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季点点头又摇摇头：“准确的说是僵尸！”
落哥儿张大嘴巴惊呼：“僵尸？！”
耿季：“恩，毛僵！”
“村民找来的神婆没用，却意外瞧见了她布巾下的面容，全身长满绒毛，情绪激动之下毛发会快速生长，全身似铜墙铁壁且动作敏捷，不怕火也不惧阳光！”
“这么厉害？！那村子不是要遭殃了，得死多少人啊？！”
落哥儿紧颦双眉，眼中带着丝忧虑。
耿季轻笑出声：“厉害是厉害，可她并未伤人，连神婆也没事，她能开口说话，她说她只在村口等她丈夫回来，不会伤害村里人。裹着面巾她就与常人无异，村民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每日守在大槐树下痴痴望着村口。”
落哥儿：“那她等到她丈夫了吗？”
“没有！外村听说了此事，有很多人特地跑过来看她，无一例外都被吓得够呛，渐渐的他们村子被孤立，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两年。”
“最后村里人受不了了，虽知道她不伤人，可心里还是害怕，都不敢出村，村里的孩子连门都不敢出。这两年他们村就跟与世隔绝一样，是以村里人偷偷聚集起来商议怎么对付她。”
“有年长者提议找人来收了她，可商议一圈下来发现没谁对付得了她，最后一个小伙子提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说她既然在等她丈夫，那只要断了这份念想她的执念就没了。”
“有人觉得有道理，也有人觉得害怕，万一她没了这份执念大开杀戒怎么办？”
“是以一群人争论不休，拖拖拉拉两天后才决定试一试。他们派人从小路去县衙，说明情况后请求衙门出具一份阵亡通知书。”
“县衙也知道他们村的情况，曾派人去试探过，发现妇人厉害非常，刀枪不入，他们对付不了，是以只能不了了之。如今有法子，总要试一试。”
落哥儿凝望着耿季：“这样能行吗？”
“恩！妇人其实早就死了，在她儿子之前就病死了，只是执念太深，在她儿子濒死之际蜕变成僵尸，这么多年也就是为着这份执念一直守在，是以看到衙门带来的邸报心如死灰，散去了执念。”
“死了？”落哥儿惊讶不已，这就死了？
“没有！”
“没了执念，她只是没了活着的意义。她已成飞僵，拥有铜皮铁骨，水火不惧。”
“那怎么办？”
“她可以说是自杀的吧！在一个雨夜，连同村口的大槐树一起被雷劈没了。”
落哥儿听后一阵难受，她终究是没等到丈夫的音讯，她听的是假消息！”
耿季抬手轻抚他脸颊：“怎么了？不高兴？”
“嗯！她并没有等到她丈夫的消息！”
耿季叹了口气：“这或许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落哥儿望着耿季沉静的面容露出疑惑的神情：“这怎么还是好消息了？”
耿季捏着他软软的耳垂缓缓道来：“她死后不到一年，有士兵找来她家里，发现房屋破败的厉害，寻着村里人问了她家的情况后不止摇头叹息，还直呼可惜。”
“村里人不明所以，多问了两句，这才发现妇人的男人在战场立了功，被上峰看中，一步步做到了校尉，还娶了同僚家的哥儿，只是多年未有身孕，眼见着年纪越来越大哥儿不好再生育这才想起村里的妇人和孩子，派了人来想接走儿子。”
“村里人等士兵走后议论开来，纷纷唾骂妇人的丈夫，虽说妇人已经死去多年，可还是有些村民对当年骗她一事有些介怀，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唏嘘不已也终于释怀。”
落哥儿听完心里不得劲，苦着张脸闷闷不乐。
耿季叹息一声，拇指轻抚他眉间：“为妇人不值？”
“嗯！”
耿季沉思半响才开口：“时间能抹去一切，会让未来充满不确定。”
耿季嘴唇顿了顿，望着眼前的小哥儿叹息道：“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不想你出现什么意外，我打猎也会格外小心。”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完他直愣愣盯着落哥儿。
落哥儿突然伸手穿过他后背紧紧攀着他的臂膀，将自己埋进他怀里，片刻后瓮声瓮气地传来一声“嗯”。
耿季目光柔和地凑近他发顶，用下巴轻抵着，手指穿过长发摩挲着他的后脖颈儿，眼中满是执着与认真。
落哥儿抱着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抬头望着他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你以后是不是会娶其他人？”
耿季低头直视他眼睛：“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不愿意有这种事发生！”
虽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落哥儿的心情却开朗起来，未来那么远，他要一步一步与他一起走下去，他不会像妇人那么傻，只会傻傻的等！！
“世上真的有僵尸吗？！”落哥儿眼里充满好奇。
耿季喉头震颤，笑声溢出：“这个谁知道，反正是这么传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全身都长毛那不跟山里的猴子差不多！”落哥儿在山上见过小猴子，不多大个，全身长满毛，瞧着跟人有些相似。
“我是没见过，小时候听我爹讲完，心里忐忑不安，还一个人偷偷拿着刀跑地里刮腿上的汗毛，生怕自己变成僵尸！”
落哥儿睁大双眼，嘴角止不住上扬。
耿季看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心情不自觉跟着好起来。他伸出手搓他脸颊，掌心的柔软让他的心跟着一起发软：“好了好了！快睡！”
落哥儿被迫嘟着嘴，支吾道：“等下，我想如厕！”
耿季笑着附身重重的亲了口他嘟起的唇，声音在静寂的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去吧！”
落哥儿脸颊泛起红晕，扭扭捏捏半响偷偷觑向耿季，小声道：“你不急吗？要不要一起？”
耿季闻言大笑出声，声音穿透房梁，震的刚飘落在顶上的雪花也跟着震颤。
他抬眼看着落哥儿别扭的小模样带着几分调侃：“不敢去？害怕了？”
落哥儿僵着脸勾着嘴角假笑：“有什么害怕～好害怕的！”
“让开！你不去我自个去！”说完他一把掀开被子，从耿季身上跨了过去。
“哎～哎！热气全没了！”
耿季立马把被子拉回来，转头无奈地看着他，起身捞起夹袄追在他身后跟着一起去澡房。
“外面好冷啊！雪下厚了！”
落哥儿瞟了眼院中，地面已经积了一层白白的的雪花，院墙顶上也铺着一层，只高高的围墙和木门还是原来的颜色，将他们小院隔成另一翻天地。
“走了！”耿季拉着他手快速躺回被窝。
“还是被窝里温暖！”
落哥儿忍不住发出舒服的感慨。
“快睡！你听听自个的嗓子，跟锯木头似的，不难受啊！”耿季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心里充满无奈。
得！睡前就不该讲故事！讲完还越精神……
“不难受啊！”除了声音有些沙哑之外落哥儿没其他感觉。
“不难受也得睡了！”
耿季环抱着他，长腿跨过去死死压住，让他动弹不得。
“快睡！”
落哥儿试着动了动，却被他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最后只得老老实实闭上眼睛睡觉。
耿季瞧着刚刚还说睡不着的人没一会儿就陷入好眠，呼呼大睡，他轻啧一声，忍不住失笑。
听着小哥儿平稳的呼吸声，他打了个哈欠，挨着他脑袋也跟着进入好眠。
山中白雪飘飞，林间万物都披上银装，偶尔有鸟雀或松鼠从树梢掠过，带落其上白雪，使其重新挺立起来。
山下虽未下雪，却淅淅沥沥漂着小雨，阴寒蚀骨。
安哥儿从镇上回来后就去钱大夫那里拿了些伤药，虽然打板子的人留了手，可三十大板下来还是有些红肿。
走路倒是没多大影响，可却不敢坐下来。是以在二婶家匆匆吃完饭，跟村长和二婶道谢后就跟着嫂子带着俩侄子先回家休息了。
“这该死的耿礼心怎么这么毒！亏得你们养他这么多年，还不如二婶家的三只狗！”
陈丽回到家后仍旧愤愤不平。
“好了，嫂子，咱不提他们，从此我与老宅那些人再不相干！”
安哥儿脸上很是平静，这三十大板能换来以后的安宁也算值了！
“唉！我怕他们又闹什么幺蛾子！如今那耿礼还欠着酒楼三百多两银子，他从哪还？我怕他们闹家里来。”
陈丽紧颦双眉，满脸忧愁，俩小家伙看着娘亲脸色不好，也没了精神，蔫了吧唧的。
“嫂子，放心，他们不会找过来的。”
“耿礼那个人最是奸猾，这些年你们手里有多少钱他怕是一清二楚，想来是看不上你们手上这点钱的。”
陈丽将信将疑：“真的？”
“嗯！再说，他还有岳家，他老丈人还是个秀才，不会没钱的！”
以安哥儿对他的了解，卤肉方子没到手他绝对会想尽办法从岳家弄来银子的！
陈丽听后觉得有理，这些年耿亮做小二赚了多少钱，耿礼这个账房怎么会不清楚？！而且他岳父还开了家私塾，怎么也不会差钱。
想通后，她才放下心来，烧水给孩子们洗漱。
翌日，天空漂着小雨，和着寒风，冰冷刺骨。
忽然，村里传来喊声，说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