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可能又是哪个解手的不小心踩到什么摔了下吧。’旁边的士兵毫不关心地回道,随后抱怨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天天不是躲着就是站着,累死了。’
紫鸢和孙慈二人屏息静听,听到后方没什么动静后呼出一口气,两颗心安然落了地。她用余光瞥了孙慈一眼,孙慈理亏不言,尴尬地挠了挠脖子。原来方才孙慈碍于紫鸢是个姑娘,想着万一看到些什么、污了她的眼,那可怎么好,绝对绝对不行,便先下手为强,冲着那小兵的脖子便是一个手刀狠狠地劈了过去,奈何狠是狠了,但他手无缚鸡之力,对着小兵皮糙肉厚的脖子属实没什么杀伤力。小兵一个痛叫后,紫鸢立即闪手过去又劈了一下,小兵这才倒地。
紫鸢放倒他后,伸手剥起小兵的衣服。
‘你做什么?!’孙慈一惊,尽量压低声音道。
‘把他衣服脱来穿啊。’紫鸢回道,手上却是不停,小兵的外衣已经褪下。
孙慈连忙拽住她的手臂,止住她的动作,道:‘放着我来,这粗布铁甲、又脏又臭的,你不能穿。’
‘都这时候了,哪儿管得上这个,你把手放开。’紫鸢道。
孙慈又忧又急,又羞又恼,双手拽着不放,坚持道:‘反正你不能穿,我来。’
‘你来什么来。’紫鸢看着他俊秀白嫩的脸,无奈道,‘就算你能蒙混进去,万一一不小心漏了什么马脚被识破,你有本事出来吗?’
孙慈被她问住,羞惭之意顿生,一时无言,手上却仍是不放。
紫鸢看他这样,心也不由得软了一下,叹了口气,解释道:‘我虽是女子,武功却是顶好顶好的,以前三教九流什么的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虽比不得什么大将军,但对付一些阿猫阿狗绝对不在话下,脱身还是易如反掌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闻言,孙慈心中稍稍安定,手中却不放松,嘴角轻动,欲言又止。
紫鸢瞧着他这副怪样,很是疑惑,问道:‘为什么还不放手?’
孙慈犹豫着,吞吞吐吐,最后咬声道:‘可是……你不能穿他衣服……’
紫鸢皱眉不解,渐也没了耐心,举手吓道:‘你再不放手,我也要给你一劈了!’
‘这……你……我……’孙慈支支吾吾道,话语不成字句,脸上红意骤生。
紫鸢很是纳闷,恍然间却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副样子。她凝眉细细回想,脑海中倏忽间拨云见日——乌兰王子的样子!
两三年前,他与公主时常约着外出游玩,每每看戏两人离得近了时、公主开心了嫣然一笑时、二人斗酒公主脸上绯红时,他便是这副支吾其词、脸红不止的样子!
紫鸢登时明白了些什么,她忽地低下头不去瞧他,脸上却默默地染了一抹红。
‘我,我不是直接穿他的衣服,只套一层外衣和甲胄……’紫鸢嗫嚅道,‘里面……里面有自己的衣服的……’说完脸色更红了些。
‘那……那也……’孙慈没有继续说下去。
‘倘若……倘若你不冷的话,把……把中衣借我……我穿上再穿兵服好了……’紫鸢扭头低声道,红晕悄悄蹿上耳根,心中怦怦直跳。
闻言,孙慈脸色登时涨得通红,直欲滴血般惹人心慌。四周彷佛都静止不动了,他只觉得她的声音仿若最迷人的花香,丝丝缕缕地融入空气,幽幽绕绕着扩散到他的身躯,然后细细密密地侵了进去,在他的心里迅速发酵,抽走了他所有的呼吸和理智,只剩下满腹的焦躁温热和茫然无措。
半晌后,他渐渐回过神来,抬眼望向身边的人,眼里眸光流转,神色幽深。他下定决心后转过身子,背对紫鸢,慢条斯理地将外衣解开,脱了中衣,外衣重新穿上后,把中衣叠了,平平整整的双手奉了过去。
紫鸢余光瞥见衣服,伸手接过,两人并不言语,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不许偷看。’半晌后,紫鸢低声道。
孙慈背对着紫鸢,低低‘嗯’了一声答应道,脸上红意丝毫未褪。
周围草木齐身,二人互相背对着,紫鸢悄悄地换着衣服,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二人静静听着,均是心如擂鼓。夕阳西下,天上霞光渺渺,周围一片静谧。孙慈观望四周,以防有人滋扰,却唯独不望向身后。
不多时,紫鸢穿戴好衣服和甲胄,整理好头发,右手手背轻轻碰了碰双颊,随后轻轻拍了下孙慈的肩膀,低声道:‘好了。’
‘哦……好……’孙慈缓声道。
‘你转身瞧瞧看,怎么样,像吐斯的小兵吗?’
孙慈暗自定了定心神,脸上红意稍减。他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紫鸢,眨巴了两三下眼睛后,笑意浸满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