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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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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场景和当初竟出奇的相似。

桑兮渺不记得,大四那年,也是她追的他。

只不过,尚是学生的她,比如今更直白干脆:“你当我男朋友吧。”

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就像在说,中午吃烤鸭吧。

盛时想,他早已是烤熟的鸭子,飞不出她的餐盘了。

进度条不断往前倒,回溯到他们相识的节点。

为了逃避工作,桑兮渺加入考研大军。

学院的保研名额给了那些学习上进,实践经验丰富的优等生,而桑兮渺的成绩从她开始靠画稿接生活费后,便显得平庸无奇,老师们自然不会青睐她。

她的叛逆期来得比寻常人要晚,当同龄人认真筹划起未来,她选择蹉跎秋春招这个黄金时期。

只因为陈敏容不断在电话里指责她,不顾父母意愿,非要转到一个就业前景灰暗的专业。

提交转专业申请表的那刻,应该是叛逆期的开端。

她没有考虑过就业困难与否的问题,单纯是想在迟到的,迷茫的青春期时,寻找一个理想与现实的平衡点。

是的,就像陈敏容说的,她任性妄为,枉费他们多年的栽培。

然而,那些冗长、晦涩的专业词汇,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她的脑子。

也许是抑郁症导致记忆力衰退。

图书馆里,考研的学生从早到晚埋头苦学,甚至有人将洗漱用品放在桌上。

大家都在为一个可能性努力拼搏。

桑兮渺时或转动电容笔,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发呆。

松弛得格格不入。

苏婧给她发消息,说晚上东广场有音乐节,要不要去看。

S大的社团活动很丰富,各种晚会,比赛,表演,除了为修得必要的学分,桑兮渺几乎不参加。

大四了,不用再为计算方式复杂,零零散散收集得来的学分忧虑,但她破天荒地答应了。

可能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真正享受过大学校园生活。

方到东广场,便看见音乐节的海报易拉宝,上面介绍着活动主办方,S大音乐协会,还有协办方,是其他大学音乐社团。

苏婧挽着桑兮渺的胳膊,八卦说:“音乐协会前任会长特别帅。”

“哪种次元的帅?”

一次元里,帅的概念是,面如冠玉,芝兰玉树,郎艳独绝;二次元则是尖削的下巴,飘扬的头发,八头的身材比例。

三次元……嗯,仅仅是收拾得干净,五官不乱长的男的,就能被称作“帅”了。

苏婧真被她问住了,想了想,回答了三个字:“都不是。”

如此,桑兮渺倒有些感兴趣了。

起初,这点兴趣还只是从“丰富素材库”的角度出发,见到人后,就朝着“见色起意”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广场上陆陆续续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本校学生,还有很多来散步的老人、小孩。

不用钱的热闹,都想来凑凑。

她们到得不算早,站不到前排的位置了。

有人派发着免费的荧光棒,到桑兮渺这儿,忽地朝她背后喊了声:“时哥,你怎么不去前面?”

桑兮渺下意识地往后看。

是男人的锁骨,再向上移。

他面向光源,个子又高,她能够直视无碍。

桑兮渺脑海中有了“超越三种次元的帅”具体的样子。

脸如建模般精致,皮肤光滑细腻,是那种既得基因彩票,又护养得宜的好,像是天生自带柔光滤镜。

而且,“帅”是一种综合感觉,于她而言,声音也包括在评价体系里。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他开玩笑说:“我就不去前面挡人视线了,免得招人嫌。”

对方有些为难:“但荧光棒只剩两根了。”

他颔首,“没事,给她们吧。”

最后两根就落在桑兮渺和苏婧手上。

桑兮渺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转过头,苏婧小声和桑兮渺说:“欸,他就是前任会长盛时。”

桑兮渺点点头:“猜到了,在方圆五百米内,他都是帅得最突出的那个。”

“噗。”苏婧笑了,“第一次听你这么夸一个男生。”

桑兮渺说:“你不觉得,他既有点像利威尔,又有点像百里羽吗?”

身后传来一句疑惑:“百里羽是谁?”

呃……

忘了离得太近,被他本人听到了。

桑兮渺因为心虚,声音弱弱的:“一个国乙男主。”

“嗯?什么?”

盛时没听清,将头低下来一些。

其实仍在正常的社交距离范围内,但她在现实生活中极少和男生接触,心里一时紧张,嘴巴也不受自己控制。

脱口而出一句:“没什么,就是说你长得好看。”

苏婧微微瞪大眼。

跟一个陌生人说这种话,跟调戏没什么区别了吧?

盛时也怔了下,随即笑了笑:“谢谢。”

桑兮渺语气诚恳,像是为背后评议他而找补:“但你比利威尔高很多。”

他笑意加深:“这个确实是。”

“你也看过啊?”

“只看了第一季,后来就忘了,结局怎么样?”

“最终季还没有播完。”

“这样。”盛时表示了然,“等有机会,我把后面的补一补,第一次听人说我像利威尔。”

“……”

台上都是业余的乐队,但桑兮渺也是一位业余的观众,感想是,现场氛围挺好的。

还有,挺尴尬的。

盛时站在她们后面,在和认识的人打招呼,聊天。

桑兮渺不敢和苏婧说话了,生怕被他再听见,哪怕和他无关。

余光里,旁边有个小男孩跟着音乐节拍,脑袋一点一点的,桑兮渺把手里的荧光棒递给他,“要么?”

“谢谢姐姐。”

她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编辑朋友圈。

以盛时的角度,正好可以将文案内容尽收眼底——

或许,人类需要音乐,诗歌,就像需要星空,是一杯疲惫生活里的,老天爷请的甘霖。

编辑完,她选择仅自己可见,才发送出去。

“……真羡慕你,一毕业就能继承家业,不像我们,一群被批发售卖的牛马啊。”身边的同学说。

盛时收回目光,回答说:“想多了,我打算自己独立门户。”

同学咋舌:“你听说过一句话没,富二代不创业就是最好的创业。”

盛时耸耸肩,没什么所谓地说:“他有钱那也是他的,同我没什么干系。”

这些年来,盛凌云将钱抓得死死的,只从指缝中漏出一点给他。

盛时名义上是盛凌云的继承人,实际上,盛凌云尚年轻力壮,对于即将成人的独子防备心甚重,生怕被他谋权夺势。

盛时压根不稀罕沾他身份地位的光。

外界传他家境显赫,不仅有夸张渲染的成分,也不知他和家里的经济捆绑没有多深。

他懒得多作解释。

这时,一个小身子撞了他一下,小男孩从人群中往外挤。

原本盛时没当回事,又见前面的女生摸了摸口袋,摸了个空,嘀咕着:“我手机呢?”

他迅速转身,在同学还没反应过来时,追上那个小男孩。

这家伙估计是临时起意,慌里慌张地逃跑,一下子就被盛时逮住。

桑兮渺听见后方的骚动,才后知后觉:她手机被偷了。

她追过去,盛时正压着眉问:“业务这么不熟练,还敢出来盗窃?”

是那个被她送荧光棒的小孩。

盛时将手机递还给她,“人多的时候,注意保管好财物。”

桑兮渺道谢,又问:“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盛时开玩笑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滥用私刑——下手轻点。”

小孩听罢,立马挣扎起来,想从盛时手底下溜走。

桑兮渺喝住他:“再动就把你带到派出所,交给警察叔叔。”

他缩了缩脖子,头摇成拨浪鼓,“不要。”

“哪只手偷的?”

男孩颤巍巍地伸出来。

桑兮渺用力打了两记他的手心,“让你长个记性,下次别再偷了,听见了吗?”

得到他的承诺,盛时把人放了。

他睨了眼她的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还不如直接交给警察。”

她刚刚一点没惜力,代价就是,反作用力震得掌心通红。

桑兮渺揉了揉,说:“我要自己出气。”

——被以怨报德,好意打了水漂的恶气。

盛时以为她的理由会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或者,“手机反正找回来了,算了吧”之类的。

毕竟她看起来挺单纯善良的。

没想到如此简单粗暴。

她的下一句话,更出乎他的意料——

“我可以追你吗?”

盛时蒙了。

现在的女孩子这么反常规的吗?

就算要追,第一步不应该是先要他微信,要不然,先混个脸熟,再往下推进么?

即使盛时从小到大没少收情书,接受女孩子的示好,也从未碰到过,才见第一面就问他,可不可以追他的情况。

他惊讶得觉得可笑,说:“我们都不认识。”

“我叫桑兮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兮,渺沧海之一粟的渺,1x级哲学系的,本地人,处女座。”

言下之意就像是,这下我们就认识了。

盛时抬了抬眉峰,眼角不知不觉扬起了弧度,他两手插着口袋,轻巧地将主动权拉回自己这边:“我目前单身,但追不追得到,就不一定了。”

桑兮渺点点头,往回走到一半,蓦地想起什么,又折返。

她仰着脸,问:“我是不是应该请你吃饭,算作答谢?”

盛时顿了顿,反问:“你是在问我,该怎么追我吗?”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他都觉得荒唐。

“是吧。”

她面露纠结,“不好意思,我没追过人。”

纸片人倒是追过。

无非就是为喜欢的角色画同人图啦,氪金约稿啦,吃谷啦。

她仅知的,那么一丁点恋爱路数,还是从小说里看来的。

但实践起来,还是有些为难二次元少女桑兮渺。

不过,她还是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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