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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第 3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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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火君面具后那双盛着温柔的双眼攫住她的眼睛,用带着感人湿气的声音道:“我知有人保护你,你自己却是不知的。”

孟淮妴眼睛闲散地睁得更大,以眼回道:是啊,怎么?

对面的男人双唇弯起又放下,深邃眉眼含着小心翼翼的光,却是直白霸道地问:“因此你愿意涉险救我,我很重要,对吗?”

孟淮妴一怔,险些心软要说谎,却又见他的温柔转瞬已散去些许,增添了几分冰冷。

看来温柔是假的。

于是,她决定不说谎了,坦诚道:“非也,我要追你,却让你做了人质,岂非太无能了?自然要救你!”

真是让人心凉的言语。

本来是刻意压下温柔,现在却成真的心凉了。

拓火君浑身气息骤然转冷,像个冰块一样。

虽是如此,他却也同时松了口气。

孟淮妴冷眼看着他一系列变化,只觉得病人思想果然是与常人不同。

罢了,命不久矣的人,她不计较。

她迈步向前:“走吧。”

拓火君重新带上面具跟上。

三名属下摸不着头脑,他们是看不到,却能听到,就方才所言,是什么需要避开的吗?

回到客栈时,江法已经等着了。

他扫了眼孟淮妴脸上的妆,再看了看多出的两个黑衣人,微有不豫:“郡主去救人了?”

孟淮妴点头,有些惭愧之色:“多一个人保护,也就多一份安全。”

这个理由,双方都不怎么相信,却也不说破。

不过是不想被人掣肘罢了,多简单的真相。

见江法眼中闪烁着不信任,孟淮妴上前一步,意味深长道:“江指挥使,你放心,只要你信守承诺,我必不会出尔反尔!”

江法同样意味深长地回:“郡主宽心!今日一战,下官人手损伤惨重,足可见一片诚心,倒是郡主,莫要让下官失望才是!”

话落,二人如两只老狐狸般相视一笑。

可谓奸官佞臣,只手遮天!

回程的路上,江法才沉下脸,默默抨击一句:“郡主果然不可信!”

一名中年的都指挥同知道:“是啊,她竟救回了人质,可见必是个过河拆桥的!”

另一名青年的道:“也可见,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大人,您当真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其实,此时若与二司握手言和,也不是行不通,届时三司一同对付郡主,岂不胜算大增?”

中年的也有此意,却担心:“咱们杀了二司那么多人,他们真能不计前嫌?”

青年的道:“咱们的人死伤同样众多,他们并不吃亏!”

二司养的暗卫对付一司养的暗卫,后者是胜,却也是有大损耗的。

“嘭!”

小几被拍碎,江法怒目圆瞪:“和什么和!一点小疏漏罢了,这就怕了?”

他什么时候还需要二司帮忙了?

“二司那两个老东西,老子才不屑与他们为伍!还有魏慕被陷害一事,这才过去多久,你们两个疮好忘痛的东西!”

青年小声道:“又没陷害成功,况且,也没必要为了魏慕大打出手啊!”

魏慕又不是什么特殊的重要的人物。

江法衣袖一挥,手撑着膝道:“魏慕是不重要的,但敢动我司的人,敢玩敲山震虎,那就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区区寒门出身,哪来的自信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如何能忍?

手下再道:“可是,这般消耗尽了二司的强者,只怕主上会怪罪。”

“一些打手罢了,主上怎会与我计较?”江法毫不在意,敢挑衅他,就要付出代价。况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事呢,而如今做法,不管成不成事,他都能享受几年在这渌南独尊的日子。

马车上的人在遭受训教,客栈内,孟淮妴一边卸着妆,一边琢磨江法方才态度。

“我把你们带回了,他竟然没有为难,也不要求其它?”

拓火君道:“看来,他不需要人质,也根本就不信任你,并不打算与你合作。”

孟淮妴点头:“他要保证‘第九层地狱’不被大白于天下,而又不与我合作,也不与二司共取我性命,只能表明……”

二人相视一眼,答案呼之欲出。

“他想在二司之后下手,届时能栽赃嫁祸给二司!”

是了,就是如此。

今日冒险去救拓火君,也是存了验证心中怀疑的目的,没想到还真验出来了。

“江法此人看似直接干脆、弱点明显,却也深藏心机,不愧是都指挥使!”

让她对皇帝言明许家罪恶与二司有关,派人去控制住许家,接下来可协助她调查许家与二司,使她有一个完整的调查许家与二司的行为轨迹。

在整个协助过程中,江法还能获取她的信任。

而对于许家瘦马与二司关系,她不需要调查得彻底,最好的状态是调查到一部分证据,此时,江法就可以暗中杀死她。

到那时,绥匀郡主之死,有了完整、真实且可公布的原因,还有十分可信的凶手。

这与二司直接刺杀她不同,江法的计划,要严密许多。

二司的直接刺杀,而后不清除许家,或只让许溥或整个许家背锅,显得粗糙又不可信——若没有凶手,皇帝会派人彻查;若让许家这种弱小的平民“当”凶手,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交代。

毕竟,她名声在外,一旦死亡,孟家只需稍加引导,就能把她定为是“为办案而死”。

绥匀郡主为办案而死,皇帝“需要”震怒,百姓需要交代。

二司的直接刺杀是痛快,后续却给不出一个能全身而退的交代。

江法不同,其计若成,二司就成了最好的交代。

要知道,那些刺客尸体,可是江法的人处理的。

二司的数次刺杀,在彻查之下,可谓是铁证如山,狡辩不得。

为了让二司配合,不供出暗倡,江法定然不会让二司的几个重要官员成为最终凶手。但两司之力,合杀郡主,依然不失为一个好的交代。

从头到尾尽心尽力保护、协助郡主的江法,将名利双收。

不过,也不能说二司是棋差一招。

江法能行此招,二司却是不能行的,因为他是真的与许家没有瓜葛,而二司却有。

只能说二司是作恶多端,到了绝境之时,唯有一路可走。

黛禾听到栽赃嫁祸,联想起魏慕一事,有些嫌弃道:“此人还真是记仇,二司想杀一个魏慕,而他却想斩断二司手脚!”

孟淮妴摸摸鼻子,怎么感觉,自己也被嫌弃了呢?

若是她,她连二司的头都要斩断。可黛禾却不觉有问题。

果然,事件之外的看客,容易不自觉站在更上一级的制高点评价。

她轻咳一声,对拓火君道:“客栈内外有人盯着,我需要借王沫掩护黛禾离开客栈。”

拓火君点头,她又看向黛禾,“你即刻出发,去寻找运送暗倡的那辆马车,我要知道,是否真是南军副将军在嫖暗倡。”

闻言,拓火君阻止道:“据我所知,南军副将军已是大超二十年,十分接近近绝,还是直接让王沫去办。”

“哦?”孟淮妴想起一事,问,“你此前没有查出他嫖倡?”

拓火君目光毫不回避,答:“他的身手并非秘密。”

意思是,他并非是派人查南军副将军,才查出的身手,自然也无法顺便查出嫖倡。

在孟淮妴听来,他是没有否定查过南军副将军,也承认了此前不曾查出暗倡。

如此看来,南军副将军做得很隐蔽,寻常人手查不出来。

她便点头道:“那就劳烦王沫了。”

事已安排,人各睡去。

到了白日,用完早膳,孟淮妴就骑着高头大马要出去。

江法的一个手下上前:“敢问郡主大人,此去何处?”

孟淮妴回他:“承宣布政使司,我也该查案了。”

话被带到江法面前时,他一喜:“倒是省得我督促了,她就该去查二司!”

接着,他又吩咐道,“让人都换上百姓衣裳,再点些穿公服的承差暗中保护郡主。”

三司承差,平日主要是护卫本司的,有些武功,但比不过精心培养的暗卫。让他们出现,主要是向外人表现都司的付出。

孟淮妴骑着马,速度有些慢,以防百姓看不清她。

于是,众多百姓都知晓,她去了承宣布政使司。

说是查案,她只是象征性地“逮住”一些官吏,询问些情况。

等用过午膳,她就不再查,只是待在衙门内不走。

布政使隐下杀意,问:“郡主可是还有要事?”

孟淮妴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只头在阴影里,眼也不睁,回道:“没有。”

“那您……”布政使为难道,“您可否移步别处?您这摇椅,在这不合规矩啊!”

摇椅是黛禾从外头搬来的。衙门是办事的,在衙门内放摇椅,确实不合规矩。

孟淮妴终于睁眼,还是没看他,悠悠长叹一声,道:“我,不敢呐!”

布政使一愣,心道还有你不敢的?

似是听到他的心声,孟淮妴缓缓朝他望去,似笑非笑:“布政使有所不知,有人要杀我,我只有在这‘正大光明’的匾额下,才能感到片刻安心啊!”

布政使面色一僵,是了,他们就是要杀郡主也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什么查案,原来她是故意来躲刺杀的!

孟淮妴见他不表示,冷下脸来,质问:“怎么,布政使不想保护本郡主?”

“岂敢,岂敢!”布政使回过神来,又扯了几句官话安抚。

两刻钟后,孟淮妴躺累了,起身告辞。

才出一条街,有一秋香色底窄袖公服的人骑马追来。

这是流外官的公服。

孟淮妴朝他胸前刺绣看去,是都司的人。

她抬手阻止来人下马行礼,直接先开口问:“江指挥使有事?”

来人只能在马上抱拳,回道:“卑职陈大羽,见过郡主大人。江大人闻听郡主大人要查案,特增派了人手暗中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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