行简又丢出一条消息。

电话那边凝滞住,“真的吗?”

“是,需要您派人过来立刻关押审查。”傅行简低头。

“行,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我一块安排。”电话那边领导询问。

“没有,就这两件事。”傅行简捂许肆嘴的力气变大。

他想隐瞒病情?!

许肆剧烈挣扎起来,她几乎把整个身体都压到傅行简的手臂上,又拧又咬,才得到一丝自由。

“傅行简感染!”

人类一秒至少能说四个字,傅行简一旦被许肆挣脱,就来不及在她发声之前捂嘴。

整条走廊都寂静得可怕。

傅行简叹气,“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他再怎么理性分析,也不应该告诉许肆的,但他居然忍不住。

那颗悸动的心,恨不得从喉咙里跳出来说他爱她,连他本人也分不清真假。

他迫不及待地告诉自己的[伴侣],他选择了她。而等来的,是她的揭发。

她应该背叛了他吧?

大脑里的记忆像播放陌生人的影片一样,出现他和她。

[是他被打得那一巴掌,她说她讨厌他的后续。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在她盛放的怒意里溃不成军。他学的就是这些,基因会不择手段地延续,它们用尽手段让你发现最合适的伴侣,让你尽可能频繁地动心。

“讨厌你就打啊,哪有为什么?”许肆的眼泪滑到下巴,摇摇欲坠。

“不是这个,”傅行简摇头,像是在寻找什么参考答案一样地问,“为什么看见你难过,我的心会难受?”

许肆愣住,过了好几秒她才放声大笑。“你又在笑什么?”傅行简看向她,没由来地恐慌。

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而他被远远落在后面不得要领。

许肆快步走过来,她大拇指狠狠碾过自己的巴掌印,“用你最喜欢的基因解释,你的基因败给我了。它在说喜欢我。”

“那么,要交往吗?”傅行简恍然大悟。

这下疑惑的人变成许肆,“什么?”

“交往。”傅行简和她对视。

“你没听清吗?我讨厌你。”许肆咬字很重,把话重复一遍。

“所以呢?”傅行简眼里闪过一丝迷茫,“自然界大多数雌性都不喜欢雄性,它们依然选择雄性的理由是巢穴、食物、和外表。换成人类就是房子、物资、和容貌。”

还用明说吗?傅行简什么都不缺。既然他喜欢她,既然他拥有这些择偶的加分项,那直接提出交往有什么不可以。

“你!”许肆的恼怒几乎一瞬间就涌现出来。

他好像说什么话都能让她生气。看样子她真的很讨厌他。傅行简想着,看来初恋观察报告写不成,倒是可以观测自己写失恋报告。

“好啊。”许肆咬牙切齿地答应。

“你答应了,为什么?”傅行简不理解,许肆在他这里简直像一本百科全书,而他是世界上最好奇知识的人。

“因为,总是谈论基因而不在乎人类的傲慢家伙该付出点代价,”许肆毫不遮掩自己的坏心情,她手指狠狠戳傅行简的心口,“等到你以为我会因为基因或者物质而爱上你的那一天再甩掉你。”

“你就会明白,你所谓的基因优选,真是选错对手了。”

傅行简有点疼,心脏和她指尖隔着一层皮肉,里外都好像在钝痛流血般的疼,凶手都是她。

但他还是要答应,“好,那我们交往。”

大概是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情侣,不是因为爱在一起,而是因为她对他的…恨?但无论如何,傅行简从不会放走机会,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答应就行。

傅行简看见许肆的眼泪落下,他手掌蜷了蜷,没去接住。刚交往的话,这个举动似乎有点冒昧。

但——为什么他明明没有碰到那泪液,他的手掌却感觉到燎痛,好像被烛泪滴到手上一样。]

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如同白漆,重新刷白他的记忆回廊。感官的沉浸让他下意识以为那就是现实。

傅行简被这段记忆冲击、发呆,许肆抢过电话,二次呼喊,“傅行简感染,瞒报病情!”

电话那边终于有反应,“我们知道了。这就…去叫人手过来接替。”从停顿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这事艰难。

像严云霆,乔言心那种训练有素的,去其他部门调,去隔壁市借,还可以派过来。傅行简感染了,这……国内相关领域最熟悉的一批人,在先前一波就感染大半,现在第二批次根本没几个人,研发人还被感染。

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调过来和傅行简相提并论的专业领域人才?

电话挂断,许肆警惕地看向傅行简。

“你不必如此。”她看向他的目光,总是警惕的、讨厌的多一些。

“你为什么要隐瞒?”许肆不理解这个,明明他在房间里就能全部告诉她,发现她在打电话上报过后却果断她捂嘴。

她总感觉自己嘴巴一股酒精味,呸呸呸。许肆呸几下过后,反复擦了擦嘴。

傅行简垂眸自己的指尖,是嘛,触碰让她这么厌恶啊。“我可以参与项目,不会影响的。”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怎么不影响?”她看傅行简现在行为简直大变啊,很难想象他理智还在不在。

“我……算了,反正结果已定。”他从来不在确定的事实上,白费时间。原本准备跟许肆证明他逻辑尚存,有关实验的一切他都没有忘记。

但和许肆对上眼神过后,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许肆不相信他。

颓丧,这个词在傅行简这里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从小到大学过的所有知识,每一条都能在脑海里清晰回忆起来,它们逻辑严谨,严丝合缝成为一个体系。傅行简不觉得[爱疫]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几乎要重构他接受的所有教育。

可这些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许肆一个怀疑的眼神打败。

欲说还休,原来是一个带着委屈底色的词。傅行简垂下头,他在一点点尝试这些陌生情绪的味道,逐一把它们和自己理解的词条对上号。

理科天才在情绪的体验上也十分沉默好学,哪怕这些情绪让他难受,他也要一一感知,分析归类。好学生是会被老师欢迎的。

但他的情感老师,并不把他放在心上。

“你应该很快会被看管起来,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走。”许肆若有所思,她又不会被感染,申请离开应该可以吧?

“你要走?”傅行简猛然抬头。

“怎,怎么了?”许肆茫然。

[“不可以,我们还在交往,你不是还要等我彻底相信你爱上我的时候,才离开吗?”]傅行简攥紧她的袖子。他还没有相信,所以她不可以走。

她没说过这句话,不对,她根本没和他交往。

“病发这么快啊…”许肆不知所措,傅行简发病和魏可希好像不一样,不是暴力型的。

“他们知道我的[伴侣]是你,肯定会让你陪着我的,你走不掉。”傅行简说的正是许肆担心的。

“这可不在我们的合同里啊,白纸黑字,你总记得吧?我们不是恋人关系!我不能留在这里。”许肆想起来合同,燃起一丝希望。

虽然她不会感染,但这样作为病患的附属,她不愿意。

“我们当然签了合同,”傅行简歪头,[“但我们是在你生气那天交往的,在合同之后。你不是这么背信弃义,置男友不顾的人吧?”]

“听着,你清醒一点,你被感染了!”许肆摇傅行简的肩膀,“你打开你的聊天记录,你看看你和我说过话吗?怎么会是恋人呢?”

“可是,我们整天都在一起说话啊?面对面的话,当然没有聊天记录。”傅行简扣住许肆的小臂。

许肆一个激灵马上甩开。

傅行简看着自己落空的手,“你反感肢体接触,是因为我,还是觉得我们关系没推进到这一步?”

是交流障碍。

许肆面无表情,她现在有点想一把火将留置区全部点了。

把这群病患和她都烧成骨灰,大家散装在一起就不会爱来爱去了,也没有人感染。

到时候封天南来收尸,她觉得封天南肯定会把他们的骨灰拿去画沙画——那疯子绝对干得出来,而且连骨头渣都会想办法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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