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约瑟夫，你的腿恢复得很好，今天就可以将石膏给拆下来了。”医生在看过X光照以后微笑着对紧张的约瑟夫说道，随后眼睛一扫，便见眼前两人在听到消息后底下牵着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心中暗叹，年轻人啊——

约瑟夫在听见消息时内心的激动都被手下握紧的力度给驱散了两分，一时又高兴又害羞，怕被其他人发现，但也舍不得挣脱，只能暗自祈祷没人注意到他和迪克在桌下交缠在一起的手。

“真的是太好了呢，约瑟夫。”迪克的笑容很是灿烂还夹带着些许得意，不用多想这得意来源何处，手掌传达的温度已经说明一切。

“嗯。”约瑟夫眼睛发起酸来。

想起这段时间的不安和焦虑，约瑟夫本不想到这个年纪还在外人面前哭泣，但眼泪却先他一步落下，一滴，两滴，三滴，脸上自然形成一条条交叉而又汇聚在一起标志着眼泪滑落的泪线。

迪克心疼地揽过约瑟夫的肩膀，靠在他耳边小声说着安慰的话语。可惜现在是在外面，不然迪克都想把眼前人给拥在怀里，尽全力的去吻他脸上的泪水，好让人害羞得顾不上伤心这事。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让约瑟夫好好发泄一下是件好事。

他真的不想再看见约瑟夫站在阳台上凝望脚下的样子了。

同时，这也令迪克越发担心，半点都不敢跟对方透露真相，就怕那名服务员的死会成为最后压垮约瑟夫的那一根稻草。

约瑟夫也就流了一会儿泪就自己给擦干，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其他人的目光，尤其是迪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认识迪克以后，他就变得爱哭起来，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在这个人面前哭了两次。

从小到大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让约瑟夫有些不知所措，但同时心里又觉得没关系。

迪克是不一样的。

“好吧，男孩们，我们可以进行拆除仪式了吗？”医生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调侃起眼前这两人。

“好的好的。”约瑟夫脸红得不行，耳朵将内容给过滤一遍只回答“拆除”两字，而他身旁的迪克则丝毫感觉都没的只是微笑着。

得到医生示意的护士让两人到病床上去，随后转身将拆除石膏需要的电据给拿过来。电锯整体不大，刀片的位置大概是一个小孩手掌的大小。可再小，外表也是电锯的模样。

约瑟夫本来还很好奇拆石膏是怎么样拆的，结果就拿到医生拿起小锯子微笑地看向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几个有名的血腥电锯恐怖画面。

脸都给吓白了一个度。

“不用担心，那个小锯子是伤不到皮肤的，只会割石膏而已。”迪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约瑟夫相信迪克不会骗自己。

不过医生看戏归看戏，还是很尽责的给约瑟夫解释了一遍这个只会割石膏而不伤人的神奇小电锯的工作原理。

“这个小锯子可是和通常用来切割木板的电锯不同，它是小幅度往复式的，只会切割开坚硬的东西，比如石膏，它是硬的，它没办法随着这个刀片移动，所以就会被切开，但皮肤它是有弹性的，刀片转动的同时也会带着皮肤一起动，让皮肤有个缓冲时间，也就不会伤到它。”说着，医生还打开了小电锯在自己手上按了几下，以证明它不伤人的可信度。

听过解说和亲眼见到示范后，约瑟夫也放心下来，虽然心里还有几分紧张，但比起这点紧张反而是他的好奇心更盛。

“安德医生，可以在我手上试试吗？”

看，这不已经主动伸手想要亲自一探小锯子的可信度了。

“当然可以。”医生笑着将小锯子在约瑟夫的手臂上按了两下。

这种感觉很奇妙，冰凉的刀片在潜意识里是会伤害人的东西，将它和人体结合的共同联想总不可避免出现鲜红的颜色，但是，小锯子正如医生所说那般，是不会伤及肌肤的。

约瑟夫本以为会有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略有些痒。

验证也验证过了，医生总算是可以给约瑟夫把石膏给卸下来，不过这个过程约瑟夫不太敢看，这会让他脑海里好不容易消散些许的血腥画面又再一次倍增出现，他只好往一旁瞧去，然后看见新鲜出炉的男朋友的笑脸。

话说，是男朋友吧？

是，是的吧？

约瑟夫耳朵红得发烫，连带着脸颊也一块变得粉红起来。迪克则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那双好看的蓝眼睛本是在注视着医生手下的动作，转而专注的只望着约瑟夫，他的男朋友。

他的，男朋友，嘿嘿。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石膏被切开后拿下，因为约瑟夫受伤的位置在小腿，石膏包裹的位置不包括脚踝，所以只需要两侧直直的割开就可以轻松脱掉，约瑟夫也久别自己两个月不见的左腿，外侧和内侧多了块对应的伤疤，突起的肉块有点难看，除此之外便是变白也变细了，和右腿有些差异，但之后正常行走就会恢复正常，所以不是很重要。

视线在触及伤疤后便移开，约瑟夫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条腌了两个月的左腿并没有什么过于难闻的气味。

医生示意约瑟夫下地走走看，这让约瑟夫有些忐忑，迪克先护士一步将他扶起，感受到身边人手上的温度，约瑟夫也鼓起勇气尝试用左脚踏地。

冰凉的触感刺激到许久不曾接触过这种感觉的脚底，发起麻来又有点无力，唯独没有疼痛。双腿站直的约瑟夫深深呼出一口气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几步。

除了左腿还有些无力外，一切都好。

约瑟夫眼眶又泛起红来，这次是激动的。

“虽然已经拆了石膏，但还是要注意休养，不要走得太快，尽量还是以坐着为主，过两周再回来做一次检查就好，对了，那个石膏你要带回去做个纪念吗？”医生对约瑟夫的印象很好，知道他之前是棒球队的，担心他现在拆了石膏就去做运动，忍不住多叮嘱几句。

“好的，我会好好休息的，啊，石膏可以带走吗？”约瑟夫本来也没有想要带走石膏的心，但听见可以带走也有留下做纪念的想法。

“当然可以，我切得可完整了呢。”医生将两块分离的石膏又拼在一起，确实很完整。

“那好，我回去就给它放架子上展示。”约瑟夫高兴地从医生手里接过石膏。

迪克自觉的收起已经不需要的拐杖，顺手将约瑟夫的手牵住，与他一同向医生护士告别。约瑟夫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抱着石膏就和迪克一块离开。

他们还赶着回去喝米禄呢。

没有了顾虑，约瑟夫一个翻身便轻轻松松的占据掉机车后座，脸上笑容很是得意且灿烂。

“注意点你的脚约瑟夫，忘记刚刚医生说的什么了吗？”迪克看不见身后人的笑容，但按机车刚刚震动的那一下来看，担心约瑟夫因为太高兴而让他们重返离开不久的科室去。

“我有注意的！但是，但是我好开心啊，学长——”察觉自己得意忘形的行为后，约瑟夫赶紧讨饶，屈着身体将额头贴在面前的后背上，左右转了转。

感受到背后的触感，迪克抿着嘴，试图让自己的嘴角不要太往上，声调不要太高，不然可不好说身后人的错。

“没什么，下次小心点就好。”迪克实在是被约瑟夫给蹭得没脾气了，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临着机车要发动时，约瑟夫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环着迪克的腰，刚刚不注意耍赖皮的那一下让他现在有点不敢面对，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和朋友们耍赖皮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对象一旦换成迪克，约瑟夫脸部便极速升温起来。

“要抓好了哦，约瑟夫。”迪克像是没发现约瑟夫的不自在般，伸手将对方的两只手拉到腰间，满意的看着搭在一起的手，甚至还特意朝后视镜眨了眨眼，了准对方一定会看见他的表情。

“啊嗯，是的，抓，抓好了……学长。”本来是想叫理查德的，但在嘴边的名字却发不出音来，舌头抵着脸颊好一会儿，感觉头盔变热的约瑟夫默默抱紧对方的腰。

相隔几层衣物却紧贴在一起的地方，传达的不只是彼此的体温，两颗心脏都跳得仿佛想要突破阻挡他们贴近的东西而在努力着。

噗嗵，噗嗵，约瑟夫原先还以为是自己的心跳在失控，可隐约又感受到另一颗心跳的频率。

他有些惊讶的抬头去看后视镜，镜片只反映出两个全覆盖起来的头盔，一个只有下半部分，一个只有上半部分，还都是少了一半的模样，眼前人似乎只是在专心的驾车。

但是心跳却告诉了约瑟夫另一个答案。

头盔下的约瑟夫嘴角上扬，小声的，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道：“认识你真好，理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