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凌乱,二人策马前行,十三个时辰后,终于回到了长安。再次回到这座凄黑悲凉的空城,二人又是一阵心涩感伤,顾不得停留,便又马不停蹄地奔向皇陵。
一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了天鼓山。
虞国的皇陵位于长安城的东北方,依山而建,以山为陵。自开国皇帝李元乾起,所有的皇室成员均葬在从九崇山到天鼓山、绵延百里的龙脉线上,虞国的第九位皇帝李怀远及其亲眷——也就是公主的父王母后、皇兄皇妹和皇叔等,就葬在天鼓山这里。
天鼓山气势壮阔,周围山峦起伏平缓、错落有致,可谓是山清水秀,得天独厚。每逢春夏,山上草木欣欣、郁郁苍苍中莺歌燕舞,山下花光如海,遍地繁花中鸟语啾啾,山水间一片生机盎然;到了秋冬,则是红枫如火、山雪如肤,灵气充沛于天地。
此时的天鼓山却是一片寂静,山间小径旁的花草仿佛被霜打了般疲软不振,歪折在地。
‘此处貌似有异。’孙慈警惕道。
紫鸢眉尖微蹙,片刻后道:‘这里离献殿不远,我们把马拴在这里,走过去。’
二人下得马来,往前行去,穿过皇陵神道,神道上的几座神兽石像倾颓在地。
走了一段路后,孙慈的脚步突然顿住,低声问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好像有人在讲话。’
紫鸢驻足,侧耳倾听,片刻后,眼光微亮道:‘是左前方传来的声音,可能是公主!走,我们过去!’
‘慢着。你先别急,我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我们悄悄地过去。’孙慈道。
紫鸢望向他,微一迟疑,应道:‘好。’
二人轻手轻脚地缓步前行,悄无声息地拨开无意挡路的荆棘花草,行得越近,声音越密,似乎是一群人在压低声音嘀咕些什么,偶尔有哄笑声传来,在荒山野岭中听来甚是刺耳。二人大是警觉,将身子放得更低了些,躲在草木之中,继续往前,行了五百米后,望见前方黑压压一片人群,他们头盖钢盔、身披铁甲,层层叠叠地交叉而立,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是吐斯国的士兵!’紫鸢对这些士兵的穿着较为熟悉,此时认了出来,又惊又怒地低声道。
‘他们在这里干吗?’孙慈疑道。
紫鸢不语,心中却已然有了答案,唇齿微动道:‘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你是说……’一阵微风吹来,凉意顺着背脊爬了上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紫鸢点了点头,这几天她亲耳听闻了希多在长安的所作所为,心知番王的狠毒残酷,此刻不用细想,便也猜到了他们来此的用意。
‘你觉得,他们等到“兔子”了吗?’孙慈压低声音道。
紫鸢眼睫微动,闭眼祈道:‘希望没有。’随后叹声道,‘如果能混入其中查探下情况就好了。’
闻言,孙慈心中一动,他将自己的竹篓轻轻放下,伸进手去翻找片刻,不一会儿便抓了一团软乎乎的物什出来。
‘你看。’他握着这团物什凑到紫鸢近前,微笑道。
紫鸢侧脸望去,问道:‘这是什么?’
孙慈眼绽笑意,温声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轮到我们守株待兔了。’
紫鸢不解,他继续道:‘这里这么多人,所谓人有三急,只要有人落单出来,我们就过去偷袭,把他敲晕捆了,便可以扮作他的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了。’
紫鸢闻言了然,想了想道:‘衣着倒是好办,可是军中兵士彼此熟悉,样貌怕是容易露馅儿。’
孙慈脸上笑意更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放心,交给我便是。’
紫鸢看着他面目俊秀的脸,不置可否,回神紧盯着前方,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葫里卖的什么药。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个人影从黑压压的兵士中退了出来。
‘来了来了!’紫鸢低喊道,边喊边悄悄地挪动身躯,孙慈跟在她身后,同样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那小兵像是憋了很久的样子,又慌又急地跑到一棵树下,火急火燎地解开了裤子,片刻后哼着小曲,似乎很是舒爽。
‘嗷!’曲声戛然而止。小兵的裤子刚穿上,脖子却突然一痛,他以为是哪个好哥们儿过来和他开玩笑,回头正欲痛骂时——
‘砰’的一声,骂声止步于口,小兵双眼一翻,斜着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外层的一士兵向旁边的士兵小声问道。